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陆行云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还不行!”
沈雁栖小跑跟过来,她方才听得一清二楚,这人的声音绝对不是曲青禾的,但是这脸看着又别无二致,真是奇怪极了。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感极其真实,但是脸上敷了粉,粗看是看不出来的。
擦掉粉的那块皮肤坑坑洼洼。
上次见面时曲青禾绝不是这个模样,而且这男人一向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
沈雁栖想到,沈如锦也是常年盖粉在脸上,这其中会否有必然的联系?
忽然她的手被陆行云攥着,发出轻微的声响,不到一刻又卸力,冷峻的神情在片刻之间转换。
“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得知她受困他马不停蹄赶来,而她还是做着这些无所谓的事。
陆行云自是信她,可自己对各中缘由一点都不知晓,这可真气人。
沈雁栖柔声说道:
“他不是曲青禾,一定是假的,你相信我,他不会是真的。”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今日此人的性命他是取定了的,沈雁栖是他的妻子,他不会再让她孤身犯险。
“哼!阉了。”
男人吓得半死立即哭诉。
“饶命我确实不是。我不是曲公子,沈小姐我确实不是啊,不是啊,啊啊啊啊!”
男子吓得话都说不清了,身体匍匐在地上,畏惧像剧毒席卷全身,让他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
陆行云说道,面上严肃不改。
“我原名陈三,只是一个失意的读书人,是,是老爷找到我,让我假扮公子,暂时将小姐娶进门,我是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求求你饶我一命!饶了我!!”
说完头就往地上磕,没多久额头便血肉模糊。
“李修你耳聋了不成?”
李修得令将男子拖走一出大门,长剑落下,从此变成了一个残缺之人。
而陆行云仍旧攥紧沈雁栖的手腕,又保存力道,瞧见她手腕上的红痕,又心疼不已。
“太子妃二嫁,可有通知孤?”
他是万不能再放手了,这次无论她再有什么说辞都是一样的,这次谁也不能阻止他。
“我,我没有……”
这事实在难以解释,沈雁栖耳根子泛红,她没有想嫁给别人,方才他要是不来,她哪怕和沈琢翻脸也不会委曲求全。
“我从来就没有想嫁给别人,你我经历这么多,我也相信你心里一定是相信我的。”
陆行云缓缓按摩她的手腕。
“不要再让我担心。”
这时沈老夫人上场,她身边跟着沈雁栖的两个丫鬟,方才小翠等人被支开,被赶出去,她们就只好跑回定国公府求助沈老夫人所幸还来得及。
“殿下,栖儿她是父命难为。”
对于刚才的情况,沈老夫人还有些懵圈,但是她明白对于沈雁栖而言就是做了太子侧妃也比眼下的婚事要好。
之前的传闻她只当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要知会是这般,她一定会阻止沈琢做下这等糊涂事,现在看来,也不晚。
陆行云看向这场婚礼的始作俑者——沈琢,沈琢犯了口吃。
“的确如此,殿下。”
沈琢眼皮不敢抬一分,这会儿太子的责骂倒不足道也,可这流言蜚语,他是难以摆脱了,想到这里,心中顿生厌恶。
“怎么不告诉我?可有弄疼你了?”
“你这么凶,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
两人语气似是再打情骂俏,碍于太子的威严,无一人敢说闲话,那陈三的血液尚未流干,无人敢多嘴多舌。
“我哪敢如此,夕夕,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就是我的妻子,此情不变,这事儿我已经整理成章送去宫中了,万事有我,你不必担心。”
沈雁栖心中五味杂陈,她今日的计划,真的又要搁浅了吗?
不,她要恢复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去、为自己而活,也要名正言顺地与他在一起。
可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的。
“今日我要宣布一件事,当日与我成婚的是定国公次女,本宫从不在意门第,无论嫡庶,沈雁栖都是我的妻子,定国公府欺君罔上,但念在其余人等并不知情,自今日起,将定国公收押。”
接着他命人将沈琢抓起来。
“殿下,这,这……”
沈琢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母亲,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抵抗。
沈雁栖懵了,这跟她的计划有些冲突了。
“那沈如锦呢?你待如何?”
“自是放还,我与她从来没有干系,我所在意的也只有一个你而已,我也对她下了放妻书,雁栖,你可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说得情深意切,沈雁栖也着实感动,但她们之间可有着莫大的干系,今天的局需要做全。
“那姐姐呢?我要和她对峙,既然你都帮我了,不如帮到底。”
那李四迟迟不到,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说到底都是她太过自信了,没有留足后手,无论如何,这真相一定是要揭露的。
陆行云疑惑地问道:
“你这话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你想做什么?”
他并未得见沈如锦,也不想再见她,可沈雁栖的模样却是很着急见人,这太不寻常了。
“沈如锦在我这!”
外面又来了一行人,就是岑炯源等人。
“舅舅,你?”
沈如锦被五花大绑绑上来。
“栖儿,此人任由你处置。”
岑炯源满脸笑意,丝毫没有之前的严厉,沈雁栖脑瓜子嗡嗡的。
“这个,我不太明白。”
“我已经见过她了,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唉,与,与她长谈一番,许多事情皆已了然,你不用怕我,其实舅舅这些年也很后悔,日后不会了,你成婚以后我不会逼你。”
沈雁栖脸色一黑,难不成以前的事迹还要再上演一遍?那这个舅舅她有些不想要了,她只能勉强挤出一抹苦笑。
岑炯源轻轻一扔,沈如锦的骨头差点散架。
她与沈雁栖对视就像多年前那个夜晚,她们的对视,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沈如锦心如死灰,上天似乎特别喜欢同她作对,没一条路都是错的。
眼泪徐徐落下。
沈雁栖蹲下用自己的手帕帮她擦泪。
“再多的伪装终有一日都会被揭穿,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沈雁栖,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运气总是那么好呢!”
“我若是好运也不会让你鸠占鹊巢。”
质地柔软的丝绢仍旧帮她擦拭血污,沈雁栖平静得有些过分了。
她怒喷一口血沫,从前她被张莲抛弃,连个名字都没有,当身份对换,沈雁栖竟然有,甚至比她最惨的时候要强。
她拼尽全力要攻克的男人,也爱上了沈雁栖,命运不公,苍天不公,同样是定国公府的小姐,为什么她生来就要这么卑贱,这不公平!!
“沈雁栖,不该是这样,不对,你是怎么买通,他们的?”
“各取所需罢了,你现在反思,哼!为时已晚。”
沈雁栖起身朝着娇红、小翠等人挥手,二人就下去带着宋婆子进入此间,正好宋婆子一眼瞧见了沈如锦,身体止不住地害怕。
沈如锦正好抬头对上了她。
这是奶娘,沈雁栖幼时断奶稍晚,后来也习惯奶娘跟着,镇国寺那晚她也是在场的,也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沈如锦,你当日害我性命,现在可别怪我。”
沈如锦瘫坐在地上,似乎已经认命了,当初以为人证已经死了,是她拼不过。
“各位大人,民妇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听信谗言,将二位小姐掉包,让大小姐在外受苦十年,是我的错,求求各位饶我一条命。”
沈如锦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宋婆子按照沈雁栖所教导的,一把扯下沈如锦的面纱。
这会儿粉已经盖不住本来面目了。
沈如锦身旁的芜泽也顺势给她泼了一脸的水,冲散了厚重的胭脂水粉。
沈如锦的本来面目完完全全显露出来,和沈雁栖并无半点相似之处,与“过世”的定国公夫人更是一点不像,倒是有几分沈琢的英气在,尤其是下半张脸,简直是如出一辙。
“成王手下最后的赝品就是她,太子殿下,当年都是他们胁迫,可怜夫人已去,不知真相啊!”
宋婆子激动地说。
沈琢勃然大怒:“这出戏也唱了,栖儿,你怎么能如此,他分明就是你的夫君,你竟然还算计到了自己姐姐身上你真让我失望。”
他并不只镇国寺的详情,一心以为是沈雁栖的筹谋,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愿意相信。
接着沈皎进门。
“父亲,我能作证,栖儿所说,我能作证,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她,杀了曲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