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庄总?”电话那边的csr部门负责人接到他的来电很惊讶。
他简单“嗯”了一声:“你们去年提交的校企联合培养基金会项目策划案还在吗?”
“对,文件有存档,但是庄总,这个项目不是因为资金和风险审批不过,被批回了吗……”
“再传一份给我。”
“好的……”
通话结束,他松开了紧握着围栏的手指,白皙的手掌中红痕清晰,他那清淡漠然的神色下,黝黑眸色中,偏执却愈发深刻。
他终于明白,他太爱她,太急于想要她给的一切,可攥得越紧,却将她推得越远。
既然如此,从此她不喜欢的每个面,他都会好好地藏起来。
碍眼的东西,不着痕迹地扫干净就好。
……毕竟,比起过程,结果更重要。
第55章
结束饭局时,宁瑰露脚下已经有点打飘了。
她喝得不多,不过红的掺白的,喝得混了一点,中途起身时才发现上了头。
陈芮倩叫了人来帮她代驾,直到青年急匆匆推开包间门,宁瑰露才发觉陈芮倩自作主张叫来了辜行青。
酒足饭饱,宴席散场。
陈芮倩把某酒店黑金卡递给她,意有所指地吹了声口哨,带着男秘先行离开。宁瑰露意兴阑珊,站门口吹了会儿风。
“露姐,你要回哪里,我帮你开车。”
辜行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时间尚早,她又一身酒气,回家准得被长辈念叨。宁瑰露手插兜站在潮热的街道上,静了一两分钟后她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你想去哪?我陪你走。”辜行青道。
京市的晚高峰总是格外漫长,直到夜里十点,城市中心也依旧车流长聚,光华璀璨。
夜晚热闹又沉静,他尽量自然地走在她身侧,仅隔半臂的距离,低头看他们并行同频的影子。
晚风吹过她额发,她随手拨了一下。他的心也随之轻轻一跳。
走到一个漫长的红绿灯路口,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
并肩而立,他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白葡萄酒气,酒香因她的呼吸蒸腾逸散,而变得格外馥郁芬芳。
他清楚听到心脏如鼓乐的奏鸣声——“嗵”、“嗵”、“嗵”——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松开又攥起,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准备,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露姐,其实我……”
“你晚上吃了吗?”她问。
要说的话被打断,他卡顿了一下,“吃过了。”
“看你最近好像瘦了点。”
他摸了摸脸,“最近在忙毕业论文,还有保研的一些事,没什么胃口。”
“保研了?优秀,恭喜。”
“没,结果还没下来,不一定能上。如果没有保上,就准备工作了。”
“想好做什么了吗?”
辜行青笑笑:“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绿灯亮了。
宁瑰露抬步走过斑马线,带着辜行青进了一家便利店,拿了两瓶水。
出来时,辜行青拿了两根棒棒糖,撕开包装袋,把糖递给了宁瑰露。
“谢谢。”她伸手来接。辜行青却没有交给她,而是递到了她唇边。
她莞尔一笑,弯了弯唇,张嘴咬住。
他又撕开另一根糖,含进嘴里。
沿着街道一直往下走,没有人说话。她很少这样安静过,辜行青看了她好几眼,终于没忍住,问:“小露姐,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嗯?”她侧目看了他一眼。
“你今天话好少。”
她挑眉:“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话痨?”
他立刻澄清:“我不是这个意思。”
紧张了一瞬,见她脸上带笑,意识到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松口气,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露姐,你休假什么时候结束?”
“最近吧,快了。”她说。
“这样啊。我听说云蒙山最近开了一条新徒步线,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去爬山?”
“云蒙山……”
她背着双手,抻了一下肩。
“不想去徒步吗?其实可以坐缆车上山,山下还可以漂流。”
“我知道。”她说,“不过跟我们去多没意思,下次自己带女朋友去吧。”
“你们?我是说我……”
慢慢反应过来她的潜台词,辜行青哑然片刻,问:“他是你拒绝我的借口吗?”
她回看他的眼睛,并不躲闪,微微笑着说:“行青,有些话讲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如果我就是想知道得明明白白呢?”他执拗地看着她。
她忽然哂笑。
辜行青微微绷紧了两腮,“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不,你挺好的,也很讨人喜欢。”她说。
“那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他握住了她的手背,将她的双手掌心捧在了自己脸颊上,湿漉漉的眼睛像向主人献媚的猫类动物。
他是害羞的,明明没有喝酒的男孩,脸颊和眼下却都绯红,漂亮的眼睛里闪耀着璀璨的光华,漂亮得不可思议。
手掌下是他清爽柔软的皮肤,微微有些绒毛触感,像颗洗净的蜜桃。
她不是什么柳下惠,如果他不是同事的弟弟,她不介意多一段桃色艳遇。
她捏了捏他的脸,从他的掌心中抽出了手背。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她随意说。
“骗人。”他笃定,又像置气,固执问她,“是因为那个人吗?”
“是。”她干脆承认。
“可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那你就不会来见我,不会让我陪你吃饭。”他扣紧了她的拇指,执意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掌心里。
她不辩解,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道:“行青,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酒。”辜行青往前一步,近得几乎要亲上她了,“我都不介意。你只想玩玩,不想负责任,大可以钓着我,为什么要拒绝我?”
“现在不就是在钓着你吗?”
辜行青低头,唇离她的唇越来越近,“这不是钓着,是无所谓……还有困惑,你不懂男人,你想在我这里找答案。”
在他的唇就要亲上她的唇的那一刻,她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颚,“你很聪明,也看得很清楚,为什么还在我这儿犯傻?”
他透过她的眼睛,只看到了一片清明。喝了酒的人清醒无比,而他却早已沉醉于她给的假梦之中。
可她推开了他。
——她根本不要他。
他苦涩地笑了,喃喃说:“大概是年轻,总想撞一下南墙,不然好像总觉得人生有残缺。”
他此刻好似一下酒醒了,什么都看清了,可心却仍偏执囿于其中。
一辆轿车不知什么何时已经在他们身后跟了许久了。
直到他抱上她的那一刻,远光灯倏然亮起,车笛长响。
他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垂,目光撞进了一片可怖阴鸷的深渊。
辜行青身体一瞬紧绷,他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男人,逆光下,对方面目模糊不清。
“好了,行青,回去吧。”
她抵着他肩膀将他推开。
“小露。”身后的人出声。
脊椎穿过细微的电流,宁瑰露倏然回头。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他静默地站在那,像一张虚假皮影。
沉寂片刻,他微微颔首,礼貌而矜持地问:“打扰你们了?”
完了,又有的闹了……
宁瑰露轻吁一口气,转身时迅速抽脱了辜行青的手。
“露姐——”辜行青的声音轻而颤。
“不用送了,时间也不早,打个车回去吧。”
她走向庄谌霁,摊了下手,解释道:“晚上一个饭局,喝了点酒,跟朋友散散步醒酒。”
这解释太不像话。
他安静看着她,良久,伸手将她耳侧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温和地低声说:“喝酒了?我送你回家。”
宁瑰露惊讶一挑眉,没有拒绝,“好。”
男人侧身,余光扫过辜行青,那眼神睥睨,像看不值一提的蝼蚁,连多余的情绪也欠奉。
在她干脆上车的那一刻,辜行青就明白,他没机会了。
她的立场明确地偏向那个人。
很难说这是不是爱,它并不明确、甚至残缺不全、带着模棱两可的钝,可就像磨刀石和刀,再好的人,再美好的感情,也无法覆盖他们彼此之间留下的痕迹。
这世上竟然有一种爱是长进彼此血肉,如果要将对方拔出,首先要将自己撕扯得体无完肤。
因为痛,他们反而靠得越近。
车门合上,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车上了高架,不知道要驶向何处。
宁瑰露下意识觉得他要算账了,她倚靠着皮椅,支颐等着他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