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趁着师出有名,她还要再冠冕堂皇地训他几句,下一秒,就被他捧着脸颊吻了上来。
她提着的那口气没处发,又闷沉地落了下去。
他的唇发涩,透着药的苦味,吻又清甜,有一点点玉米香。她抬着下颚,温柔地抿了抿他的唇,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抓了抓柔软的黑发,唇齿间只流出半句无可奈何的:“以后别这样了……”
……我会心疼,笨蛋。
第38章
他三点多才吃了药睡下,四点多就被惊醒,镇静催眠效用的药起了药效,困得大半边脑袋都是麻木的。
宁瑰露坐在书桌边研究他那些药的说明书,让他接着睡。庄谌霁给手机充了电,收到了助理发来的消息。
他回了个:我没事。
李助理也立刻回复:宁小姐和我说了。您没事就好,董事会那边我和副总说过,他会去解释。您好好休息。
一个月近两万的工资不是白开的,助理安排妥当,公司没有他也照常能运转。
庄谌霁想问她怎么和李助理说的,但盯着她坐书桌旁认真研究的姿态看了一会儿,一时半刻不想打破这宁静。
药效起来,怕睡得太死,他设了个两个小时的闹钟,阖上眼睛眯了眯。
六点多,宁瑰露收到一条消息,见庄谌霁睡着了,便关了灯,静悄悄地关门出去了。
闹钟没有叫醒庄谌霁,他是在八点多时兀然惊醒的。
醒来时房间里空荡荡的,周遭漆黑一片,他坐起身,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睡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荒诞的梦。
手机震了起来。
宁瑰露看了一眼,按了静音,将手机翻转盖起。
“宁小姐不接电话?”
“待会回,先谈正事。我很好奇,这个技术顾问是怎么个分成方式?”
“三七分。我们三,您七,一个项目您只需要负责一部分npi和制程工作即可,供应商和客诉我们都有专人对接。”
“据我所知,贵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生物材料,这恐怕和我的专业相关不大。”
“生物材料主要是在内地这块,我们更大的母公司在海外,澳洲、新西兰和美国都有其他业务,成交量也非常大,不夸张地说,我司的工程师收入一年内就可以全款在京市二环内买一套房子。当然,他们更多的还是选择在海外置办房产,您知道的,海外在某些事情上,比国内自由度更大。”
手机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宁瑰露直接按了关机。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身着西装马甲,从头发丝到皮鞋都透出资产阶级的奢侈和精致。
宁瑰露还是那身皱皱巴巴的衬衫,百来块钱的运动鞋,头发随意地扎成一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粗糙的寒酸劲儿。然而坐在对方对面,她后仰靠着沙发椅背,食指抵着鼻尖,嘴角噙着笑,微微抬着下颚看着对方,像一只猫好整以暇地盯着玩具。
见她食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扶手,像斟酌思索,男人觉得这事有得商量,从西服内兜掏出一张黑色镶金边、精致的名片递放到了她桌前:“上次的名片您可能没注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随时可以和我沟通。”
宁瑰露摩挲了下指腹,放下了支着鼻端的手指,俯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问:“贵司联系过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我能问问,还有哪些人和贵司合作吗?”
“这个暂时……不好说,但我保证我们之间的合作绝对是合规合法的,可以按劳务派遣走合同,您甚至可以找上级批复许可。”
“甚至”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进可攻,退可守,就是不好细细推敲。
她拿起名片,仔细端详了一下,忽而随意笑道:“今天工作日,曹总怎么知道我这个点不加班的?”
“这个。”曹志立笑了一下,“不瞒您说,我在你们这行也有几个朋友,听说宁工这段时间休假,才敢冒昧来联系您。”
宁瑰露点点头,说:“曹总消息挺灵通。”
时间不早了,她放下搭着的腿,起身先道:“快九点了,那今天就聊到这吧。”
“好,您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跟我们联系。我保证合作项目绝对不会有任何泄密风险。”
曹志立也立刻起身,躬身抚着衣服下摆向她伸手。
宁瑰露礼貌和他握了一下,又伸手点了下茶水。
曹志立立刻心领神会,“我埋单。您开车来的吗?需不需要我送您?”
“不用了,我就住附近。多谢。”
她微一颔首,拿着黑卡名片和手机出了茶厅。
手机一开机,只跳出来两个未接来电,大概发现她关机后对方就没有再打了。
她回了个电话回去,铃响了一会儿,跳出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对面把她电话挂了。
她摸了摸鼻子,沿着街道往公寓走。大学城附近,学生特别多,小摊小贩也多。
下午就吃了一份饺子,这会儿又有点饿了。她找了两小摊,点了两份烤冷面和一份关东煮,排队等着老板给她打包的间隙,拍了一张夜市图发给某人。
“晚上好热闹啊。”她发了条语音。
那边没回。她也不急,把名片随手塞兜里,拿着手机搜了搜新飞智合这家公司。公司官网都是些面上的东西,企业备案、营业执照、政企合作,一应俱全,看不出什么东西。
她退出搜索页对着浏览器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抑郁症”三个字。
“美女,关东煮好了。”隔壁老板喊了一声。
她关了手机,接过关东煮,道了声谢,回过身来,烤冷面也好了。
她拎着东西又慢慢往公寓走回去。进了胡同,里面就冷清许多了。
这时候,电话又来了。
她腾出一只手看了下来电,弯唇接了电话。
那边打过来的,却没有开口。
宁瑰露仰头往不远处的公寓看了眼,窗户是亮着的。她慢吞吞开口:“醒了?”
“死了。”男人冷淡说。
“那给
我打电话的是谁?好害怕哦。”
“不是走了吗?不是忙着约会吗?还打我电话做什么?”男人声音里只有冷意。
“没走啊。我在附近溜达呢。”她声音放得轻轻的,带着点儿笑意,“准备回来了,胡同这条路好黑噢,有点怕怕的。”
“你胆子这么大,还有你怕的时候?”
“我胆子可小了,你一不接我电话我都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这胡同这么黑,会不会有井盖没盖好的,我跟你打着电话呢,一脚就踩空了,然后……”
“看到你了,我下来了。”
她抬头,看见五楼的一户窗帘动了动,她应了声“好”,挂了电话,真就站在原地不动了,等着人来接。
五六分钟后,庄谌霁出现在了黑漆漆的胡同里。他换了件上衣,黑色短袖下是灰色睡裤,风一吹,柔顺的黑发就随风摇摆。
一看见她,他站在原地,脸上冷意未褪,直到看到她故意踩了两脚井盖,这才松动了眉宇又往前走了几步。
“烤冷面,关东煮。”她拎起手里的东西晃了晃。
“餐厅的饭不好吃?”他淡淡冷嘲。
“哎,你说对了,是不怎么样。这附近好热闹啊,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不想。”他说。
“你好冷冰冰哦。”她抹抹眼尾,嘤嘤道,“人家大半夜都还想着给你送吃的,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我应该感谢你和男朋友吃完饭还记得我?”他冷冷掀了掀嘴角,却又抬手,从她手里接过了几袋子东西。
“不要这样说嘛,在我心里,我身边所有男人里,你可是排前五的。”
他冷笑一声:“哦?前三都是谁?”
她掰着手指头:“第一是老爷子,第二是我大伯,第三是我爸……”
庄谌霁被一哽,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忍不住问:“第四呢?”
“第四是我哥。你想把宁江艇干掉吗?也不是不可以。”她比了个尺度,两指一张,“咻——你现在是第四了。”
她插科打诨,满嘴跑马的功夫已经臻入化境,对待她这块滚刀肉,庄谌霁只有深深无力。
像心上的一块伤处,遮不住、撕不下、忽视不了,只能看着那痛处,日日腐烂生疮。
从公寓上楼,黑漆漆的,宁瑰露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嘀咕:“怎么灯也没有,这么黑。”
他慢了两步,等她走到前面了才提步跟上,说:“明天叫人来装。”
“你真打算在这里住下去啊?”宁瑰露惊讶问。
他没有回答。
今晚对她很是爱搭不理。
宁瑰露跟着他到了五楼门口,背着手等着他开门,庄谌霁顿了顿,又转头看她。
“看我干什么?开门呀。”她朝着门一抬下巴。
“你下午怎么进来的?”庄谌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