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什么打你?”
  “你打我,还问我?”
  她嘟唇泪光潋滟地紧盯着他,眼角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看得他心都快要化了。
  “我……”
  这他该如何说,他又不曾打她。
  “你且看清楚了,我是你的夫君,可不是你娘亲,我几时打你了?”
  他伸手抹去她眼角闪烁的泪光,沈雁栖眼睛酸酸的,一被触碰,泪水像泄洪似地流出。
  “娘,你不要我了吗?我错了,不调皮了,别不要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陆行云一个头两个大,这又是哪跟哪啊!他想与她亲近,可并不想当她娘啊。
  “别哭,我没有不要你,我,我不是……”
  她的手臂环绕在他腰间,箍得很紧,成婚第三日了,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今日她难得敞开心扉,却是发烧迷糊了,将他当作亲娘了。
  “娘,受了委屈一定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她现在就像一个黏着母亲的小孩,胆子比平日里大了不少。
  “我问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娘,有些记不清了。”
  说得他浑身蚂蚁爬。
  陆行云温柔地抚摸她圆润的下巴。
  她转转眼珠子,眸中的幽怨更深,食指戳着他的脸。
  “你还好意思说,你摔碎花瓶,碰到我的脚,然后你也不问我的伤。”
  说完泪意翻涌,她倚靠在陆行云肩上哭泣。
  沈雁栖多希望娘亲能多看她一眼。
  这些年此种情况不是偶然了,无论她怎么做,娘亲就是不肯看她一眼,似乎也是认定她就是灾星了,近两年娘亲的状况好上一些了,但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是会拿她撒气。
  “我不是,不是,你是我亲娘啊,你怎么能对我这样坏呢?”
  “我错了,错了,不会那般待你了。”
  陆行云轻抚她的背,令她慢慢躺下。
  她的手仍勾着他的脖子,他嘴角不断上扬,身躯压了下来。
  “再不放手出事我可不管了。”
  喉结滚了又滚。
  “娘,你不要不理栖栖。”
  “七七,哪个七?”
  他食指微勾挑弄她的下巴,沈雁栖一把抓住他的手。
  “栖息啊。”
  “七夕,小名么?真有意思,不过我不这么叫你,叫你夕夕,喜欢吗?”
  她闻言满眼星光,狠狠地点头。
  “娘亲,你从没有这么抱我,以后你每日都要抱我。”
  语气真像一个小孩,陆行云有些脸红,她现在像孩子,他却想着一些不可说之事。
  “好,以后,我都会抱你。”
  接着沈雁栖就像一条八爪鱼抱了上来,死死不肯松手。
  陆行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明日不知道这丫头该作何感想,会否误会了他?那时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先松手,身上有伤就好好休息。”
  “不,我才不要。”
  她勾着他的腰带将人往里拉,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还挺重的,一个常年病重之人,分量竟然这么足。
  “你快下来,出事可别怪我。”
  “娘,你嫌弃我。”
  委屈巴巴的,不明缘由的人见了怕会真以为是他欺负她。
  “我可太冤枉了,我怎敢嫌弃……你若说实话我便不走。”
  “我说,我说!”
  她搂得更紧,似乎真的离不开他。
  “今日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陆行云谨慎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先前她想搪塞过去,现在说不准能问出些什么。
  “嗯,祁王为了报复我,想让我身败名裂,但是太子没有说什么,我想也一定是在意的。”
  脸庞靠在他胸口。
  “你与祁王的恩怨?”
  他试探道。
  沈雁栖处于清醒与迷糊之间,今日这事儿,可不能说得太明白,娘亲知道太多反而对她不利。
  “娘,祁王对我有意,我不从就想报复我,那日太子给了他难堪,大抵是如此,他才如此做。”
  陆行云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乖乖睡,我先走了。”
  “不,娘亲说话不算话,不能走!”
  她双腿夹在他身上,触碰到伤口也不管不顾的。
  “夕夕,别这样,我不是你娘。”
  “娘亲又不认我了,啊啊啊啊啊啊!”
  她揉着眼睛嗷嗷大哭,陆行云心下慌张,赶忙安抚她。
  “夕夕别慌啊,我没有不认你。”
  他素知沈雁栖不喜自己靠近,若是再如此,恐她明日再不能让他接近了。
  “娘亲,你打我吧,只要你不气、不走。”
  她知道张莲一不顺心就打她出气,可那是她娘,要是这样娘能少些忧虑,疼一些也没事。
  “岂有此理!”
  陆行云气结于胸,他放在心上的人,怎么能被人这样对待。
  今日她回门自己没有陪同,难道今日在娘家被人轻视了不成。
  陆行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定国公府中无妾,怎会如此呢?
  “我一定……以后我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家的事他还是不太好出面。
  “娘,你唱歌给我听好吗?”
  “沈如锦你得寸进尺是吗!”
  他捏着她的脸,柔软的肌肤贴合指尖,他目光一滞,喉结又滚了一下。
  沈雁栖摇摇头。
  “不唱就不唱,小气鬼,哼!”
  热气喷在他手背上,引得他耳根子泛红。
  “我可不会唱。”
  他又不是伶人哪里会唱什么歌。
  沈雁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手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放。
  陆行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败给她了。
  “夕夕,你所受的委屈,我一定帮你讨回来。”
  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是一样。
  陆行云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被子,出门前令小翠照料好她。
  书房内,侍卫李修前来禀告:
  “禀太子,定国公突然纳妾,此人,正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已经不年轻,突然如此……另外……”
  “别吞吞吐吐的,说!”
  陆行云面色威严。
  “另外,国公府出现了一位与太子妃年龄相仿的庶女,此人架势颇高,似乎有意为难太子妃。”
  李修奉命保护沈雁栖,今日碍于国公府防护严密,只能探寻个大概,他游走于房檐屋梁之间,瞅见那庶女十分瞧不起太子妃。
  “定国公竟会放任此事不管?”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定国公府高手不少,属下不敢有大动作。”
  李修解释道。
  “定国公竟然如此糊涂,不对劲,据她所言,是国公夫人打她,可是沈琢娶妾,为何遭殃的是太子妃?”
  陆行云看她梦魇严重,定是多年来一直被打,说不准这一身的伤痛就是为此。
  此前她气色分明不算差,回去一趟就要了半条命。
  李修说道:“太子,其中蹊跷不少,定国公若是真的在意这个妾室为何此时抬进门,看这小姐的模样,与太子妃*一般年纪。当年将人送走,怎么又接回来?”
  “你在问本宫?”
  陆行云厉声说道。
  “呃,属下,属下知罪。”
  李修这就退下,赶紧去查。
  书房内,陆行云捏了一坨又一坨的废纸。
  他一下笔就是夕夕二字,脑子里想的是沈如锦,下笔就是这二字。
  “夕夕,你是我的妻子。”
  第10章
  落霞宫中,赏夏日百花,今日盛宴倒有些不一般,辰溪公主与太子共同设宴,不过事前沈雁栖并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打死也不来了,自己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但是沈如锦再三嘱托,她担心会误事,所以还是来了。
  沈雁栖到时,眼前一水儿的陌生面孔,她只能故作孤傲在一旁品茗。
  这两日也见了沈如锦几面,气质神态学个三四分是没问题的,就是担心这些熟人,普通朋友还可以应对一二,沈如锦贵为第一才女,肯定树敌不少,稍后要是有人惹事,她不一定能接得住。
  之前岑氏就让人跟她说过了,还差人送来百八十个画像。
  她记性不错但是,这记人脸真的是难为她了,而且就这么短的时间。
  这母女俩没一个省心的。
  记诗文理解释义的基础上可记,这人脸,晋中的贵族子弟不说遍地都是,也大差不差了。
  眼前纷繁复杂的人脸让她头疼,既熟悉又陌生,一个脑袋都快有千斤重了。
  忽然有一个女子大手大脚地朝着她走来,面上带着一缕倨傲的神情。
  和沈如锦相似却又不同。
  “沈如锦,今日赏花,怎么,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喝茶?”
  “花茶亦是花,你怎知我未曾赏花?”
  沈雁栖面上沉稳,心中如惊涛骇浪,这女子又是谁?这人衣着和旁的闺秀大不相同,头上没多少首饰点缀,身姿高挑,眉眼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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