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沈雁栖双手叉腰。
  “对,我就是要阻止你,你不就是想去母亲的陵墓,你一人前去我不会多说什么,可你带着这么多人,想做什么?”
  她余光中看到那胖和尚要走,沈雁栖急忙伸手拉人。
  “和尚师父,收了钱就走似乎有点不地道啊?”
  胖和尚眉毛打结,今日真是出师不利,屡屡受挫,他一个小老百姓跟当官的横什么。他双眼一闭准备装昏,大肚子上忽然被人一掐。
  “啊啊啊!”
  他激动得跳脚,沈雁栖勉强将人拉住。
  “你是侯爷了不起吗?这位师傅有什么错,你凭什么害人性命!”
  胖和尚浑身发冷,平复心绪以后,知道自己落入旁人的圈套了,眼前男人凶神恶煞,他只有相信这个小姑娘。
  “是啊大人我就过个路,大人您放过我吧。”
  他又是鞠躬又是赔礼的。
  沈雁栖插了一嘴:“这位师傅是我去镇国寺路上请的大师,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有何脸面去见母亲,你压根不配,这么多年你有问侯过母亲吗?母亲受苦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母亲死了你还让她不得安生,今日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女子中气十足,说这么多不带踹一口气儿的。
  岑炯源有瞬间的呆滞,因为——实在太像了,沈雁栖骂他,就像阿姐亲临一样。
  岑碧萱从前就经常骂他,每次过后又是主动和他赔礼,其实次次都是他鲁莽做错了事情,在岑炯源整个生命中,岑碧萱和父亲的地位是一模一样的。
  姐姐之死过于蹊跷,没能救人于苦海他自责不已,一定要把背后真凶揪出来。
  他耐心解释:
  “你误会了,我是去祭奠,并无它意,你最好给我让开,不然刀剑无眼,可没人可以救你。”
  沈雁栖这次下定决心跟他对着干。
  “笑话,你前些日子险些屠了整个定国公府,你怎么有脸说这些?定国公府是娘终日生活的地方,你践踏那儿的时候但凡顾念一丝亲情呢,你要过就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岑炯源无言,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而轿撵上的沈如锦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受人搀扶下轿,柔弱姿态更甚。
  “沈雁栖你发什么疯,母亲是我亲生母亲,她的事何须你一个庶出来办?若说舅舅有任何过失之处,也与你无关,你马上给我让开,不然——”
  手臂在空中发抖,眼眸发红。
  “不然如何?”
  沈皎、沈序两兄弟急冲冲赶来。
  “栖儿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更是整个定国公府的意思。”
  他们先行放了狠话,然后行礼,走到沈雁栖面前。
  “母亲的法事过两日就要办了,舅舅何须着急,等两日再说。”
  “等?我去见见你们母亲何必等?可别忘了,你们不仅仅是我的晚辈,也是我的部下。”
  沈皎说道:“我等先是母亲的孩儿,才能是您的晚辈、部下,如果您执意妄为,我们的选择和雁栖一样,那就是请舅舅从我们的身上踏过去。”
  沈序补充道;“若是没记错,舅舅,您的紧闭期限还没到,您出来是违背圣旨的。”
  “好小子,敢威胁我了。”
  岑炯源笑了,脸上没有一点温度。
  第62章
  几人对视,鸦雀无声,沈如锦捂嘴,脸上越发苍白
  沈序心有不忍,“不敢,实话实说罢了,请锦衣侯原路返回,太子妃娘娘也是如此。”
  另一人点头附和。
  沈如锦一惊,两位兄长何时竟然对她这般冷漠了?
  “大哥二哥,你们不要受人蒙骗。”
  先前两位兄长压根儿不是这样的。
  “娘娘这说的哪里话,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蒙骗我等,栖儿是我们的妹妹,她能有如此胆识,我们自当为她自豪,想必您也是一样,请太子妃回府。”
  紧接着,巡城的护卫队将这里围住。
  “太子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在此逗留,侯爷,这边请了。”
  岑炯源就这样走了,沈如锦也被带走。
  沈雁栖吓得满头大汗,身子一下就虚了,脚下脱力险些跌倒,幸好沈皎扶着她。
  “雁栖妹妹,可小心着点儿。”
  她抓着自己的胸口,口吐粗气:
  “多谢大哥,刚才真是吓死人了,刚才直视舅舅眼睛好久。”
  放狠话的时候是爽了,现在身上每根绒毛都在叫嚣,不止腿软手软,脑瓜子像被人硬生生塞了几百只苍蝇一般。
  两兄弟寻了家店,拉着她进去,沈雁栖一沾了桌子就趴在上面,心口怦怦跳。
  沈序笑道:“哈哈,话说之前我们南下办案,早就对你如雷贯耳了。”
  沈雁栖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话,何必这样讽刺人。”
  她喝口茶压压惊。
  沈皎笑道:“我们不在的日子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情,母亲能跟你交心,我们也自然会好好待你,锦儿的性子一向孤傲,她可是为难你了?”
  今日能够阻止岑炯源还多亏了太子,不然动起手来,他们可讨不到好。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算了不提这个,我不爱听。”
  她撑着下巴将身子直立起来。
  小二送上来一些茶点,黄茶佐以八珍糕,是她最喜欢的。
  沈皎两人并不喜欢甜食,只静静看着她吃。
  举止并未像传闻中一样粗俗,眉眼真是越看越像娘亲。
  “真是太像了,你可知道,我甚至觉得锦儿没你像娘,不注意一定就认错了。”
  沈雁栖瞥他一眼,冷言冷语:“我看你也不怎么像娘,可我并不会认错。等等,我还是不放心,两位哥哥,要不你们去母亲陵墓守着吧?”
  这件事不可以出任何纰漏。
  沈序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太谨慎了?如果说舅舅一人前去,或是和锦儿一起去都不算什么。”
  身为晚辈做下刚才那些事情已经可以落实大逆不道的罪名,岑炯源不带人而自行前往,他们没理由阻止,也不该阻止。
  舅舅和母亲感情深厚,得知至亲死讯,做出些糊涂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沈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沈雁栖说道:“可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好妹妹,回家去,走!”
  而这时岑炯源与沈如锦去而复返。
  “舅舅,看吧,我就说有猫腻,我早就怀疑母亲的死有蹊跷,你看,你去探望一下母亲就推三阻四的。”
  原本二人自行走一趟就了事了,方才跟着的这些士兵都是沈如锦求着他带来的,果不其然,这么一试探沈雁栖就漏出马脚了。
  岑炯源说道:“的确有猫腻,晚上我去一趟也就是了。”
  反应平淡,不是沈如锦想要的。
  “我想见见母亲,您不知道,此前我就是这样被阻拦,,见不到母亲,呜呜呜呜……”
  他见不得旁人哭哭啼啼的,以前的锦儿不是个爱哭的,岑炯源一早就发现,锦儿似乎守规矩了不少。
  原来时间真的能把一个人变得这样彻底,他不喜欢这样的人。
  “那太子呢?他不为你做主吗?”
  “不瞒你说,他对雁栖很是上心,大抵是因为她与我像,而我只是个病秧子,所以,其实让她进东宫也无妨,好歹是自家妹妹,我不疼她谁疼呢,只是没想到,呜呜……”
  她掩鼻哭泣,岑炯源厉声呵斥:
  “够了,没出息的东西!”
  沈如锦愣住了,这招竟然没有效果,她不敢相信。
  “舅舅,你怎么能凶我?”
  “你真不像你娘。”
  她闻言如遭雷劈,嘴角凝固,眼眸骤然布满红血丝,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我怎么不像,我不像难道她像吗?”
  岑炯源说道:“就方才而言,她比你像,除却容貌,你母亲的胆识不弱于人,如果不是早知你是锦儿,你们二人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认你,也无怪你母亲会跟她好。”
  一言一行都无比冷淡,紧急关头她还不能多说什么。
  “舅舅,咳咳,我这样的身体,能保住一条命都是上天垂怜,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左右我都是个累赘,不如死掉算了。”
  “够了,你还要不要去?”
  岑炯源对她再不满意,好歹人还是自己亲外甥女。
  “去去去!”
  沈如锦立马戴上了斗笠,准备跟他出去。
  此刻天已经快黑了,他们骑马到陵墓,这边看守的人不在少数,他到此,自是没人敢阻拦。
  来到墓前,沈如锦扑到墓碑上,扯着嗓子嘶吼:
  “娘,你死得太惨了,我是逼不得已,求你……”
  风声呼呼呼地吹,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以及若隐若现的哭声。
  “啊!”
  她吓得魂不附体,缩在一边,岑炯源将人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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