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岑炯源面色不喜,纵是个瞎子也看得出这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陆行云只得离去。
  定国公府门前,岑炯源令人拆了国公府大门,但凡有人阻挠都被他打倒在地。
  “你……”
  沈雁栖吓得不敢说话,脑中倒是又浮起一段记忆。
  第55章
  她初见岑炯源时三岁,岑炯源并非母亲亲生兄长,为太师外祖收养的狼子,他自小生在狼群,有次祖父行军到深山当中遭遇群狼袭击。
  众狼不敌,逃过程中独独将他留下,外祖父心善捉住他,收为养子养在身边令人教化。
  他与岑碧萱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
  久经沙场的常胜将军必定不是鲁莽之辈,岑炯源会这样发疯一定是得到了岑碧萱的死讯。
  沈琢在外人面前装得人模人样,一定瞒不过这位舅舅。
  想到这,沈雁栖心里的怨恨之心消减大半。
  “舅舅……”
  “休要胡乱认亲,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愿牵累你,但你娘,我是不会放过的。”
  他单手负于身后,周身气质冷冽非常。
  沈雁栖心揪了一下,就算他如今封侯拜相也不至于如此大胆,野狼养大的,骨血里也掺杂了狼的血性吗?
  她早就不在乎张氏的生死,但她的计划绝不容有失,眼下实在不是相认的时机。
  “我娘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
  双手紧握,指甲掐着手心肉,硬是挤出几行热泪。
  岑炯源对于岑碧萱之外的一切事情都没不甚在意,当他得知姐姐身陨的消息,恨不得生啖了整个定国公府。
  他人不在晋中,对于姐姐遭受的委屈却是门儿清。
  “但凡阻了我姐姐路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娘用了什么手段留在沈琢身边,你当真以为我不知?”
  岑炯源回头,双眸充血,嘴唇微动,露出平整的牙齿,沈雁栖却幻视了狼之尖牙。
  他步步靠近,眼里满是杀气,显然动了杀心,她得想办法。
  两个舅舅一刚一柔,岑炯源她自小就有些发怵。
  “我娘,我娘已经疯了,还要如何呢?你莫不是怀疑到我娘身上了,我告诉你,我娘没错,当初,父亲要她,她还能说什么?男人的错,凭什么要一个重病的弱女子承担。”
  “那你更不该阻挠我,待我一破定国公府,首当其冲就是你的父亲,我会让他承受应有的代价。”
  大手落在她肩膀上,疼痛立马袭来,她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杀了我,母亲也回不来的,母亲一贯疼我,你要是动了我,她在下面也不会安宁的。”
  沈雁栖身子险些难以稳住,她动用左臂,拔下头上的一支白玉簪子,送到他眼前。
  “母亲送我的,你也该知道我一介庶女是无权动用嫡母的遗物,你若有疑虑可自行打听,若是我所言有虚,你取我性命,我不多说一个字。”
  岑炯源松手,小心翼翼地攥着簪子。
  簪子的质地极其普通,是他当年亲自做了送给姐姐的,姐姐这么多年一直戴着,眸中的血色散去一些,看着眼前与故人相似的脸,心口震动连连。
  “你真是沈雁栖?”
  他入城之前就直张莲带着她的女儿进了定国公府,沈二性情放荡,丝毫没有高门贵女的样子,甚至几次三番给他外甥女沈如锦难堪。
  可依相貌看,此女才该是沈如锦。
  十年前的如锦就和姐姐幼年相似。
  “你给我说实话,不然我马上杀了你。”
  “我真的是沈雁栖,您也误会了,鲁宁伯夫人也说,我比大姐姐还像嫡母,可我确确实实是娘亲张莲的孩子,有任何疑虑待见过父亲,他与你细说就是。”
  “我看你是得寸进尺了,我还听说你竟敢觊觎太子,可知后果?”
  他长臂一挥,抽出利剑,剑锋擦过她的脖颈,切断一缕头发。
  利器寒光从双眸前一闪而过,恐惧在血液中乱窜,她怕得要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觊觎姐夫,倒是你当街拉我上马,事后又威胁于我,你是长辈,我不该与您计较,在定国公府门前惹事,你将父亲置于何地,将死去的母亲置于何地?”
  沈雁栖心一横,踉跄走了两步夺走他手里的簪子,将其放在脖颈上。
  “母亲,您的魂魄想必还在,您可瞧见了,锦衣侯是如何对我的,我生来卑贱,得您照拂才得以保全贱命,现在,是要来陪你来了。”
  她举起簪子,闭上眼睛作势就要捅自己脖子,顷刻间手腕就被人拿住,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你还有脸提我姐姐,你若是安分些,就不必受这无妄之灾,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岑炯源本意没想牵连她,再说对着这张脸他下不去手。
  沈雁栖咋舌不已,“你,你不能这么做,父亲也是母亲最爱的人,再说父亲可是,可是定国公,你要是杀了他,陛下不会问罪于你吗?”
  沈雁栖见他已经恢复神智了,怎么看上去还是这样冲动。
  “可是什么,他当年答应过我,好生照料我姐姐,如有背叛,便让我亲自将他千刀万剐,我深陷敌国十年,卧薪尝胆十年,回朝就得到我姐姐的死讯!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无数的士兵将定国公府团团围住弓箭手都已经就位。
  “出来一人你们便放箭,不必顾虑,有本侯在,你们必不会遭受牵连。”
  沈雁栖满目震惊,这锦衣侯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舅舅,不可,千万不可以。”
  沈雁栖攥着他的手臂,大不了提前施行计划,千万不能让岑炯源授人以柄。
  他轻松将她推开,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支箭矢,抵在她脖子上,稚嫩的肌肤被划破,渗出血液。
  “看来你真是不想活了,沈雁栖你真以为凭着这样一张脸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沈雁栖脑子有片刻的空白,不能让他在这里闹事。
  记忆中的舅舅极其冷静,是暗夜中的一匹孤狼,从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她该怎么告诉他母亲并没有死呢?
  这儿外人众多,实在不是个可以交托秘密的地方。
  “不可以,千万不可以。”
  她奋力抓他的手,岑炯源的箭又进去一分。
  “再不放手,我就先拿你开刀。”
  “杀了我,母亲也不会瞑目的,真是可笑,你不去追查凶手,反倒拿无辜者挡刀。”
  岑炯源卸下一些力气,笑道:“真凶,除了沈琢和你娘,哪会还有别人,你既然这么孝顺就替你娘受死吧,还有,太子不会赶到,我早已让我的人拖住他,且通往定国公府的路径都被我给堵上了。”
  他早看出来这女子和太子之间有猫腻,敢和如锦争抢,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这时沈琢禁闭大门,在府门里叫唤。
  “岑炯源,你胆敢放肆,我适才已经派人进宫,马上援军就到,劝你马上放下箭,不然,后悔莫及。”
  门内的沈琢声音也是抖的,连个面也不敢露,身面围着一众仆人,生怕有暗箭放进来。
  “姓沈的,我岑炯源胆大你是第一次知晓?你辜负了我姐姐,就该知道有此一遭,你的诺言该兑现了。”
  他挥手,成百上千支箭射入定国公府,无数人的惨叫声冲入云霄。
  沈琢周围十余人被射中、倒地,下人都怕死,没人再护着他,他一眼看到了张莲,揪着她到自己身边。
  “莲儿莫急,我保护你。”
  张莲听了这话感动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沈琢,我会与你同甘共苦的。”
  忽有箭落下,沈琢毫不犹豫推她挡箭,而后把人拉回来继续做人肉盾牌。
  她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泪和着血一齐滴落。
  “沈琢,你拿我挡箭,为什么?”
  “这是你的荣幸,无需多言。”
  于是,身上可见的肌肤都布满了伤痕。
  沈雁栖在外听着揪心,那些惨叫声说不定就有小翠等人,需得马上制止这个疯子,可若她暴露了身份,计划可就泡汤了。
  “想必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对我的心意,那我就告诉你,沈如锦设计换亲,让我与太子有了一段姻缘,而如今,我肚子里已经有了殿下的孩子,你当然可以不在意,可若是我的尸体经仵作检验,太子必定知晓我怀孕,换亲之事怎么也瞒不住,欺君之罪,你能保得了沈如锦吗?”
  “哼,我竟不知还有这一茬,你的胆子实在大,竟敢威胁我。”
  “哈哈哈哈,这话你到底要说几遍?你以为我还会怕吗?你以为我换亲后什么都没准备吗?我早就抓住了沈如锦的把柄,哈哈哈哈……”
  岑炯源立即令人收了弓箭,一把捏着她的手臂,沈雁栖能够听到自己骨头松动的声音。
  “堂堂侯爷也不过会欺辱我这等弱者罢了,成王曾对母亲不敬,也不见你说什么。更不敢去见成王,只会对我父亲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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