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舅舅,你的手,其实母亲也不想你这样的。”
这次回复沈雁栖的只有一个冰冷的眼神。
棺材里的岑碧萱一动不敢动,一滴滴滚烫的血液落在她脸上。
今日此举是雁栖托她到此演一场戏,可没想到岑炯源会做到这个地步。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岑碧萱叹了一口气。
“什么声音?”
沈雁栖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护住了棺盖。
“哪有什么声音啊?你不要吓我,刚才姐姐就是被你吓昏过去了。”
岑炯源看着她倒打一耙心中即使有气也不能现在发作,一切都得等仵作验尸。
他的人早已找了仵作在半路上等着。
一行人走到了城门口也没有看到仵作的影子,这时沈雁栖嘴角缓缓上扬,鼻子哼出喜悦的气声,岑炯源哪能不知是这臭丫头使的诡计。
“你可真是好样的。”
“多谢舅舅夸奖,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刚才我打了个盹儿,母亲让我告诉你,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地底下的阎王老爷都对她不满了,你看看你都四十好几的老男人了,净干这些糊涂事儿。”
字字句句扎心,岑炯源反而满脸笑意。
“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他拔出宝刀直指她的脖子,*寒光几乎要亮瞎人的眼睛。
“我命还短着呢,舅舅你都半只脚入土了,您和母亲关系这么好,这么肯为她着想,不如你下去陪她?呜呜呜呜,她走得匆匆,只有一个人,她说特别希望你去陪她。”
沈雁栖大胆地将刀片挪到他脖子边上,速度极快,收手的速度也快。
岑炯源脸都黑完了,这死丫头的胆子是真大。
这时沈雁栖招手,后面的和尚上来帮衬,她立即就脱身了,害怕那人又拿刀威胁人,边走边嚎:
“母亲你死得好惨呐,我的母亲,死后还要被人祸害,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好母亲,你在地下还好吗……”
她哭得涕泗横流,手弄乱鬓角的头发,人像落难的灾民一般。
女子声音本就比男子尖细些,沈雁栖从小就是野着长大的,嗓门儿比寻常女子还大一些。
满大街的百姓都被吵醒了,胡乱骂了两句,出门伸头一看,是官家的人,就不多言。
看热闹的百姓越多,沈雁栖就哭得越发起兴。
“我的母亲—-你死得好惨啊。”
每当岑炯源的手即将靠近棺材,沈雁栖那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霄,他手指都差点让棺材压碎。
“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不能!你凶我,你做错事还凶人,母亲过几日给我托梦我一定要告诉她,她有一种混账、不干人事的弟弟,只会恃强凌弱,欺辱女子。”
说着就委委屈屈地哭起来,眼泪鼻子糊了一脸。
岑炯源最烦人在自己耳边哭了。
“你,你给我消停一些,否则,否则……”
他实在看不下去递过去一张锦帕,沈雁栖直接收了,擤鼻涕一擤好大声,岑炯源被折磨得不行。
“你还是个女人吗?沈雁栖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张莲那个贱人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张嘴闭嘴贱人,你以为你是谁,在我眼里啊你连我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沈雁栖擤完鼻涕故意将帕子扔在他身上,岑炯源嫌恶的将东西拿开。
“你今晚是想见血了。”
她双手挡在前面护住自己的身体。
“难不成你还想打我了?救命啊,舅舅打外甥女了,可怜我这个没人爱的小女子,天天挨舅舅的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的好母亲,这就是你的好弟弟了,遇着不顺心的就给你女儿撒了,我不活了啦,啊啊啊啊——”
嚎叫声此起彼伏,受难的不止岑炯源一个。
棺材里的人自觉蒙住耳朵,岑碧萱的身体到没什么大碍,只是今晚耳朵着实受不了。
她竟然不知自己这好女儿也是做戏的高手,想道:好个野蛮的丫头,竟然是我小瞧你了。
对于这样的女儿,她很高兴,就算没有她在身边,雁栖也一定会保住自身。
“够了,死丫头,你再不给我住嘴,我就收拾你。”
利器再度向她靠近。
这点威胁沈雁栖压根没放在眼里,她本来就是吓大的,这点就洒水水了。
第64章
“谁来为我评评理啊,舅舅好威风打外甥女了。”
面子问题早已被沈雁栖抛到九霄云外,她现在跟个撒泼疯丫头没区别。
既然知道岑炯源不会对自己这么样,那还不得使劲儿造作。
她小时候受了多少苦,总算可以还回来了。
一路嚎到到城门边上,陆行云正翘首以待,老早就听到女子的哭嚎声,不过一开始他没认出来是沈雁栖。
“李修,似乎有女子在哭,叫声悲恸,定是受了委屈,你去瞧瞧,这天色已经不早了,女子孤身在外始终不好。”
在旁偷闲的某人打个冷颤。
“殿下?我,我去,不太合适吧?”
他身为护卫,身上拎着个大刀,这黑灯瞎火的,姑娘家见了他还不得吓哭。
陆行云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去他就噤声不说了,唯唯诺诺地提着灯笼朝哭声方向。
视野逐渐开阔,他看清了女子的面容,急忙退回去。
太子妃面前他哪敢轻易发言。
“禀告太子,太子妃和锦衣侯一同过来了。”
陆行云脸色瞬变,面色冷硬,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一道倩丽的身影飞扑过来。
熟悉的气息入鼻,面庞瞬间柔和下来,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看着心上人满脸泪痕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难免心痛,疼惜之情不过一息,那人就,紧紧抱着他的大腿。
“姐夫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舅舅他要杀我,姐姐就被他吓晕了,还有我母亲,他还要把我母亲分尸,简直惨无人道。”
声音接近沙哑,陆行云还是不太能反应过来。
一个时辰前来找他报信的娇红别没有交代他该如何做,想必她自由决断。
只是这满脸的泪痕,不知她掐了自己多少下。
“你先起来。”
“不,我不起来,救命啊!”
她不起来他就跟着他跪下,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沈雁栖立马慌了。
“你干什么,快起来,你乖乖配合我就行了。”
陆行云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手指擦干泪痕。
“花猫。”
“陆行云,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这样大庭广众亲热,被别人看见她可解释不通。
“我只知道太子妃于我一直在一起,夕夕,别回去了。”
“不行!”
她的计划不能就此腰斩,牵扯其中的人不计其数,可惜她还不能告诉他,告诉他——她从始至终都是他的未婚妻、妻子。
“我要堂堂正正地嫁你,难道你也在意身份,在意嫡庶?倘若如此不如早点放手,高贵的身份、渊博的学识、容人的气度,我一样也没有。”
哭声把岑炯源引了过来,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她。
“你给我起来。”
沈雁栖习惯性地陆行云怀里缩,他抚摸她的后脑勺,然后揽着人起身。
“锦衣侯又有何贵干?”
岑炯源咬牙切齿道:“太子殿下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就是个傻子都早已看明白两人的关系,岑炯源一直没有干涉,可若是沈雁栖威胁到沈如锦的地位,他就不能不管了。
不等陆行云回复,沈雁栖立即从怀里出来,直面岑炯源。
“除非你答应把母亲放回去。”
她指着后方的棺材。
他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弃,她越是遮掩,他就越要知道其中的秘密。
姐姐的死是他永远的痛。
“异想天开,别以为太子在这里你就能躲得过,不是说好了去镇国寺?太子既然在这里,不妨一起前去做个见证。”
他正好要让太子看清楚这小丫头的真面目。
沈雁栖摇头,“这就不必了吧?母亲也走了一路了,你看后面的师父们多累,把母亲送回去要紧。”
岑炯源笑道:“那可不成,别说你母亲必须得去,你也逃不了,你是要我绑你,还是你乖乖跟着去。”
后面的下属识趣得拿了绳索过来。
陆行云怒喝道:“她是你们能碰的?”
他拔剑迅速将绳索斩成好几节。
“太子何必动怒,手下人不懂事,我自会教训。更何况我错过我姐姐的葬礼,我做的这些事不算过分。”
眼里展露着杀气,两两交锋,剑拔弩张。
岑炯源此人不能用常规对待,把亲姐姐的棺材从陵墓里挖出来再做法事。
这简直疯癫到了极点。
“我自然信你,可朝臣不一定相信,不妨我也同行,也正好为你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