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这群百姓当真是碍事,偏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无法向从前那般无所顾忌,当真是难办。
范清和见状低声道:“大人,捉拿罪犯要紧。否则走漏了风声,恐契丹对咱们不利。”
余承知冷眼看向范清和,虽是心知肚明他目的不纯,但他所说之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他负手沉思片刻,终是开了口:“捉拿嫌犯要紧,有胆敢阻拦着以同罪论处!”
民之所向不可逆,百姓听得如此命令更是激愤,毫不退让。但官兵们没了顾忌约束,当即下手捆了一片。
温苒苒看着众人为了她倒得倒、伤得伤,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声。她随手抄起桌子上的盘碟往那群官兵面门上砸去,糊了他满头满脸的汤汁。
呸!可是让他尝着味了,只可惜了我的酱肘子!
正当温苒苒身前之人越来越少时,忽有道娇娇女声传来:“放肆!谁敢带走我家三妹妹!”
撕打成一片的人闻声一顿,齐齐回头看去。
只见有名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子疾步赶来,身后还跟着一双满身肃杀威严的老者与一名看不清面上神情的年轻郎君,一家四口通身的尊贵气派,逼得官兵一退。
“二姐姐!”温苒苒见着温茹茹眼前一亮,总算是能松了口气。
温俊良见了女儿立即甩开被自己打得半死的官兵,抹着眼泪哭诉:“茹茹!他们想杀了爹爹啊呜呜呜呜!”
孙氏喘匀了气,死死瞪着温俊良:“亲家都在,你鬼哭狼嚎地给谁看?”
她边说边围着他上下左右查看了一圈,见他油皮儿都没破一点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温茹茹赶忙上前去护着自家人,容晏怕有些官兵不识相伤了茹茹又追上去护着她。
范清和暗道不好,赶忙看向余承知。
余承知见了卫国公与国夫人,一改冷硬态度,躬身行礼:“竟惊得您二位前来,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位尊贵非凡的老者忽然变了面色匆匆朝着温家人走去,最终在那霍行跟前站定,低下身子欲行跪拜大礼:“臣、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齐衍伸手虚扶了一把:“国公国夫人不必行此大礼。”
范清和:“?”
余承知:“??”
官兵百姓们:“???”
温苒苒:“蛤?”
她瞪大眸子看向身旁阿行,恰对上他投下来的目光。
不er……太子殿下?尊嘟假嘟啊!
温苒苒正满腹怀疑时,就见跟前如山巅冰雪般的男子朝自己微微点点头。
不是……你还真是啊!!!
那我这些年把你当牛马使,日日让你帮我干活算什么啊!算九族消消乐嘛!
温苒苒脸色变了又变,恍惚又记起自己在颁布酒水新政时还吐槽过太子……
救命!当着他本人的面蛐蛐他算怎么回事啊!
齐衍低眸望着她面色转了十几道颜色,不忍翘翘唇角,随后悄悄捏捏她的掌心。
温家人更是面面相觑,震得怔在当场,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行居然是太子殿下?!
容晏茫茫然地看向祖父祖母,见他们朝自己轻轻点了下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何德何能让太子殿下为他倒茶上菜啊!
温正良与温逸良百思不得其解,带着满肚子困惑面带询问地看向卫国公夫妇:“阿行他……真的是太子殿下?”
不是为了脱罪随便胡诌的?
可瞧着卫国公夫妇二人那般严肃恭敬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
卫国公点头:“千真万确。”
“殿下深居简出,便是我们夫妇两个也只见过几面而已,不怪你们不认得。”国夫人说着,听温逸良唤着“阿行”又恍惚记起一事来,“原来亲家往日说的霍行霍郎君便是殿下!”
众人闻之思及以往,恍然惊觉但凡是卫国公夫妇与县主等人在时,就瞧不见霍行人影,原来是他为了隐瞒身份刻意避开……
卫国公看向齐衍恭敬地拱拱手:“不知殿下怎会在温家?为何又在此处?那契丹又是怎么回事?”
他说罢,撩起衣摆跪地叩首铮铮道:“臣向殿下请命。若是那契丹再犯我朝,还请殿下不要顾忌臣年迈,臣愿再为国批甲出征!”
“臣不破契丹,誓不还朝!”
短短一句话,震得当场之人都为老国公的忠心红了眼睛。
齐衍伸手,稳稳托住卫国公苍老的大手将人扶起:“契丹已不成气候,国公不必
担忧。您应在京中安享晚年才是。”
“契丹已不成气候?”卫国公不明所以,开口问道,“殿下这话是何意?”
齐衍声音缓缓:“此事说来话长,我日后再向国公解释。”
温俊良回头瞧瞧亲家们,又看看一派清冷尊贵的霍行,只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神情也有些古怪。
那个砍柴砍不好、竹桶不会劈、烧火能点了厨房的人真的是当今太子?
孙氏定睛瞧了齐衍半晌,忽地一拍手:“我当初就说阿行……不对,是太子殿下。我当初就说殿下有些面善,好像是在哪见过,如今可算是想起来了!殿下相貌五官与皇后娘娘极为相似!”
“您还化名为霍行……那不正是娘娘母家姓氏嘛!”
听得孙氏如此说,在场见过当今霍皇后之人纷纷看向齐衍,也是越瞧越像。
齐衍看向孙氏笑道:“三婶婶目光如炬,我确是肖似母后多些。”
孙氏听他还是如从前那般唤自己为三婶婶,乐得合不拢嘴:“哪敢担殿下一声婶婶?”
范清和起先畏惧不已,但转念思及自己亲眼看见他与契丹人往来甚多,不禁微眯了眯眸,目光从卫国公一家身上掠过。
莫不是他们为了帮亲家脱罪想出来的缓兵之计?
他看向余承知压低声音道:“余大人您怎么瞧?”
余承知挑眉睨了他两眼:“我怎么瞧?我才升来汴京不久,怎么识得太子殿下?”
卫国公满门忠臣,岂会因为姻亲而谎称一个通敌罪人为太子?这可是灭族大罪!
可若真如卫国公所言,他真的是太子殿下,那他为何与契丹人联系密切?
他满腹疑惑不欲再趟浑水,现下情况不明,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范清和见余承知撂了挑子,不禁踉跄几步。他辛苦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扳倒温苒苒,此刻机会绝佳怎能错过?
他若真的就此罢手,灰头土脸地回去,那范楼怎还有立足之地?
此番不能成事,他定当一败涂地,还不如豁出去拼上一把。
范清和思毕,当下也不管余承知的微妙态度,对着卫国公道:“国公爷,我知晓您与温家乃是姻亲,可也不能念着亲戚情谊便包庇通敌罪人吧?”
听得范清和如此说话,国夫人脸色铁青,立即怒道:“我卫国公府满门功勋,儿郎都埋在了战场上,便是先帝都不曾质疑过我们的忠心,你此番言论将我那些为国捐躯死在沙场之上的儿孙们置于何地?将那些为国征战四方的忠臣良将置于何地!”
卫国公冷笑,胡子都跟着抖了两下:“太子殿下在此,岂容你胡言乱语!来人,将这大不敬之人拖出去!”
他话音一落,外头立时就有人迈了进来。
一众持着兵器的随从府兵踏着铁步而来,后头还跟了几个穿着打扮甚是贵气之人,只是影影绰绰瞧不太真切。
只见那满身华服的中年男人挽着身旁华美的妇人,看着前头围得水泄不通的官兵们满面茫然:“靖舒啊,这是怎么了?皇儿说的是这没错吧?”
霍皇后望向里头缓缓摇头:“应当就是这,只是怎会有这么多官兵?”
卫国公手下人上前捉拿范清和,刚一散开,卫国公就见着穿着便衣的帝后携手缓步前来。
官身贵胄们一惊,当即跪了一地。
温苒苒看着忽然比自己矮了一截的温家人满脸茫然。
啊?这又是怎么了?!
温逸良见身边空荡荡的吓了一跳,抬头就见自家女儿呆愣地立在那,赶忙拉着她跪下。
温苒苒正要跟着跪,却觉得手臂上忽传来股力道,又被人拉着扶起。
她抬眸看过去,就见那位一直给自己当牛马的太子殿下朝她摇摇头。
温苒苒顿住,满脑袋问号。
救命!听谁的啊!
“快将这群擅闯重地的闲杂人等打出去!”范清和见人越来越多,拉着余承知带来的官兵急得再不见往日里从容傲气的模样,“还有那通敌叛国的罪人,一并抓起来!”
背对着酒楼门口的余承知和官兵们对着跪了一片的人发懵,无人在意范清和。
“哦?想不到今晚竟如此热闹。”齐长青看看周遭神色各异之人不禁挑眉,“还有通敌叛国的?”
这不是赶巧儿了嘛!待他抓个人,在儿子心仪的小娘子面前露上一手,也好长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