第75章
感觉到父母冰冷的视线,叶坷惶然低头,轻声应说:“……挺好的。”
“好就行, 难得认识家世那么好的,有好拿捏, 你可得珍惜啊。”
“上次你爸妈给我们都看过照片啦,小伙子长得挺帅的, 和你般配着呢。”
“就是可惜了, 是个男生。”
“说这干什么, 是男生又怎么了,重点是他有钱好不好!”
“首都户口呢, 可值钱了。”
……
一人一句,在叶坷耳边接连不断重复着姜知南的钱, 叶坷越听脸色越难看,最终忍无可忍噌的一下站起身。
席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叶坷。
叶坷一眼扫过去, 各色各样的脸上竟然是同样吃人的欲望,他莫名笑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推开了前来拉住他手臂的母亲。
他向着饭馆外拔腿就跑。
真是疯了,他真是疯了才会回来和这一群歹毒的小人见面。
他狠狠呸了一声,用力推开小馆子的门,迎面却撞上靠在车门上一脸沉沉向他看来的谢尧。
刚一对上谢尧阴狠的视线,叶坷就开始发抖。
谢尧却像根本没看见叶坷对他的恐惧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到叶坷面前,似有若无地瞥过玻璃窗里的人们,轻笑开口:“见完了?”
叶坷咬着唇,怯怯点头。
谢尧挑挑眉,收回满含讥讽的眼神,重新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叶坷:“有告诉他们你和我的关系吗?”
“没有……”叶坷苦笑摇头,“不是你说的,暂时不和我在一起吗?”
谢尧勾起嘴角,抬手轻轻按在叶坷的脖颈处。
“这是自然,毕竟一直都是只是我在追求你而已,阿坷从来都只有一个男朋友。”
叶坷古怪地看了眼好像有些哀怨的谢尧。
这些日子,谢尧本就奇怪的脾气好像更莫测,从前他只是很难猜透谢尧在想什么,但要拿捏谢尧还是有自信的。可现在他时常觉得无力,甚至就连谢尧向他看来的视线都忍不住想要躲开。
那些视线里,好像总藏着些狠辣和怨毒。
可谢尧的确又在实实在在地帮助他渡过眼下的难关,新剧组的试镜等等,谢尧都是能帮的就帮。
但为什么,越这么下去,他越觉得谢尧看他的眼神中爱意渐少,只剩下幽暗的光。
他开始害怕谢尧,但又不能放开谢尧这个救命稻草,于是主动提出交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没想到换来谢尧的拒绝。
那时,谢尧说:“阿坷,一切都要以你的事业为先啊,谈什么恋爱呢,我会继续帮你的。”
真的会帮吗?
谢尧有这么好心吗?叶坷怀疑着,同时也庆幸着。
因为他深知,谢尧不是姜知南,谢尧没那么好骗,同样也不会甘愿成为他的工具。
眨眼间,思绪重回现在,叶坷已经跟着谢尧上了车,幽幽看着谢尧放在一旁跟着车内音乐慢慢打着节奏的手。
谢尧现在心情很好。
“今天带你去见个人,记得话少些,眼神冷一些,”谢尧曲起手指碰了碰叶坷的脸,“无论他发什么疯,别被吓到,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若是话只听一半,叶坷或许会以为谢尧要把他卖给别人,他刚要发火,但仔细一听事情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叶坷皱起眉,反问:“谁?”
谢尧没有说那人的名字,只笑着转头:“一个生意上的敌人,我需要你帮我,就像你需要我帮你一样。”
叶坷仔细分辨着谢尧眼神里的意味,在确定还能看到爱意之后,才垂下眼眸说:“……行。”
谢尧还爱他,但好像又没那么爱他。不过谢尧还会帮他,这也算好事,不是吗?
心知肚明的合作和利用,也许比和谢尧这样的疯子谈恋爱要好,至少他还能全身而退,事情也没有完全脱离掌控。
“到了。”谢尧拉起叶坷的手,护着人下车。
叶坷一路安静地跟着人走进一个大宅子,直到推开门,他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酒瓶堆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时不时还抓着瓶子砸到墙上。
满屋子的佣人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默默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但又不敢靠近男人的周遭。
“叫他名字,”谢尧把叶坷推到身前,凑在叶坷身后低声说,“他叫薄逾。”
h市又下了大雪,同在北方的首都倒是没有雪。
姜知南和薄舒面面相觑着,整个车厢里都在回荡着姜知南才说完的那四个字:“暧昧对象”。
暧昧对象?
谁的暧昧对象?
谁是谁的暧昧对象?
这太荒谬了,自己的男朋友居然一直以为舅舅是他的暧昧对象?
薄舒张了张嘴,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同样一脸茫然的姜知南。他几乎被气笑了,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又笑又骂:“郑之铎什么时候成我暧昧对象了?”
“不是吗?”姜知南还没意识到这是多大一个误会,“之前在你学校对面,我看到你和他一起上了车……他还摸摸你的头,给你买了蛋糕。”
薄舒笑得发抖,他摸出手机,迫不及待要给郑之铎和周翰宁说这个消息。
太乐了,他这男朋友这么怎么好笑。
在薄舒狂笑的时候,姜知南只觉得委屈,他一个人闷不作声吃这么久的醋,现在薄舒居然还笑他。
谁来可怜可怜他这个恋爱脑啊?
姜知南坚持不懈继续吃醋,气鼓鼓地说:“但我觉得他这人真不怎么样,明知道你是舞蹈生,怎么能给你买那么高热量的,难道他不知道你一直在控制饮食吗?”
就这个等级的暧昧对象,追得上人他跟郑之铎姓。
自认优秀男朋友的姜知南自信瘪嘴。
这一幕落在薄舒眼里,又是噗嗤一声,他抬眸看了眼姜知南,眼里闪着莫名鼓励的光,说:“还有呢?”
他真的好奇姜知南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怎么这么可爱又这么好笑。
姜知南却以为薄舒是认真在问他,作为情敌,他当然是毫不留情给郑之铎打负分。
“还有很多啊,他看着和你气场不合,还动手打人,你可要小心万一他有暴力倾向怎么办?”
越说越觉得姜知南是只气鼓鼓的河豚,薄舒乐不可支,拿着手机反问:“暴力倾向?”
姜知南看了眼薄舒,只觉得之前被郑之铎打得地方好像又开始疼了,只因为他男朋友怪怪的反应。
登时,三十岁的灵魂委屈巴巴皱成一团,眼睛还红了。
一看姜知南扭头要擦眼睛,薄舒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忙抱住姜知南的脖子哄说:“哎哟哎哟,我的乖乖委屈死了。”
姜知南学着薄舒的语气,脱口就是一句薄舒的口癖:“烦。”
薄舒连连应说:“哈哈哈哈,对,郑之铎最烦了,他有暴力倾向,咱不跟他玩啊。”
他双手环着姜知南的脖子,一只手握着手机,刚好凑在姜知南耳边。
只听突然一道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对面的人沉声怒道:“薄舒,我给你胆子再说一遍?”
这谁?
姜知南瞪大了眼,僵硬着转头看去,只见薄舒的手机屏幕上正写着三个字【郑之铎】。
顿时,如遭雷劈。
哪有这么谈恋爱的啊!难得在背后说情敌坏话,怎么薄舒还暴露他让他以这么惨烈幼稚的情况社死!
姜知南更委屈了,连忙伸手想要去抢薄舒的手机,但薄舒却早已经收回了手,甚至还把电话点了免提。
他一边冲着姜知南笑,一边故意阴阳着开口对留守在h市的郑之铎说:“舅舅,我觉得我的乖乖男朋友说的对,所以我以后不跟你玩了,特此通知你一下哦。”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的表情都变了。
郑之铎几乎是咬着牙怒吼:“姜、知、南——!”
而坐在车里的姜知南则是浑身一抖,面露惊恐地看向一脸看热闹的薄舒。
“舅舅?”
哪门子舅舅?
这是哪里的风俗啊,管暧昧对象叫舅舅?
哈哈,一定是听错了,他幻听了。
姜知南挣扎着想下车,他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可脾气向来暴躁的郑之铎才不给姜知南躲避社死的机会,又是一句怒吼:“我就不能是自己想吃蛋糕?我还是个暴力狂?打你怎么了,就问你我打你了怎么了?说话!”
这话薄舒可就不爱听了,他伸着脖子冲手机说:“你给我注意用词,上次你打他的账我可还没算完呢。”
关于薄舒这个永远双标向着姜知南说话的超凡恋爱脑,郑之铎已经放弃挣扎了,扶额哀叹:“老子真是服了你俩这天打雷劈的一对。”
好一个天打雷劈。
多么形象的形容词啊,姜知南真觉得好像打雷了,一道雷劈下来轰得他眼前一黑。
郑之铎还在对面暴怒,“吃谁的醋不好非吃我的醋,老子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你俩谈恋爱的一环,上辈子欠你们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