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贺总要用卫生间?”虞商走了出去。
  “商商那么客气做什么,叫我兰斯就行。”贺兰斯笑眯眯地说,“你小爸这是怎么了?”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虞商懒得废话,迈开长腿径直前往宴会厅。
  贺兰斯面向那三人,“三位大少欺负了人,还不逃?”
  三人羞愤道:“你眼睛瞎了?是他用水射我们!”
  贺兰斯:“用的是水,又不是精子,激动什么。”
  “……”
  贺兰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他们的惨状,“感谢你们为我的朋友圈贡献趣闻趣事。”
  三人怒红了脸,伸手就要去夺手机,贺兰斯灵巧地避开,狐狸眼冷冷扫去,皮笑肉不笑:“看来你们父母教育失败,连我也敢惹。”
  三人猛地顿住,就跟人机似的对视一眼,转头指着田阮,“你给老子等着。”一个个就跟王八似的愤愤离开此处。
  贺兰斯转向田阮:“那三个是苏市有名的‘花心草包’,你干嘛惹他们?”
  田阮洗手:“如果我把你按在水里,你会不会生气?”
  “那肯定会。”贺兰斯走到他身边,自光亮的镜子中瞄着田阮,“我会用拖把把你的腿打折为止。”
  田阮不可思议地抬眼。
  “怕了?”贺兰斯轻笑,“看来你还不够坏。”
  田阮当了那么多年好学生,从没见过这么残暴的人,立即离远一点。
  贺兰斯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真的是田远?”
  田阮愣住,田远?这不是他前不久看的一本小说里的炮灰配角?
  “不会掉包了吧?”贺兰斯若有所思打量田阮。
  田阮回神,“你是……贺兰斯?”
  贺兰斯微笑:“在苏市,除了刚出生的婴儿,应该没人没听过我的大名。怎么,你要抱我大腿?”
  田阮又问:“刚才那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叫虞商?”
  贺兰斯眼睫扑闪,香槟色的发丝在微黄的灯光下十分显眼,漂亮的五官透着妖冶,“怎么,你儿子都不认得了?你该不会连你丈夫都忘记是谁了吧?”
  田阮心中悚然,脑海惊涛骇浪,努力绷住表情:“我的丈夫是虞惊墨。”
  狐狸眼青年泄了气,失望摇头:“可惜可惜,我还以为你被穿了,你的眼睛太清纯了,原来是演的。”
  田阮:“……”
  不愧是书中最难缠的人物,这智极近妖的头脑与毒辣的眼光,一般人惹不起。
  田阮故作镇定地扭过头,继续洗手。
  贺兰斯:“你的手沾屎了?洗这么多次。”
  “……”不但眼光毒,嘴巴更毒,“我走了。”
  这是个五星级大酒店,走出洗手间就是长长的走廊,两旁是森严的墙壁与金碧辉煌的大门,门旁挂着镀金的铭牌:人鱼厅、福寿厅、龙腾厅、松柏厅。
  一层也就四个宴会厅,空间大得惊人。田阮走了许多时,来到走廊的尽头,什么也没有。
  田阮立即掉头,努力从各个厅之间辨识有无电梯——他才不想走原书的剧情,上辈子溺水而亡已经够倒霉,他还想多活几年。
  忽而叮的一声,田阮听到了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茫然看去,“墙壁”裂开了缝隙,从中走出两个男人。
  为首的男人十分高大,挺括的黑蓝正装,锃亮反光的黑皮鞋,踩在光洁的黑金大理石地砖上,两条长腿走起路来优雅且攻击性十足。
  田阮最后才敢看一眼男人的脸,果不其然和穿衣风格一样冷硬,轮廓分明,五官俊美如创世神亲自用坚冰雕刻,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唯一可以从男人身上找到的,最柔软的东西,就是胸前口袋叠着一方细绢手帕,走近时带着一股清淡的冷香。
  田阮:“?”
  男人停在田阮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是的,就是俯视。
  田阮一米七六有了,而眼前的男人至少一米九。
  他退开半步,目光越过男人身后助理模样的人,投向电梯——那是通往自由的电梯。
  而这时,男人开口了,嗓音又冷又沉,如寒冰玉石相击:“迷路了?”
  田阮这情况确实称得上迷路,他半仰着脑袋点了点,脸上的水迹已经完全干了,只额前半缕发丝还湿着,搭在秀气的眉毛上,眼皮子浅,双眼皮也薄薄的,衬着纤长的睫毛与水润澄澈的眼珠,像只小动物。
  男人不动声色地睨着田阮白透温润的脸,须臾挪开视线,“衣服怎么湿了?”
  “……不小心弄湿的。”田阮不想和陌生人说太多话,刚要迈开腿朝电梯走去,男人又出声了。
  “跟我来。”
  “?”
  男人不由分说地迈开长腿,朝最远处的人鱼厅走去。助理朝田阮使了一个眼色。
  田阮呆了两秒,男人的语气太像教导主任,他一个乖乖好学生根本无法反抗,楞楞地跟上去。
  男人背脊挺直,肩臂宽阔,腰身劲瘦,饱满的后脑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路姿势无比板正,像是当过兵,一身正气让人不敢多言。
  田阮分神想,这人是谁?
  闷闷的一声,田阮撞上一堵肉墙,抬眼对上男人冰冷的双眸。
  田阮:“……对不起。”
  男人没说什么,助理上前推开宴会厅雕龙刻凤的大门,觥筹交错声如同海浪扑面而来。
  田阮刚要说话,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被牵住了。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高原雪岭的狼牵入眼花缭乱的人间宴会场。
  “先生,我……”田阮的声音被掌声盖过。
  司仪拿着话筒朗声道:“欢迎新人!”
  田阮:“???”
  男人的手极大,轻易包裹住田阮整只手,不容置喙地带他走进宴会厅,面上挂起温和的假面,向众人点头致意。
  红毯,鲜花,气球,垂落的花藤与水晶灯,堆成小山的高脚杯,红酒的芬芳与宾客们的香水融为一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婚礼现场。
  而婚礼的主角,是田阮和他身边的男人。
  轰隆一声,田阮如被雷劈,这么说,这个人就是他如今名义上的丈夫,虞惊墨?
  田阮双脚沉重,不知不觉停下来,再回神,视线与虞惊墨那双墨一般的眸子对上,浑身一震,七窍大开,三魂七魄都快顺着天灵盖飘走。
  虞惊墨:“你好像不认得我的样子。”
  田阮:“…………”
  第2章
  田阮穿的是一本名为《野火烧不尽》的晋江耽美文,主要讲述主角攻受高中时代相识相爱,之后因为现实原因分开五年,再相见时破镜重圆的故事。
  田阮的穿的角色是田远,一个年仅二十岁,就设计爬上主角攻养父的床,从此飞出鸡窝变凤凰,成了豪门小爸。
  小爸狐假虎威仗着丈夫的权势作天作地,一生共达成两个成就——
  一是不断给主角攻制造绊脚石,做主角攻受之间棒打鸳鸯的棒。
  二是不断挑战大佬丈夫的容忍度,喝酒抽烟打麻将,不停地输钱,还偷盗集团机密卖给对家。
  总而言之,年轻的小爸就是个作死草包,终于在主角攻高考完那年,因卷入豪门争斗被人害死。
  满打满算,此小爸的“好日子”也就两年。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炮灰。
  因为只是个炮灰,小爸的剧情田阮都是走马观花,只记得主线,具体细节他已经忘干净。
  现在,田阮成了这位炮灰小爸,正在和虞家的掌权人,虞惊墨举行婚礼的现场。
  他演技拙劣,抬眼对上虞惊墨探究的目光时,难掩慌乱地低下头,只拿头顶的发旋对着虞惊墨。
  被水洗过头发又顺又软,掩着那一张雪白的脸蛋,像冒了芝麻馅的汤圆。
  这汤圆圆滚滚的,想逃。
  虞惊墨攥住他手,不让他逃,若无其事地牵着他走过红毯,来到稍高的台上。
  这个宴会厅经常用于举办婚礼,内设换衣间、洗手间、化妆间。不过宾客众多时,洗手间很容易就满了,只能借用外面的。
  “你们干嘛去?”司仪笑嘻嘻拦住这对新人。
  “换身衣服。”虞惊墨淡声说。
  司仪注意到田阮身上衣服湿了,挤眉弄眼道:“湿身play。”
  “……不是。”
  “去吧。”司仪贴心地说,“半小时够吗?”
  “……”
  别人听出来,遍览耽美小说的田阮秒懂:“……”
  虞惊墨的解释简洁古板:“再胡说,你今天白忙一场。”
  司仪差点当场裂开,哈哈干笑:“好的好的。”
  田阮:这就是大佬的威压……
  换衣间不大,矗立的两排衣柜,中间是沙发和全身镜。衣柜里的衣服足有上百件,虞惊墨随手挑了一套和田阮身上差不多的礼服,丢在沙发上说:“换下。”
  “哦。”田阮应声,见虞惊墨没走,就说,“在你面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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