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完全不能容忍此种行径,他语气严肃:“洗了澡再上床!”
“什么意思,嫌弃我啊。”她立刻抬头瞪他。
他同她讲道理:“刚换新被子,怎么也应该要干净两天,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干净?”
面对她混淆是非的能耐,他简直拙言:“衣服脏。”
她把洁净的衣领提起来,咄咄逼人质问:“哪里脏?”
他无奈地俯身低头找证据,鼻尖在她衣领轻轻嗅了嗅。
“怎么样,没有味……”他的鼻息从衣领探上脖颈,硬挺的鼻尖在她颈侧摩挲,痒得让她语气一泄,蓦地想笑,“别别别……”
她用手背抵开他的脸,又捏了捏他下颌:“别闹,我还没洗澡。”
“承认自己脏了?”他声音沉沉地笑。
“你这人真是……”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她扭过头,对上他漆黑深邃而又带笑的眼睛,忍不住也笑了,抬起下颌轻轻撞了撞他的唇。
他低头,礼尚往来地在她唇上碰了碰。
俩人越靠越近,唇色摩挲得殷红。
她将他双臂放在自己腰后,命令他:“抱我。”
他抱住了她的腰,她双臂搂着他肩颈,往他身上一跃,他一把将她抱起,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臀肉,抬着下颚吻她的唇。
她双膝夹住他的腰,双手推着他肩膀,将他推向床铺。
他腿一弯,坐在了床侧。她顺势跪坐在了他腰腹上,捏着他下颌道:“这不算我上床了吧?”
他笑的时候,嘴角有个很小的上扬的小勾。摄人心魂。
“男狐狸。”她吻吻他嘴角,低声说。
他将她搂在怀里,声音很轻地说:“我好幸福。”
结实的手掌反复摩挲她后背,一下接一下。一颗疲累的心此刻缓缓落沉,被滚烫馨香的怀抱稳稳接住。
她心说,好像是有点幸福。
在她拧开他衬衫纽扣推着他想往床上倒时,他禁锢住了她的腰,捏着她鼻子,不容反驳道:“去洗澡,我给你煮面条。”
她瞪着眼和他对峙了一会儿,在他并不退让
的眼神里恨恨抬手,一拳锤在他肩膀上,愤愤迈腿,从他身上跨下。
浴室多了一套漱口杯和剃须水,空气中还有淡淡清凉的薄荷气息。
她的私人地盘被堂而皇之地入侵。
难得的,她竟不抵触。
从浴室出来,厨房里热汤翻滚,汩汩作响。她擦着水淋淋的头发走进去,和他并肩站着,看着一把散开的面条缓缓下沉。
“二哥,你好贤惠啊。”
她揪着湿漉漉的发尾挠他侧脸,贱兮兮地打趣说。
他盯着汤锅没有答。
她鼻子嗅了嗅,闻到了菌菇的清香,刚想问这个汤放了什么。
他忽然道:“你不是说谁娶我谁好命吗?”
“嗯?”她以为听错了。
他明净一如少年时的眼睛盯她,语气不似玩笑,对她说:“宁瑰露,你娶我,我跟你回家。”
第45章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反应简直是意料之中。庄谌霁收敛了认真的神情。目光转向汤锅,拾起筷子将湿软的面条搅了搅,唇角又拉了下去。
看穿他的情绪实在简单。宁瑰露好整以暇地欣赏了片刻他的臭脸。
从无人问津的少年到如今叱咤商界的“庄总”,他在成功的路上稳步踏进,似乎从无差池。
他是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所以一旦开始一段感情,他就目的明确地先奔着结婚而去,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偏偏遇到的是宁瑰露。
一个永远叫人想不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的人。
面条从翻滚的热汤里挑出来,过一道冷水,大碗盛着,又勺进两勺鲜香的热汤。面条在汤里缓慢地舒展着身姿,那汤清澈,撒上一小把葱花,香味四溢。
她按口味加了两勺生抽和一小勺蚝油。清汤变得浑浊,像他们如今的关系,不清不楚。
自打回京市上班后,宁瑰露每天忙得脚不点地,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这天晚上或许是热汤暖胃,她竟做了个清醒梦。
梦里是条乡下的小道,虽是夜晚,但月亮是亮堂堂的,能将小道和草茎都照得清清楚楚。
她走在那小土垄上,小牛皮的皮鞋走久了硌脚,鞋头有些硬,顶得脚指头疼。
土垄两侧是高大玉米地,土地肥沃,玉米秆也长得比人还高。她手里捧着一个玉米,掰了穗苞叶,生吃,一口啃下去,清甜,带点儿奶味,口舌生津。
外婆和她讲过女娃娃不能一个人走玉米地。但她是个无法无天的,没在怕,况且庄稼地外就是村户,处处都有人。
走着走着,脚越来越累。一根玉米吃完,应该过了有十来分钟了。可这块玉米地好像没有尽头,怎么走也走不出边。
天愈发漆黑了,云遮了月,虫鸣声尖锐,“呲嗷呲嗷”,此起彼伏。
她往回看看,又往前看看,两头都瞧不着人,只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天地那样地辽阔宽广,她像一头栽进了玉米海里,终于后怕了起来,扔了手里头的玉米棒子,闷头又往回走。
小道旁的草丛在动,两排的草都窸窸窣窣的,她以为是风,抬头一看,玉米秆都稳稳当当的没有一丝晃动。
草丛里有东西,很可能是蛇。
想到这,她后背唰一下起了一层冷汗,鸡皮疙瘩肃然起立。
腿上很痒,应该是被虫子咬的,但她不敢弯腰,也不敢抓,整个人定在了那里,不敢往前走,也不能往后退。
她下意识地喊了起来:“哥!哥!”
声音细得像猫叫。
她一喊,那草丛就不动。她壮起胆子,抬起脚狠狠一跺,悉索声从草丛里游离向玉米地。不像蛇,但一定是种四足动物,爬得很快,踏过草叶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她撒丫子疯跑了起来。
声音紧得带着哭腔,她大声地喊:“哥!哥!哥!”
实在没办法了,她又喊:“外婆!”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那样空旷的庄稼地里,没有一道能回应她的声音。
喊到第四遍,嗓子劈了,鼻涕眼泪顺着风往脸上抹,实在难堪得要命。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了宁江艇的声音。
隔着看不见人的玉米秆,从遥远的尽头传来熟悉而嘶哑的嗓音:“小露!你在哪?”
“哥!哥!”
一听到宁江艇的声音,她就呜呜地哭着流眼泪了,咧着嘴喊:“哥,我害怕!”
宁江艇朝她吼:“你站在那,不要动!”
“我没动!你快来啊!”她哭得眼睛都看不清路了,又急又气又害怕,“这里有蛇,我怕啊。”声音也在抖。
“别怕,我过来了!”
“哥,你看见我了吗?”她垫着脚抻着脖子往前看,可怎么也没看见宁江艇的身影,两侧的玉米秆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丁点儿响动。
她吓得要哭了:“哥,你在哪儿啊,我看不见你,你别吓我!”
一根树杈子从玉米秆地里伸出来,不由分说就先给了她一下,裹着风,唰的一声,抽她后背上,啪一声响。
少年露出头来,还在变声期的声音又沉又亮:“你这胆子还离家出走!回去姥姥抽死你!”
她跳下田垄,一把抱住了宁江艇,仰着头,咧着嗓子,哭得声嘶力竭。
那是她长这么大哭得最没面子的一次。
“打疼了?”宁江艇摸摸她后背,又恨铁不成钢说,“不打你不长记性,回去我告诉爷爷,让爷爷再抽你一顿!”
她扁了扁嘴,眼泪和扁豆似的掉,委屈地保证:“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玉米地尽是泥。宁江艇把她抱上土垄,拍拍她裤脚上的泥,迈上来,拽着她胳膊往前走,气不过道:“一会儿没看见你,你就给我找麻烦,以后不带你来姥姥这了!”
她自知理亏,也知道宁江艇只是说气话,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了,抬头看看宁江艇高大的背影,握起拳头,砸了他后背一拳。
“欺软怕硬。”宁江艇斥责她,“等你长大了,看谁还天天围着你转!”
“那我就不要你了,我去找一个新哥!”
“你去找,我看哪个倒霉蛋还敢要你这样的妹妹!”
那条路又长又黑。他们吵吵嚷嚷地往前走,她再没有害怕。
醒来时,她发觉自己怀里钳制着一条胳膊,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庄谌霁仍呼吸平缓地睡着。她眉宇一松,放开手,坐起身,正要穿鞋,一双胳膊搂上了她腰。
“起这么早?”男人声音有些沙哑。
她“嗯”一声,侧手摸摸他困倦的脸:“还没睡醒吧?再睡会儿。”
“不困了。”他低低问,“昨晚是不是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