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此话当真?”
“如何不真,母亲经上次宫中宴会与大齐慕容安公主一见如故,可成王偏要强娶,母亲那样的性子,怎么能容忍,自要凭着自己的一份力为知己谋划,这些事,你随处打听便可得知。”
“好,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且记着,我不会善罢甘休。”
岑炯源无情地推倒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本可以悄然告知真相,残玉就可证明身份,但沈雁栖知道还不是时候,今日岑炯源这么一闹,沈琢必定对她这个女儿更加信任,只用等来日揭穿身份,便好了。
第56章
沈雁栖用帕子止住脖子伤口处的血,颤颤巍巍地走到门边,大门才开,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复杂,有感激有惋惜。
她故意装作身子不稳,脚踏入门槛时向前倾倒。
“栖儿,我的栖儿!”
这声音听起来是沈琢的,她抬眼一看,果然是,他稳稳地扶住她,眼中疼惜的神情快要溢出眼眶。
“你可知方才有多危险,下次万不可如此。”
沈雁栖轻轻点头,但视线被边角上一抹血红的身影吸引,是张莲,浅色的衣衫被鲜血浸染,身上中了很多箭,现在还无人搭理。
倒地的仆人至多也才中两箭,而张莲一定是被拿来挡挡箭牌的,为谁而挡不言而喻。
沈雁栖咳嗽数下,弓着身子说道:
“父亲,怕是要让姐姐来了,只是他们也多年未见,咳咳咳……”
“不必多心,交给为父。”
此时的沈琢,与慈父无异,但她心似铁石无可动摇,且任由他们狗咬狗。
沈雁栖迷茫地找寻张莲,“娘亲,娘亲在哪儿?刚才听到惨叫,娘亲不会出事吧!父亲,你告诉我,娘在哪儿啊!”
她激动地摇晃沈琢的手臂,神色激动,脸色越发惨白,他心中难免自责。
“栖儿,你,你娘她为了救我,中了箭,想必,已经不治身亡了。”
沈雁栖脸上的悲容差点没绷住,凉薄至此,她平生仅见。
“父亲,什么想必,既然人已经走了,那赶紧救娘亲啊,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
她毫不犹豫重重地跪下、磕头。
动静过大,张莲也注意到了,叫声之凄厉,她不由得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她一生命苦,四处为奴,无论是成王或是沈琢,都没有将她看作个人,可除了眼前这个养女,似乎是真心待她的,而她不止一次设法害沈雁栖。
“栖儿!”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声音,沈雁栖装模作样地回头,双手提群起身时狠掐了一把大腿,眼眶随即充盈着热泪,眼尾泛红。
“娘!”
沈雁栖奋力扑到张莲身上,张莲面色复杂,一时间忘记自己身上的疼痛。
“孩子,你,你的脖子?”
不少滚烫的血液落在掌心,她心口止不住地疼。
“你伤了,快找大夫啊。快啊。”
张莲也失血过多,明白自己是活不了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真心希望沈雁栖能够活下来,至于其他的,不想管也不必管了。
晃眼间她好像看见了岑碧萱的模样,年少时唯一善待她的人,可命哪里由人呢?
“国公爷,麻烦你,千万善待她,你唯一的女儿。”
张莲晕倒过去,顿时定国公府乱成了一锅粥。
“娘,你别吓我啊,你快醒醒,醒醒!”
沈雁栖扶着她走向沈琢。
“父亲,大夫多久能到?”
“我们暂时出不去,虽然你进来了,可外面还都是他的人,我们只要一出国公府,必定深受其害。”
沈琢的眼色恢复以往的冷漠,对于张氏,他从来不会吝啬一个眼神,更遑论救人。
沈雁栖说道:“那我去,我去找,我长得像娘亲,他不会忍心对我动手的,父亲千万别出来。”
“你的膝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你就……”
沈雁栖打断他的话。
“父亲此言差矣,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娘亲,我应该要救,刀山火海也救,换作是您我也会,你们给了我生命,其实若是祖母遭逢这样的劫难,您一定做得比我更好,能给我一匹马吗?”
沈琢摇头拒绝,沈雁栖只好再度冲出去,步子很是缓慢。
脸上始终做着痛苦的神情,一路上的诸多士兵并没有拦截她。
到最近的医馆门前,岑炯源正坐在那儿,十分悠闲。
“哼,说吧,为救谁?”
“我……我自己,还有无辜之人。”
张莲于她还有用,不能就这么轻易就死了,而且她的伤势并不重。
岑炯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无辜?方才已经饶过你一次,这次是你自己寻死。”
“锦衣侯,我知道母亲离奇过世的一些隐情,我想,咳咳咳,你刚才离开的这段时间早已将我与母亲的关系摸清楚了,她也疼我,也将我看作女儿,你应该看在她的面子上,不然你不配做她的亲人……呵呵,也对,母亲受苦多年,郁结于胸,你若真的在意,就不会等人死了才在此惺惺作态。”
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对于眼前这人必须采取极端的沟通方式。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既然出来了就不怕死,大不了也是陪母亲去罢了,其实不管你要杀定国公府的谁都与我没关系,与母亲更没关系,定国公府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精心呵护,你不是说毁就毁,男人啊就喜欢拿女子彰显自己的深情,你和父亲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哈哈哈……”
岑炯源这次没生气,让周围的人放下兵器,也任由大夫被她带走。
“侯爷,这……”
这是他的副官杨宪,跟随他多年,对于主子接连的骚操作,他也十分头疼。
“这小丫头倒合我的口味,只是长得也太像了,张莲那个老婢,我迟早跟她清算。”
*
沈雁栖一入定国公府,耳边哭嚎声不断,乱成了一锅粥,等到大夫诊治完毕后的一个时辰,张莲勉强保住性命。
为了做戏,沈雁栖始终守在张莲身旁,不知过了多久,人才醒过来。
“娘你醒了,那我先走了,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
“栖儿。”
张莲一把抓住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脸庞上。
“孩子,我知错了,我以后会补偿你的,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母女哪有隔夜仇的,以前的事情你不提我还不记得了。”
她伸展手臂,故意漏出手臂上旧日的伤疤。
张莲见状似乎受了很严重的惊吓而连连后退,后脑勺撞到了床杆也浑然不觉。
“这怎么伤的!”
她用帕子捂着嘴巴。
沈雁栖捏住她的手抚摸自己手臂上的伤疤。
“这个啊,娘亲,是你用滚烫的热水烫的,你不记得了,我都记得,因为我跑去学堂听课,夫子见我好学愿意教我,你就把门关起来,那次还挺好,只是用开水一烫就完了。”
嘴角的弧度高高扬起,笑意越深,张莲顿觉恐惧袭上心头。
“不,这怎么能是我干的,不能,不能!”
沈雁栖撩起袖子,展露另一只手,是鞭痕。
有不少的伤疤本已经复原,但她要以此警醒自己,自己是如何遭难的,她要让这对亲母女血债血偿。
“不,栖儿,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啊!”
“有啊娘亲,你怎么能不认呢,这些可都是你给我的礼物,栖儿永永远远都记得很清楚的娘啊,该吃药了。”
沈雁栖自袖中取一颗黑色小药丸,一下塞入她的口中。
“吃了什么?”
张莲摇晃着脑袋,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娘,是甜的,你不觉得吗?”
张莲回味了一下,是有点甜。
“嗯,很好吃,栖儿还有吗?”
“娘亲需要,要多少有多少,只是我也病了,不能伺候娘亲。”
“嗯嗯,娘亲来伺候你,栖儿你就快有弟弟了。”
张莲摸着自己的肚子傻笑。
沈雁栖笑容僵滞,伸手摸了摸张莲的肚子,果真感受到胎动,没想到她刚才欺骗岑炯源自己怀孕,此事必定瞒不住。
现下如果两件事一起被爆出去,整个定国公府的名声算是跌到谷底了。
沈琢不是个好父亲,可同气连枝,她不能让定国公府受到如此重创。
“娘亲,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你就快是国公夫人,真好。”
“总算把那个女人熬死了,等如锦回家,我们母女三人,就是最亲的。”
沈雁栖一愣,“你要的还不少,娘亲放宽心。”
说了这么一会儿,张莲也已经累了,经由下人带走。
片刻以后令娇红在外看着,小莲等心腹在内。
“小姐,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