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他怎么了?”
  “这个……难道有什么特殊的……?”
  ……
  江晚楼余光瞄过身侧alpha,郁萧年的五官本就优渥,从侧面看,显得更加立体深邃,眉骨弓起,鼻梁挺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既不过分夸张,也不会显得寡淡无趣。
  他的神情很淡,形状姣好的薄唇紧闭着,绷紧了唇角。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收回目光,扫过坐在他们前面两排的几个alpha,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埋头对着台上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官方套话疯狂抄录。
  他们自以为自己说的小声,实际上半个字也没能逃过江晚楼的耳朵。
  应该……也没能躲过郁萧年。
  他敛眸复盘方才几人说的话,没想明白哪个字眼冒犯了郁萧年,能让他如此不愉悦,嗖嗖放着冷气。
  思索间,江晚楼搭在膝上的手碰上一点灼热,他下意识地缩手躲避,逃离了滚烫的温度,才低头看。
  是alpha的手。
  郁萧年的手无疑是好看的,手型精致,指节修长,皮肉包裹着筋骨,紧致贴合,绷紧了,勾勒出条条优美曲线。
  或许正如alpha说的,易感期带来体温上升是正常现象,他的手掌比过往寻常还要滚烫许多,就连手背都被蒸出淡淡的粉色。
  白里透红,像熟透的水蜜桃,粉嫩中又透着白皙。
  江晚楼毫无缘由地想起那个在公司食堂打包走的水蜜桃蛋糕,清甜爽口。
  食欲就这么被唤醒,他喉头滚动,微不可察地吞咽了一下。
  他有点想吃水蜜桃。
  江晚楼的舌尖抵了抵口腔里不断生津的牙齿,任由幻想播演,占据所有思绪。
  他会咬住alpha的手指,细细吮吸,认真仔细地品尝蜜桃清甜的汁水,而后再咬住他的手背,品尝熟透了、发软发烂的果肉。
  beta的视线灼热,存在感十足,像火星落在郁萧年的手背上,烫的他不知所措,想逃又不知道往哪里逃才是正确。
  只能蜷缩着指尖,逗留在beta的膝上,任由炙烤。
  想牵手,想触碰,想宣告所有权。
  想炫耀,又想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的视线在beta身上逗留,不许任何人讨论他。
  占有欲被鼓动到了巅峰,蓬勃的火烧便了四肢百骸。
  分明出门时才注射过抑制剂,可郁萧年还是不可自控,恶念丛生。
  是因为易感期吗?
  郁萧年不敢看身侧,抬着头,眼也不眨地盯着额台上,全神贯注的模样仿佛面对的是决定生死的大难题。
  他想把错误全部推出去,甩到无法避免的特殊生理情况,可是脑海深处,又好像有小小的声音,嘲笑着讥讽。
  有没有易感期,他都有这样蓬勃茂盛又可恨的卑劣念头。
  江晚楼知道吗?
  知道他的卑劣,他的阴暗吗?知道他无法熄灭地占有、控制吗?如果知道,他还会、还愿意要他吗?
  还是说,会再一次的,丢下他、送走他?
  “……”
  江晚楼亲眼目睹着alpha放在他膝上的手慢慢蜷缩成拳,颤动着,像是要离开,却又迟迟停留在他的膝上,没有真正将想法付之于行动。
  他的小狗,在想什么?
  江晚楼抬眸,光明正大、毫不遮掩地看向身侧的alpha。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又是“-99”。
  真难懂。
  江晚楼在某个瞬间突然生出暴虐而又强烈的念头——
  他就该把alpha困在床榻间,用愉悦逼疯他,让他既无从逃脱,又无从思考,只能一边痛苦忍耐着他带来的侵略,又低泣哽咽着渴求他。
  为什么不可以呢?
  凭什么不可以呢?
  只要郁萧年“愿意”——不就好了吗?
  ——“可是妈妈,他是自愿做我的狗狗的。”
  “自愿”?
  江晚楼陷入片刻的恍惚,他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却好像还是难以理解这两个字真正的含义。
  什么才算自愿?
  亲口承认、主动选择,还是什么别的认证?
  如果都是的话,他怎么会失去他的小狗?
  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到底要怎么才能算是“自愿”?
  江晚楼小心控制着呼吸,混乱的念头在大脑里打架,碰撞,像一场又一场无休止的战役,让他痛苦不已,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仍旧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
  许久,他轻轻叹息,握住了alpha的握成拳的手。
  第36章 狂热到畸形的爱意
  双手交叠的瞬间,郁萧年不知道是不是被beta手心的温度冷到,分明的瑟缩了一下。
  江晚楼抬眸,看向身侧的alpha。
  郁萧年的唇抿得很紧,本就薄的唇几乎快要被绷成一条直线,因为易感期持续低热的缘故,他的唇很红,好似上了一层浓浓的口脂。
  这样鲜艳的颜色,合该被人衔住唇,一点点舔去所有色彩,然后再慢慢地亲吻吮吸,直到重新铺上毫不逊色的颜色。
  很快,alpha松开拳,反握住江晚楼的手,紧紧的,像是不想给beta丝毫挣脱的可能。
  江晚楼目睹着alpha的“好感度”再次开始跳跃,只是这次,虽然是在反复无常的横跳,但好歹是在稳步上升。
  他缓慢地收回落在郁萧年唇上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搭在膝上交握的双手上。
  alpha的手指很用力,指尖绷紧了,泛出浅浅的白。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江晚楼也不觉得手被勒着疼。
  比起用力束缚住beta的手掌,郁萧年更像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把全身的力气都花在了克制上。
  江晚楼想,其实他并不介意郁萧年勒得更紧些,更用力些。
  只是这样的话,他绝不会说出口。
  “话说过很多遍,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与这次研讨会。”
  黄鹤文,上台了。
  江晚楼收拢又一次快要跑偏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在前面的众人身上。
  阶梯型的会议室,坐在最后虽然无法很好地看清台上的细节,却因在高处能很好的将场内其余人的动静。
  比如黄鹤文说出开场白的瞬间,就坐直了后背的alpha——白天在电梯门口和江墨同行,扶着omega的那个。
  彼时江晚楼的注意力的确大半在江墨和omega身上不错,但他也没有忽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低的alpha。
  比起江墨内敛之下不经意透露出的危险、omega张狂的疯癫,alpha儒雅沉稳的过分,单看更像清隽不沾铜臭的读书人。
  这样的人,混在一群老谋深算的商人里,反倒成了破绽。
  “我将介绍的是……信息素隔离消除术。”
  顷刻间,会场仿佛被同时按下了消音键和静止键。
  无论是埋头忙碌,还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停下了嘴上、手上的动作,以一种滑稽而荒谬的神情看向台上。
  信息素隔离是国内外各个研究院一直以来都在研究的内容,但消除?
  没人会觉得黄鹤文口中的“消除”是指类似信息素消除喷雾的技术,毕竟这项技术早就发展至圆满,根本没有继续研发的必要。
  黄鹤文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头,正好能看见台下自己的同事与学生震惊的神情。
  他双肩颤抖,搭在话筒上的手捏紧了,扭曲了藏在线圈下的线路,当值会场里出现短暂刺耳的杂音。
  “正如大家所想的。”黄鹤文的声音发抖,心脏仿佛快要被人生生扯开,成了完全对立的两面,厮杀着几乎要把他生生逼疯。
  他又一次想起他的伴侣,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想起她笑起来时嘴角边浅淡的酒窝,想起她用手指充当画笔,在他脸上描摹的触感……
  那样温柔、美好又坚韧的她,怎么会、怎么会被信息素操控着全然失去了自我,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呢?
  而他——他为什么毫无所觉,为什么那样轻易地忽视了所有异常,心安理得丢下她,沉迷再自己的研究中呢?
  “这项技术的最终目标是,完全消除ao的信息素。”他摁住翘边的文件,几次呼吸下来,总算压住了声音里的颤抖。
  “即,信息素不再存在。”
  alpha不用再忍受易感期带来的狂躁,omega也不必忍耐发热期的痛苦,那些终身标记后却难以获得足够伴侣信息素的人,也不必在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全场哗然。
  而那位alpha神情镇定,不见半分惊讶。
  江晚楼收回目光,偏头,正正巧和郁萧年对上视线。
  abo三性的平权经历了数百年的演练,直至今日,仅凭alpha这一性别,已经无法再享受社会的高度资源倾斜,已经无法在beta与omega面前拥有绝对话语权。
  但要论真正的实现了alpha、beta、omega三性别的公平公正?只要信息素存在,公平便永远只是书本上的记录的文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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