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辜行青遇上他那才叫遇上贵人了。
  黄温意得意洋洋地想。
  再看辜行青神情。他阖着眼睛抱着胳膊,拽得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哥们,今天我生日,给我个面子,待会进去了就跟着我走,我怎么叫人你就怎么叫,那里头的都是大牛,咱们只要多认识一个,以后就多了一条路,懂不?”
  “十点半之前我回学校。”辜行青说。
  黄温意一哽,有点无语:“随便你,我是不可能那么早走的。”
  symi国际大酒店,会员制准入门槛,有钱也不一定能住得上这酒店,今天的酒会就在这里举办。
  他们早早就到,来的时候酒会服务生还在布场。
  半个多小时后抵达的嘉宾才渐渐多了。
  黄温意嘴上吹得心高气傲,其实心里也很没底儿。
  这里他谁都不认识,就是大人物站他面前,没人介绍他也只能抓瞎,所以一进会场就找个地方猫着赶紧给送他邀请函的朋友发消息,又是撒娇又是卖乖,央着对面的人快过来。
  无知者无畏,他这着急上火,再看跟他一块来的辜行青,这人已经把这当自助餐厅,端着盘子吃起来了。
  “吃蛋糕吗?”辜行青问他。
  黄温意没眼看,感觉他纯纯烂泥扶不上墙:“你自个吃吧。”
  酒会到了九点半了,他眼巴巴等着的人还没来。黄温意急得抓耳挠腮,一分钟换三个坐姿。
  辜行青已经吃饱了,在手机上敲着课程作业,答应陪黄温意过生日的事已经尽到室友义务了,再过十五分钟他就走。
  “你等的人还没到?”
  “嗯。干什么?你要走啊?”
  “十一点宿舍关门,我九点四十五走。”
  “十点,我要等的人马上到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辜行青打着新闻稿,眼也没抬:“不用。”
  真不识相。
  黄温意撇嘴。
  九点四十五。
  辜行青准时起身,道:“生日快乐。我先回去了。”
  黄温意有点犹豫。这个点了对方还没来,他觉得人家可能放他鸽子,根本不会来了。
  他一个人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也没人搭理他,有个辜行青坐在旁边他俩还能说两句,辜行青也走了他孤零零坐在这就真像个傻逼了。
  “我跟你……”
  他话刚出口,大门被拉开了。
  刚刚在台上讲话的美女老板,这会儿阔步迎上去。
  黄温意激动地起身。他看见他的陈
  芮倩,倩姐了。
  他高兴地赶紧抬起胳膊挥手,结果人家根本没看他。他还想走近些打招呼,随口和辜行青道:“你先走吧,我现在不走了。”
  辜行青的脚步蓦地停在了原地,目光锁定在一个女人身上。
  她单手随意插在裤兜里,穿着简单平常的衬衫与长裤,在这群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人群中格外低调,甚至是格格不入,却一如上次在论坛会场里,又一次自然而然地被簇拥起来。
  他拉住了想赶上去打招呼的黄温意:“你和那位……”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斟酌着,选了一个极其尊敬的称呼:“……老师认识吗?”
  第18章
  宁瑰露的到来是今天意外之喜。
  以前都说戏子是下九流,如今艺人身价水涨船高,走到哪都被追着捧着。新兴的“网红”产业链则成了各个圈子瞧不上的“玩意儿”。
  郑一嘉开的mcn机构,这几年乘着风口是赚了不少,与此同时,在圈子里的位置却越来越被边缘化。
  她高中就读于十四中,大学是在外国语,只有真正接触过位于权力中心的圈层,才会感受到“光有点钱”在京市这个地界是件多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这小半年了她三番两次办宴会邀请陈芮倩,想借高中情谊拢回人脉,都被对方以“忙”为由轻描淡写拒绝了。
  这次她找人在圈里放出点风声,说“宁二”要来,不但陈芮倩接了邀请函,圈里不少和她不搭界的高层竟也打了招呼要参加。
  郑一嘉大喜过望。本来晚宴只设在工作室里,连忙托关系约到了国际酒店,提前一周从国外酒庄空运好酒,请米其林大厨操刀餐厨,更亲力亲为地布置每一处场地。
  一晚上她八面玲珑地应对着每一位宾客,心里却焦灼得很。
  九点多了,宁瑰露还没来,难免让人怀疑她放假消息虚张声势,这不止是要颜面扫地,信用也要毁之一旦。
  临近十点,宁瑰露和陈芮倩一同入场,俩人身着常服,低调得不惹人注意。郑一嘉悬着的心却终于落下,简直想扑上去狠狠拥抱一把。
  宁瑰露会来,全凭昔日交情。
  这五年,对宁瑰露而言只是荒漠里不变的几千个日日夜夜,荒漠外的人情世故都还停留在五年前。
  那时她刚大学毕业,不愿意和家里人走一样的路,又因为宁张两家交恶多年,而她竟然和张家孙子搞“地下恋”惹得老爷子震怒。
  一怒之下将她“发配”边疆,家里人都劝她和老爷子低头,而她拎着行李箱买了票,说走就走,从此一别五年,物是人非。
  昔日情人,如今四大皆空,日日厮混,无话不谈的朋友如今也只剩下客套寒暄。
  她这五年到底是为了抗争什么?还是为了不妥协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了。
  如果说是为了爱情——她早就放弃。张家那时是一锅乱粥,家里的反应可比他们家激烈多了。又逢老太太出事,张思珩一声不吭退学,直博的名额也不要了,南下后人间蒸发,自此杳无音讯。
  如果说是为了自由——西北五年,阖家团圆的日子就连农民工也要返乡,而他们只能盯着报表看春晚,坐牢的人还能放风,他们两点一线,所有日子都雷同得如复制粘贴。
  思来想去,如果一定要评价,恐怕也只有“年少轻狂”四个字能一言蔽之。
  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五年为了什么,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别人眼里卧薪尝胆、前途不可估量的人物,人人逢迎起来,也是荒诞。
  她心绪懒懒和人交谈,不像来参加宴会,像过路打个招呼。
  宁瑰露是在陈芮倩揽着她肩膀,凑过来低笑着说“你看,那个小帅哥看了你很久了”的时候,才注意到一道亮闪闪,甚至有些激动的目光。
  她注视回去,眉头微抬,无声地释放信号:有什么事吗?
  或许人和蚂蚁一样,是有一对无形的信号触须的。她传递的信号元精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触须上。
  他的触须蜷了蜷,接着高高竖直,然后小狗晃尾般飞快摇摆了起来。
  目光躲闪,却又在下一秒无法控制地转向她。
  寒暄的话题还没有断,宁瑰露漫不经心地应和着朋友的交谈,刚端起酒杯抿一口,余光瞥见他欲盖弥彰的反应,笑得呛咳了一声。
  “怎么回事?喝口酒还能呛到?”
  陈芮倩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打了个转,已经心领意会,语气揶揄。
  宁瑰露撇开她搭肩的手:“没事干,这么关注我?”
  陈芮倩低低地直笑:“我就好奇啊,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这些男人一见你就都和狗看见肉骨头似的?你身上带蛊了?”
  宁瑰露皱眉:“什么跟什么?”
  “刚刚和你眉来眼去的那个小帅哥。上次和你提过了,我就知道是你的菜,真没想到啊,你们一眼就都看上了?”
  刚刚宁瑰露还疑惑对方眼巴巴盯着她看做什么,现在明白了原因,顿失兴趣,移开目光索然无味说:“无聊。”
  她将酒杯随手一搁置,在餐吧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摆放在筷枕上的金属筷子尝了口海螺刺身。
  “宁二?”
  有人惊讶道。
  宁瑰露侧目扫了眼,想不起对方是谁了,又夹了块炙烤小羊排尝了口。
  “我是王廷啊,我和你哥还是小学同学呢!你不记得我了?”
  宁瑰露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
  “也是,你那个时候还小,才上幼儿园。哎,你哥哥这几年在忙什么啊?都没听到过他消息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宁瑰露起身,视他空气一般,绕过人群,往空中花园去了。
  花园中间铺着的绿草皮是假的,沙发旁摆着枝叶繁茂的橘子树盆栽。
  有小网红借场地拍照,团队拿着补光灯反光板,浩浩荡荡几群人将花园占得满满当当。
  宁瑰露没再往外去,倚靠着玻璃门看着姿态各出的帅哥美女们摆出各式各样的姿势打卡。
  男人穿着紧身衬衫,刻意揭开几粒扣子,仰靠着栏杆,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肌。
  女孩坐在沙发上,侧并着腿,露出修长的腿部线条,微微后靠,视线望天,好似漫不经心被偷拍了一张。
  相机一放,刚刚还好一出活色生香蹦出了七嘴八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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