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温苒苒听得脑仁儿疼,还没等做反应就被左拉右扯地推了出去。
  真忙!
  忙点好嘿嘿!!!
  一票人陀螺似的转到晚上,就连素来喜欢金银的孙氏都有些挨不住。
  “赶明儿可得让苒苒再多雇些人来,否则咱们这老胳膊老腿非得折了不可!”
  温俊良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三丫头说再多雇些人都不同意,非说家里人手多,还不如省些银子花用在别处。如今可倒好,她最先喊累。”
  孙氏立着眼睛瞪他,本是习惯性地抬手要揪他耳朵,但转眸见酒楼内人山人海还浮着几只鸭子,愣是忍了又忍将手放下:“我哪里知晓会有这么多人……”
  “也怨不得你。”梁氏揉揉肩膀手臂,“我总想着苒苒雇来三四十个伙计尽够使了,却不成想压根不够。”
  温荣也赞同地点点头:“可得让三妹妹抓紧再雇些人来,我都怕这些伙计嫌累,哪日都跑了!”
  “跑什么?”温茹茹喝了口茶,“满汴京城打听打听去,谁家伙计有咱家伙计的月钱丰厚?他们才舍不得跑呢!”
  一家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温俊良却是默默盯上了那抽奖用的红箱子。
  他盯了半晌实在是心痒难耐,没忍住伸手往里探了探,想试试自己能否抓个大奖。
  温俊良歪着身子在里头摸了半晌,满面期待紧张忽地变得古怪。
  空了?!
  温苒苒这边正与客人们寒暄闲聊,就见自家小伙计神色匆匆小跑着过来,趴在她耳边道:“东家,箱子里的纸都没了。”
  “一张不剩都没了?”温苒苒听了不禁愣神,“那一大箱子呢,都抽完啦?”
  “都抽完了,我跟几位夫人和二娘子都仔仔细细看过许多遍了,箱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一根毛都没剩。”小伙计肯定地点点头,“三夫人催着我赶快来问问东家,眼下该怎么办。”
  温苒苒一愣一喜,旋即乐得合不拢嘴。
  她当初就怕不够大伙抽,足足备了四千张纸条,没成想这四千张都不够他们抽的!
  粗略换算下来,她今日赚了至少一千五百两!
  小伙计见东家满面笑意,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乐。
  温苒苒笑着道:“去将大伯父和大哥哥早先刻的木雕拿来,就说头一日开张准备不足,凡是没抽到奖的都送一个木雕,还望客官们见谅。去罢!”
  “哎!”小伙计乐颠颠的,小跑着回去复命。
  温苒苒翘着唇角,笑叹了口气。
  回去还得央着爹爹和大伯父他们再印上些,这回可得让伙计们盯好将纸条回收利用,不然动辄几千条实在是印不起!
  一晃已敲了丑时三刻的梆子,酒楼内仍是一片喧嚣热闹,半点要冷却下去的势态都没有。
  温苒苒揉揉肩膀,打着哈欠登上楼顶,立在长廊边仰头看着月色星光。
  此处人少,吵嚷人声尽在身后远处,像是隔了个罩子般,仅有的些许散声也都尽数被风拂去。
  她托着下巴,听着阵阵风声吹得楼边的红绸猎猎作响。
  她跟阿行好似就是在这样的夜里相遇的。
  当时的她命悬一线,是他亲手将她拉了回来。
  她还记得阿行穿了粗布衣裳会起疹子,得穿丝绸的……
  温苒苒想到这忍不住笑,不禁感叹有些人生来就是富贵命,受不得一点穷,不然全身上下都会跟着抗议。
  “苒苒。”
  她正抿着唇低头笑时,兀地听见道格外熟悉的声音。
  阿行?
  温苒苒本能地抬头望去,只见对面楼有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身后是轮皎洁明月。恰有风来,那角衣摆迎风而起,与楼上系着的红绸交织缠绕。
  极浓烈,极淡雅,却衬得人比月色还清冷几分。
  温苒苒呆呆看着,恍然发觉这场景与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
  许是做梦?
  她情不自禁抬手揉揉眼睛再望过去,人影不仅没消失,反倒更加真切。
  不是做梦,是阿行回来了!
  “阿行!”
  温苒苒笑弯了一双眼睛,乐呵呵地朝他挥了挥手。
  下一刻,她就见人如片树叶般落在她身边,带着股她许久没嗅到过的清冽气味。
  起初觉得陌生,而后又渐渐熟悉。
  齐衍低眸,看着跟前眼眸浸润着淡淡湿意的小娘子,几次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想说的话实在太多……
  “苒苒,过些时候等事都了了……”齐衍喉头一顿,停了片刻才道,“等事都了了,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好呀!”温苒苒朝他弯起眼睛,听他说事情还没完,想了又想缓缓开口问道,“那你还走嘛?”
  齐衍伸手,将攥在手中的东西轻轻放于她的掌心之上。
  温苒苒低眸,映入眼帘的是颗小小红豆。
  “往后不用相思,我会日日在你身边,再不离开。”
  男子声音清冷,犹如一汪冷冽清泉悄然流至心扉。
  温苒苒握着那颗小红豆抿着唇笑,良久后抬眸看着他笑道:“说谎的是小狗。”
  齐衍凝视着那双带笑的俏皮眼睛忍俊不禁,笑着点头:
  “好。”
  第153章
  转眼间卷起秋风,扫落片片金黄。
  如今西市上最热闹红火的当属温家酒楼,迎来过往之人数不胜数,口碑名声俱佳。开张不过短短数月,竟有了与范楼齐名之势。
  楼内琵琶管弦、丝竹琴筝之声悠扬,有那文雅的食客们想颂一颂这乐声,但甫一张嘴就被那喷香的饭食吸引了全部注意,生生将诗性混着那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咽了肚。
  “这温小娘子当真是有些能耐,单这道佛跳墙就能保她一世荣华富贵!”
  说话之人被这鲜香味道迷得神魂颠倒,捧着小盅赞不绝口。
  “可不是!前阵子范楼仿着佛跳墙出了道新菜,叫什么道出山?那可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丢了大人!”
  “我也去尝过,味道虽也算是过得去,但比佛跳墙却是差远了。”
  “佛跳墙就不说了,学好学差的好歹也能入口。这道松枝衔新月才是让人学得惨不忍睹,那味儿……”男子想起什么,立马面如菜色,皱着张面孔险些呕出来。
  同桌之人也都皱着眉,纷纷缄口不提。
  桌上有机灵会看人脸色的立刻转了话:“不光是范楼学,学的也不光是菜色,那是温小娘子有什么他们就学什么。现在全汴京城的酒楼用的都是这转桌。可到底是拾人牙慧罢了,反倒落了下成。”
  隔壁桌的听着热闹,借着酒兴插了句嘴:“现如今谁还去范楼啊?你若官不够大、穿得不够贵气、菜点得不多,那伙计就给你摆脸子。”
  他边说边吃了口鲜香滑嫩的豌豆烩鲈鱼,抬着下巴往桌上只有碗面条和几样小菜,浑身粗布麻衣的食客那指了指:“再瞧瞧温小娘子这,管你有没有背景银子,只要进了她的门,那就是客客气气的。人又不是傻子,花银子自要找舒坦地儿花。那等花银子还得看伙计脸色的金贵地方,没人肯去喽!”
  “何止这些?温小娘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仁义,那面只收两文钱,吃完了还能再续,续的也不收钱,卤子和小菜也都不要银子,就摆在那头自己夹。近来天头冷,还添了紫菜蛋花汤……”
  “我头几天亲眼瞧见店里的伙计将面钱塞还给一个伶仃孩童,温小娘子当真是个心善之人。”
  “说起来我曾经也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那面条和不要银子的
  小菜定都是人家吃剩的,或是没用什么新鲜食材。可我有一日鬼使神差向伙计买了份面一尝,羞的我这张面皮险些挂不住,真是枉学了那些礼义仁善。这面若是放在范楼,不要你个百八十文,他都不姓范!”
  “温小娘子虽是弱质女流,可这种种善举却是比不少自诩为君子的男子都强上许多!”
  “温小娘子当真是大义!”
  “以后多来这照顾温小娘子的生意,也当是为孤寡老弱出一份力了。”
  “是这个理儿!”
  这头的文人墨客们纷纷赞赏温苒苒的善举,那头桌边有一肥头大耳的男子哼哧哼哧吃完一碗面,大手一挥唤来伙计,边剔着牙边道:“去再给我续上一碗。”
  伙计看着他手边那摞成小山似的空碗抿抿唇,很是心疼自家掌柜娘子。
  本是好心,起初来吃面的也都是些客气懂礼的,吃饱就走了。可近来总是有这些厚脸皮的上门来,花上两文钱占了桌子,续个七八碗面吃上一天,摆明了就是有同行来找茬的。
  可偏偏又是合规矩的,他们总不能把人逐出门去打自己的脸,还得客客气气地伺候着,若是脸色不好看叫人瞧见了,定是会大做文章,污图他家掌柜娘子的名声,那才是真遂了人家的意!
  “还不快去?”那男人一拍桌子,震得面上肥肉颤了两下,“难不成你们说的续面不要银子是假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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