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秘书!”omega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出来,“怎么样,郁总好了没?”
  这话真奇怪,好像他是什么灵丹妙药,圣手神医,进去看一眼,郁萧年就药到病除,恢复如初。
  omega对上江晚楼一言难尽的眼神,冠冕堂皇的解释:“了解上司的喜怒哀乐,揣摩上司心思,也是称职的助理应尽的职责之一呀~”
  江·猜不透老板心思·不称职·秘书·晚楼:“……”
  他缓了缓,有气无力地开口:“郁总只是有点上火,没什么事。”
  “哦~上火啊~”omega意味深长。
  江晚楼:好像看见了很多黄色废料闪过。
  他敛眸,无奈:“书文。”
  omega助理吐了吐舌头:“我错啦我错啦~这就去干正事!”
  望着书文蹦蹦跳跳的背影,江晚楼由衷佩服——每个活力满满的社畜,都让人格外的肃然起敬。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工作时间是能熬完的。江晚楼把手头的报表做完,已经到中午了,他拿上员工卡,下楼去吃饭。
  他来的有些晚了,员工食堂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江秘书。”
  江晚楼正准备上食堂二楼,就听到闷闷的叫喊,他抬头,与站在二楼栏杆边的alpha对上视线。
  “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
  [郁萧年の好感度:-60]
  江晚楼记得很清楚,他上午从郁萧年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好感度还是99。
  身为资本家,看到员工废寝忘食的加班,不表扬奖励就算了,还暗戳戳的厌恶,这到底有没有天理?
  “做了个表,没注意时间。”江晚楼挂上万能假笑,走到郁萧年身边,“郁总觉得好点了吗?”
  话题被抛了回来,郁萧年抿抿唇:“嗯。”
  alpha的下半张脸被口罩包裹,分辨不清情绪。
  江晚楼扫过郁萧年面前没怎么动过的午饭,问:“张姨没送饭来吗?”
  他上午专门打电话叮嘱过,要做些清淡的,怎么最后竟然是郁萧年自己到员工食堂来解决午饭的?
  “母亲说想念张姨的手艺,所以叫人回老宅了。”
  alpha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但江晚楼却无端读出了委屈的意味。
  ……是错觉吧?
  江晚楼不太确定,抬头瞄了一眼。
  [郁萧年の好感度:30]
  很好,更不确定了。
  江晚楼:“郁夫人又因为相亲的事情对您不满吗?”
  “嗯。”郁萧年半垂下眼眸。
  alpha的外貌大多更偏向攻击性,郁萧年也不例外,只是此刻,下压的眉峰与被遮掩的面容共同虚构出脆弱彷徨的剪影。
  江晚楼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没有面对过这类问题的经验,也不擅长安慰人,好在服务员来的很及时,打断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等服务员离开,郁萧年幽幽看了眼beta,不动声色地卖惨:“我今年已经见了……十八个相亲对象了。”
  昨天到公司来的季少爷就是其中之一。
  想起omega对江晚楼的殷勤态度,郁萧年眼神微暗。
  [郁萧年の好感度:-80]
  江晚楼:“……”
  他略微沉默了两秒,勉强找到好感度降低的原因——郁萧年的每次相亲时间和地点,都是他在郁夫人的指示下安排的,被迁怒好像也不足为奇。
  “郁总,”
  “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郁萧年打断beta的话,抬眼,随口闲聊般问:“你呢?”
  ——你会在某天爱上某个人,选择和他/她共度余生吗?
  郁萧年不自觉地攥紧手,明明是他提出的问题,却无法自控地畏惧着答案。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也许,就能彻底放弃了吧?
  正午的阳光很好,橙色的光辉透过半敞开的玻璃斜斜洒落,为beta清冷俊秀的面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二楼的食堂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嗡嗡声,郁萧年眼睫微颤,浅色的瞳孔清晰地映照出江晚楼的模样。
  beta的眼眸很深,漆黑的宛若不曾被人类文明踏足的深山黑夜,又像是上等的浓墨,晕染开,化作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轻易将他困入其中。
  “我也没有。”江晚楼说。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不觉意外,资本家么,都认为没有私生活、能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公司的牛马才是好牛马。
  郁萧年松了口气,桌底的手缓缓松开,精神松懈下来,他才感到掌心轻微的刺痛——刚刚握的太紧,指甲嵌入了掌心,留下斑驳浅色的血痕。
  江晚楼喝了口汤,随意道:“我是不婚主义者。”
  “哐当!”
  江晚楼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陶瓷制的勺子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郁总?”
  郁萧年后背绷紧,口罩挡住了他的脸,没有让江晚楼瞧见此刻他脸上的错愕。
  “不小心、碰到了。”
  江晚楼的视线落在alpha的脖颈处,修长的脖颈崩的很紧,仔细看,能瞧出一点不太明显的颤抖。
  视线上移,好感度条赫然跃入眼中。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啊……看起来,怎么也不算是不小心吧?
  “你先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郁萧年避开了江晚楼疑惑的目光,撑着桌面站起来,没等beta有所回应,转身就走。
  他怕再多停留半刻,就会让江晚楼看出端倪来。
  “?”
  江晚楼愕然地目送alpha快步离开,好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没有的时候,郁萧年不还挺满意的吗?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因为他是不婚主义?
  “……”江晚楼无语。
  人至少不能、至少不应该,前后矛盾成这个样子。
  江晚楼沉默着思考人生,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郁萧年总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开了他。
  要是真把他开除了……
  江晚楼默默算了下赔偿金,啧,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
  “江秘书~你那桌已经结过账啦!”前台的女beta笑得眉眼弯弯,“郁总走的时候一起结的。”
  江晚楼:“?”
  郁萧年不是因为对他不满意才走的吗?怎么还顺便给他付钱?
  上司的心思,真难猜。
  江晚楼腹诽一句,垂眸看向玻璃柜里陈列的小蛋糕。
  “拿个……”他习惯性地指了指展柜边缘的橙子蛋糕,话没说完,视线却停在了旁边的水蜜桃蛋糕上。
  黏糊甜腻的触感在唇齿间复苏,神经支配了感官,编造出蜜桃汁水在口腔中蔓延的幻觉,令人口齿生津。
  前台的服务员已经很有眼力见地打开玻璃柜,准备取出巴掌大的橙子蛋糕打包——江秘书隔三岔五的打包橙子蛋糕,在食堂员工内部早已不是秘密。
  “我要这个。”
  鬼使神差的,江晚楼的指尖偏移了方向,指向了角落里的水蜜桃蛋糕。
  “诶?”服务员愣了,抬头看了一眼江秘书,“换口味了吗?”
  江晚楼轻笑一声:“偶尔也会想尝个鲜。”
  第7章 茶艺
  秋冬难得有个好天气,暖阳钻进窗帘交叠处的窄窄缝隙,落在半梦半醒的beta脸上。
  长长的眼睫在眼眶处投影下一片阴翳,轻轻颤动。
  光亮太刺眼,意识不得不缓慢回笼,江晚楼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眼里还带着刚醒的迷茫。
  好像做了个梦。
  思维逐渐活跃,他揉了揉隐隐作疼的额角,慢慢坐起来。
  虽然眼睛睁开的瞬间,梦里的场景就开始模糊,但江晚楼依稀记得,好像……和郁萧年有关。
  梦是折射心理与思想的表象之一。
  江晚楼想,他好像因为那个莫名出现的好感度条,对郁萧年投射了过分多的注意,以至于连梦境都被占领。
  好感度条……
  “阿嚏!”
  江晚楼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任由不着边际的思绪随意发散。
  尽管他有意回避去思考这件事,可潜意识并不受控制,总在某个刹那将疑问抛出来。
  比如这种不符合唯物主义的东西似乎不应该存在,比如为什么偏偏那个所谓的好感度条只浮现在郁萧年的头顶上,还比如……
  越想越觉得头疼,江晚楼扯了扯内衬的褶皱,套上马甲,走出休息室。
  算了,吃口蛋糕压压惊。
  “江秘书——”
  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郁萧年快步进来,却在视线汇聚的间隙顿住。
  beta腰身本就纤细,斜排扣的马甲将腰身勒的更细。
  郁萧年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蛮横的将beta圈禁入怀的触感,想起昏暗的不见五指的环境里,紧贴时感受到的温度,想起潮湿中带着血腥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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