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想着,睨了眼正跟别人谈天说地要拜把子的温俊良叹气摇头。
徒有其表,就是个长得好看些的狗屁!什么都指望不上他,还要累得她来回奔波。
孙氏想想就气,转头去找梁氏。苒苒跟茹茹感情好,她要是问了什么,苒苒转头就得告诉茹茹,不然问苒苒是最清晰明白的。
“大嫂,您来了也有两日了。”孙氏压低声音道,“您可瞧见
有没有什么人向咱家茹茹献殷勤?”
梁氏仔细想了想,隐约想起来了什么:“前日我来时看见茹茹跟一个仙容红唇的公子说话,瞧着热络……”
孙氏一听,心道怪不得,茹茹就喜欢生得好看的。
她从前曾带着她相看过忠勇侯的孙儿,却不料茹茹嫌他其貌不扬,回家就摔了茶具哭,说什么“娘亲都知道寻个模样好的做夫君,却偏偏给我找了头猪!将来生了儿女,身边躺着个丑夫君,怀里抱着个丑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孙氏当时都无从反驳,她当初嫁给温俊良确实是看中了他那谪仙般的样貌。再一想想女儿后头说的那几句话当即就面容扭曲,觉得颇有道理。
梁氏眼珠一转,挑眉笑道:“可是茹茹的亲事有什么动静了?”
“哪有什么动静,我是怕……”
孙氏话还没说完,就见有波小厮仆妇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梁氏见着打头的几个仆妇面色一寒,是她母亲身边的人。
果然,下一刻就见着她的父母兄嫂走了进来,个个面若寒霜。
卢氏嫌弃地用帕子掩住口鼻,鄙夷地看向梁氏:“小姑,你若是缺钱就跟家里说,何苦这么丢人现眼的。父亲母亲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温苒苒听见声音赶忙过来,不禁担忧地看着梁氏。
梁氏早已看透了他们,当即咧唇笑道:“确实是缺钱,不知父亲母亲能接济女儿多少?”
温苒苒听她这么说就放下心来,大伯母不光没心软,还舍得戳他们心窝子。
卢氏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涨红脸磕巴起来:“你、你……你怎么只知道钱!”
梁老太太狠狠瞪着面色淡如水的梁氏怒斥道:“你怎可跟长嫂这么说话?从前当真是白教你了!”
“您教我什么了?”梁氏想起她口中的“从前”都忍不住轻笑两声,“是教我家中女儿都是不值钱的赔钱货,还是教我女儿生来就是给兄弟侄儿铺路的?”
好奇望过来的食客们听到这也算是听明白了,看向那群梁家人时目光满是鄙夷。
他们这些小门户的尚且将女儿视作珍宝,这梁家书香门第,竟还如此迂腐!
梁适任见梁氏撕破脸也不再唱白脸,怒声道:“快快回家去!在这丢人现眼像什么话!是短了你银子不成?白眼狼的东西!枉你母亲日夜惦记你,派人来请你回家一趟都不肯,不孝!不孝!!!”
梁氏冷笑道:“我病得起不来床时,你们可有来看我一眼?派人来请也不过是让我求我家苒苒见着王爷为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说几句好话,谋个差事罢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竟还要遮掩?当谁是傻的看不出来不成!”
“你、你!”梁老太太怒极,指着她道,“自古以来女子就不如男子金贵,我说的那些可有错!你哥哥就是再不成器也比你强!”
众人听见这话不以为然地嗤笑几声,尤其是那些有女儿的人家,更是听不得这些,纷纷出口反驳:
“放屁!没有你娘哪来的你?”
“你们家把闺女当草,看不起闺女怎么不一生下来就掐死她啊!”
“那还用说?女儿能联姻结亲啊,他们才舍不得这助力呢!”
“迂腐!竟还不如咱们这些人!”
“自古以来有多少比男子还要强上许多的女子?平阳昭公主带兵出征不输男儿呢!”
“就是就是!”
众人嘲讽言语格外刺耳,梁家人没想到小小庶民竟也敢如此讽刺他们,恼羞成怒道:“能来这么个腌臜地界用饭能有什么好东西!快快闭嘴才是正理!冒犯我们,当心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梁家人气焰嚣张,旁边立着的小厮撸了袖子正等着主人家一声令下动手,就听见门口处传来道沉沉老迈的声音:
“听说有人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说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温苒苒见了赶忙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舒王殿下您好久没来了!”
第88章
舒、舒王殿下?
梁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嚣张气焰登时就如同被浇了冷水的炮仗,萎靡不堪,个个都软塌塌的,惶恐不已。
舒王负手往里走,梁家人惊恐地伏首拜倒,大气不敢出。
梁适任踌躇半晌,跪行上前几步诚惶诚恐道:“殿下,下官不是有意冒犯您,还请殿下恕罪。”
舒王不置一词,径直坐下。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那群跪趴在自己面人的狂妄小人冷笑一声,在街市上都敢如此赤裸裸地欺压威胁百姓,背地里还不知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的。
舒王一直没开口,温苒苒见此立刻伶俐地端上碗热茶汤:“外头冷,您喝些茶汤暖暖身子。”
舒王笑呵呵地接过,看看跟前那喜眉笑眼的小娘子心中就觉得舒坦。往常无论是去酒楼还是食店小摊,只要老板得知他是王爷便战战兢兢的,见他皱眉就慌忙下跪,仿若他是什么豺狼虎豹般,好没意思。是以他经常游历在外,不大爱留在京中,外头认识他的人少,没人动不动下跪哭喊饶命的。
他细细品着茶,眉尾舒展,眼睛都眯了眯:“天寒地冻的时节,进屋就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茶汤,当真是舒坦。”
“是呢!”温苒苒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梁家人,见舒王刻意冷落他们不提,也会意笑着道,“您老今日想吃些什么?您好日子没来了,我前些时候琢磨了一道毛血旺可要尝尝?”
“毛血旺?”舒王放下茶碗,颇有兴致地点点头,“那就这个罢,你的手艺我信得过。”
“有大碗中碗小碗,您要多大的?”
舒王缓缓道:“要大碗。”
温苒苒又慢悠悠问着要不要加牛肚、百叶、丸子……
钝刀子割肉疼,梁家人这会也够煎熬难耐的了,头顶悬刀的滋味就如同将五脏肺腑放在锅上煎炸般。
舒王瞧着慈眉善目的,可整治起人的法子却是妙,这要比直接开口将他们发落更折磨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浑不管地上那群抖得筛糠似的梁家人。
周围食客看着他们的狼狈模样都忍不住发笑,方才还是高高在上,现下就成了软脚虾,瞧着当真是解气!
舒王这会儿才指了指地上那群,看向温苒苒道:“来你这闹事的这些是什么人家的?”
温苒苒缓缓答道:“是民女大伯母的娘家,姓梁。”
“梁家?”舒王疑惑,“哪个梁家?”
舒王身后跟着的长随笑道:“总之不是王爷您认识的那几个梁家。”
此话一出,温苒苒就低头笑了出来:夺笋啊!
梁家人如坐针毡,脸上都臊得慌。
他们虽自诩读书人家,一门清流,但知道底细的都清楚,梁家从梁适任往上数几代还在务农,到了他父亲那辈才考取了功名,建下一番基业。但是这一番基业跟那些累世官宦人家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梁适任这一辈算是有些出息,还得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女儿,想尽法子让她在京中闺秀们博了个贤良淑德的名声,这才能高嫁到陵阳伯府。靠着女儿,梁家才有了今天这
样的富贵日子,但他们这样的人家仍然是入不得皇亲国戚们的眼,怕是人家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食客们听着舒王长随的话,再瞧瞧梁家人那青白交加的神色,瞬间哄堂大笑,纷纷阴阳怪气起来。
“还以为是多了不得的人家,原来竟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
“方才那气势,还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呢,可把我吓得够呛!”
“可不?还真叫他们唬住了,我以为今日要命丧黄泉了!”
“朝廷官宦,竟敢对着平民百姓们喊打喊杀,活该他们被王爷抓个正着!”
“如此嚣张妄为,手里不知有没有人名官司呢……”
梁尚听见这话登时火冒三丈:“你放屁!”
卢氏拼命拉着梁尚,心中暗道夫君都被公爹与婆母二人惯坏了,竟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情形,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吵闹叫嚷,当真是嫌命长了,要阎王爷收他走呢!
梁适任觑了眼舒王的脸色,慌慌张张起身抬腿就朝梁尚心口踢了一脚,旋即跪在舒王面前叩拜:“犬子糊涂不懂事,只是听见有人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毁家中清白,不想受冤蒙屈这才一时没管住自己的脾气,请殿下明鉴。”
舒王瞄了眼那疼得满面满地打滚、哀嚎不止的梁尚不禁挑挑眉:“令郎都四十多了吧?还不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