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厌弃?”
  他无奈一笑,沈雁栖误听成自己名字。
  “雁栖?厌弃……”
  腿上的伤似乎死灰复燃,在隐隐作痛,眸中有了泪光。
  陆行云急忙上前安抚:
  “没有这回事。”
  他挽着她的手臂,目中敛下万丈柔情。
  “没,只是想到一些事。”
  沈雁栖觉得细思极恐,自己名字中也有这层含义吗?
  她本以为自己的存在,至少让娘亲有一些欣慰,娘亲期盼父亲归来迎接她回去。
  自小娘亲似乎真的就不喜欢她,说是厌弃也不是没有道理。
  上身有轻微的颤抖,手捂着心口,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你不舒服吗?那我陪你去休息。”
  他就不该办什么比赛,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他要好生看着她。
  沈雁栖回过神来,回复道:
  “太子何必因为我扰了大伙儿的兴致,你若是真的厌弃,自当说清楚,我非蛮横无理之人。”
  她抽身离去,陆行云连一丝衣角都未曾抓住。
  此时,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
  “皇兄,我们要是赢了,怎么办啊?”
  陆辰溪挥舞这马鞭,眸中恣意如流水挥洒出来。
  “你既然如此说,赌注定然想好了,直说便是。”
  他的眼神完全离不开那道倩影,这人今天有些不对劲,平日里谨慎得紧,误说一句玩笑话都解释好半天,怎的竟然与他置气了。
  回到原处的沈雁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眼里一直很在意陆行云,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再也不能正视他了。
  她摇摇脑袋,熬过了今日,这些个宴会任凭沈如锦再怎么威胁她也不会再来了。
  惊慌之中她无意和陆辰溪对方眼神中带着一股恨意,沈雁栖嘴角扯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与她有什么恩怨,沈如锦更是没有。
  沈如锦身子孱弱,能怎么对付她们。
  只见女子拔高了音调:
  “皇兄,如果我赢了,我想——借你的未婚妻三日。”
  “如锦非我物,你换一个。”
  陆行云脸色稍有不悦,今日的陆辰溪有些许不对劲,这丫头平日里话可不多。
  “好,就换你的佩剑,你看怎么样?”
  她也是自小习武的,眼馋陆行云的宝剑有一段时日了。
  陆行云一口答应:
  “好!”
  对于沈雁栖来说,眼前的这一切无比讽刺。
  倘若沈如锦到此,瞧见伤害自己的凶手和自己未婚夫相谈甚欢。
  凶手是他妹妹,这如何能说
  那样一个柔弱女子,面对此局必定无解。
  她垂下眼眸,落下两颗晶莹的泪滴,这一幕也被对面之人瞧见,陆行云心口揪了一下,心绪随着她而动。
  铜鼓锵的一声响了。
  “驾!”
  两队人马手持球仗赶球,沈雁栖对此不甚熟练,也照着他们的样子做,到底是新手,握杖的姿势都不是太标准,一不注意,球杖就要从手中脱落,这时陆行云从后而来,将即将掉落的球杖一击,重新送回她的手中。
  沈雁栖惊愕片刻。
  “多谢。”
  她不再看他,这下他彻底对抢球没了兴致。
  “如锦,你为何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定是刚才的缘故。
  “你没错,我的错。”
  手心里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痛楚,不是太严重,它蔓延到心口,像蚂蚁一样侵蚀心尖。
  那些针上一定下了药,是不是毒她就不知了。
  沈雁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人,什么仇什么怨,要对一个病重之人下这样的毒手?
  然而,她看向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一定是未来太子妃这个位置。
  那卢芸香口口声声说她凭太子妃的架子闹事,无非自身也是觊觎这个位置的,只要沈如锦出了事,太子妃一位空出来,在场的这些女子可都有机会了。
  卢芸香兄长与太子这般好,自己又是公主的好友,机会自然大过旁人,也难怪这人会如此了。
  原来这一切,陆行云是间接推手。
  沈雁栖握紧了球杖,冷声道:
  “多谢殿下挂怀。”
  她拉着缰绳,故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你……”
  陆行云顿时觉着莫名其妙,这时身后的沈五郎赶了上来。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未来太子妃与您置气了?”
  “先前还好好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女儿家的心思最是难猜,太子方才可是看了不该看的人。”
  他提醒道。
  陆行云回想一下,自己只看了辰溪,那是他亲妹,她犯得着如此吗?她还与卢玄德拉拉扯扯,他都未曾生气,怎么她倒先气上了?
  “本宫连自己妹妹都看不得了?”
  “自然是看得的,公主那边又不止一位女子,你们新婚燕尔,太子妃的身子骨一向不好,难免忧思在怀。”
  沈五郎说道。
  “矫情。”
  陆行云提着缰绳去抢球。
  沈雁栖时不时还看到那人的身影,不再看自己了,她将目光放到一行人的马背上。
  有几根银针已经刺入马臀,她刚才趁人不备给自己的马儿也加了一根,到时不至于遭人怀疑。
  眼前攻势最猛的是卢家兄妹和公主,沈雁栖手心越来越麻,几个瞬间差一点就把球杖摔落在地。
  额头的密汗也越来越多,意识还算清晰,不过她不想再玩闹下去了,方才还好没有答应赌约,不然可就是要闹笑话了。
  前方已经有两个人将要落马,沈雁栖及时扶住她们,闹归闹,可千万不能弄出人命。
  “两位小姐,小心些。”
  她不理会二人的表情,瞧见卢芸香的身子摇摇欲坠,她抢上前去,夺了她的球,一杆进洞。
  “哼!”
  卢芸香怒目圆睁,用球杆指着她,恨不得打破规则,立马上去跟她干一架。
  “沈如锦你!”
  “你我是一队的,你气什么呢。”
  随后她以球杖作为掩护把马臀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马儿感受到剧痛立即上扬,迈开步子在里边狂奔,连带着其他一同受惊的马儿。
  “这怎么回事?”
  多数马发疯绝非偶然,沈雁栖趁乱又拔下两人的银针,扔在地上,被马蹄印深深掩埋在地底下。
  手上的麻痹之感延伸到手腕,沈雁栖丢掉了球杖,闭上眼睛假装昏迷,向后倒去,她没有倒地,她知道陆行云不会让她出事。
  “如锦,你醒醒!”
  不多时,马全部摔了,它们同样中了麻药。前来的兽医和太医就地治伤,只有沈雁栖一人伤得最重。
  卢芸香、叶咏馨、高瑜三人的马上无针,她们便成为众矢之的。
  “哥哥,太子,你们相信我,我没有啊,都是沈如锦,一定是她!”
  卢芸香颤抖的手指向沈雁栖。
  卢玄德心下慌忙不已,这个妹妹老是给他惹事儿。
  “太子,可先暂时放下,救治沈大小姐才要紧。”
  他瞧沈雁栖的脸色不妙,需得马上救治才好。
  这时沈雁栖强撑着身体起身,其实她没什么大碍。
  “我没事。”
  她紧紧握着陆行云的手,眸中含着热泪,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卢芸香等人。
  “今日之事一定要调查清楚,咳咳咳咳!”
  眼角飙溅出几滴热泪,她狠咬自己唇角,溢出鲜血,陆行云看了心疼不已,急忙把人拥入怀中。
  “你前几日才伤,我本不该让你过来的,是我不好。”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看他这样焦急的模样,今天的宴席不会是他的意思。
  她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难以在凶手身上讨到便宜,就把气焰撒在他身上了,实在不该。辰溪公主能堂而皇之地对付她,说明背后有皇后的指引。
  皇后似乎本就不喜欢沈如锦,成婚次日,她以病重不能请安,一直未曾见皇后,她要面对的责难不少。
  “说什么混账话。”
  他说完遣散男客,责令侍卫检查马匹,果不其然查出了银针。
  那些针,针头微翘,名叫落尾针,是宫中所有,用来处理花刺之用,也只有宫中之人能够接触。
  而卢芸香一向和辰溪公主交好。
  陆行云道:
  “你们三个还有什么话好说。”
  叶馨咏走了出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回太子殿下,是臣女,臣女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这一听就是被人推出来当挡箭牌的。
  陆行云面色阴沉,眼神一直紧紧顶着辰溪公主。
  “此事你难逃责难,辰溪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太子哥哥,我也是为了你好。”
  她有些心虚,今日见陆行云对沈如锦极好,她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行事,得到母后的传信,她便做了,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压根儿就配不上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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