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又一顿。
“怎么了?”她玩笑道,“不想带我过去啊?”
“你是有其他事要忙吗?”他低声问。
“没有啊。你还带着行李,当然要先把行李安置了……”看他脸色逐渐转臭,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确定地玩笑着问,“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把你赶去酒店,然后一个人开溜吧?”
“没有这样想。”
脸上明明写着就是这样想。
宁瑰露几乎无奈:“哇噻。”
“走吧,
去酒店。“他拉过了行李箱。
宁瑰露随即站起身,拉住了庄谌霁的胳膊:“误会还是要及时说清楚,我不是朝令夕改的神经病,既然叫你来了,就是要你陪我。”
她这样的直白叫他瞳孔微微一凝缩。
她不是说“我陪你”,而是“要你陪我”。
他……是被她需要的?
“今天和明天,我们会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她伸出手臂,揽了揽他的腰,将下颌抵在他肩膀上,“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带你去岛上的,既然你订了酒店……”
“可以取消。”他打断她的话。
“不用取消,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先去酒店。”她环着他腰的手指轻轻打转,一撇一竖都写得清清楚楚,她说,“我想你了。”
他那忍耐压抑的欲望骤然爆发,连自己也不曾预料,他推开行李箱,紧紧地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佝着腰,将唇落在她颈侧。
起初还是很轻的吻,像猫科动物舔毛似的温柔,蓦地,尖锐的疼痛顺着脊柱电击似的往全身蔓延。她痛呼一声,手指紧扣住他的后背,“大哥,你!啊——!”
他的牙咬进了肉里,像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没心没肺的皮肤组织。
不解、愤怒、委屈……
所有情绪都随着两排牙印落在了她颈侧上,将疼痛一并传递给她。
可这些疼痛,不及他这几天所忍受的十分之一。
他被她的反复无常折磨得快要疯了。
开了酒店房间后,门不知是被谁甩上的,行李箱没有依靠地被随手推倒在地。
滚烫的手掌紧贴着她冰凉的皮肤,他拒绝她的吻,弯腰执意咬住她坚韧的脖颈,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脆弱的狼,用并不锋利的犬牙试图威胁胜券在握的雌狮。
她随手给他握了两下,仰着头喘着热气道:“来。”
“唔——”
颈侧破了皮,痛感清晰。
她踮起脚,配合着他的咬姿,连肌肉也在抖。
“说爱我。”他咬她的下颌,低沉的声音急促发紧。
她蜷起了肩胛骨,眼前一片空白,“我——”她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一个音。
天花板的金丝藤蔓花纹错综复杂地交织,在她的视网膜内忽远忽近。
吞咽的口水呛进气管,几乎深到无法忍受,她的吐字缓慢、破碎:“我……爱……”
他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唇,截断了她完整的话。
无法接受从她口中听到“爱”这个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他将她潮湿的长发挽至一侧,低声自哂说:“你知道吗……被遗弃的狗又被主人接回去,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恨,而是摇着尾巴想,‘太好了,她又来接我了’
“……真是太下贱了。”
第62章
衣服散乱一地,窗外是静寥的黄昏,蔗糖般的夕阳暖光落在他们身上,璀璨温煦。
他紧密无间地将她环在怀里,微凉的鼻尖抵着她的额头。
光洁、紧致、肌肉线条饱满的上身赤诚袒露,暴露在空气中,手感微凉,极其舒适。
宁瑰露转了下身,感觉上身和下身不大听使唤。
她低低嘶了声气,屈膝艰难侧了下身。
他睡得很熟,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
半个月不见,好像又瘦了,骨骼轮廓更清晰了,脸也越来越臭了,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
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委屈。
蓬松柔顺的短发落在她掌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真矛盾啊这个人。
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摸起来意外温暖柔软,偶尔脾气很好,偶尔又拧巴得要命。好的时候像一张柔软的毛绒毯子,凶的时候又像狼似的,恨不得把她撕开嚼碎。
屋内一片狼藉。
脖颈疼,胸口疼,被拧过去的双臂也酸痛。
结束后,她缓了好一阵才并起几乎要被掰裂的双膝。
太凶了。
好像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潘多拉魔盒,意外的凶悍,跟电话里那个撒娇的“娇花”简直判若两人。
她摸摸他脸颊,用指腹揉开他眉心的褶皱,抬起下颌,轻轻碰了碰他干燥的唇。
唔,唇上的温度有点高,不会发烧了吧?
她用手背探探他额头的温度,感觉不准是不是在发热,便又摸摸他脖颈。
好像是有点烫。
怎么回事?
庄谌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熟睡过了,这一个月睡得并不好,短暂进入浅睡后在几十分钟内又会猛然惊醒,睡眠像有棱角的玻璃碎片,稍一用力就会被刺伤。
心口无端空了一块,看起来还能照常工作生活,但只有自己清楚思考已经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
病情愈发严重……而他甚至丧失了复诊的欲望。
感觉脸颊处有温热的触感,他缓缓睁开了疲倦的眼睑。
宁瑰露搂起他,胳膊肘顶着床头,支着他后脖颈,轻声道:“乖乖,你怎么有点发热啊?我们把药吃了再睡,好不好。”
她将白色退烧药片喂到了他唇侧,他在愣神中下意识顺从她的动作,吞咽下了药片。
“真乖,来,喝口水。”
透明水杯递到了他唇边。
水是温的,顺着他的口腔、喉管,缓缓流向胃部。
她额头抵抵他额头,“好了,再睡会儿,醒了就退烧了。”又松手将他放回枕头上,随手将水杯放在床头。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侧眉头微微往上挑了一下。在她回头看过来时,他垂下了眼睛。
“我说怎么感觉你今天怏怏的,果然感冒还没好。”
“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他沙哑的声音问。
“怎么办?”她掐起他脸颊肉捏了捏,“那就等你好了来照顾我吧。”
他狐狸似的,尖尖的嘴角弯了弯,“嗯”了一声。
她凌乱的卷发被随意扎成卷,又从他行李箱里随便找了件短衫穿上,宽大的下摆遮住了臀,隐秘柔和的线条随着脚步若隐若现。
她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扔在沙发上,拉起敞开的窗帘合上,调高了空调温度。
回过身时对上了他侧身看她的视线。
被子遮着他口鼻,只露出一双惺忪的眉眼,长而浓密的眼睫毛轻轻地颤动。
宁瑰露一瞬间感觉自己很像糟蹋了良家的采花大盗。
她走回去,撑着床,笑着俯身看他:“怎么这么乖?”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气息温热的嗓音低哑:“别走。”
“嗯呢。”她屈膝爬上床,隔着一床被子,将他搂进怀里,“我不走,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他拉了拉被子,将被子掀开,将她盖进被子下,把脸埋进了她脖颈处。
他的脸也潮热,像蒸过的毛巾。宁瑰露摸摸他后脑勺,轻声问:“饿不饿呀?”
他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乖,这么黏人,这么可爱呢?
像他说的……小狗一样。
她伸手掰起他下颌,吻从他眉眼往下落,擦过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鼻基底,然后落在唇上。
唇舌轻贴,柔软的舌尖像礼貌的绅士蜻蜓点水地一触即逝。
他握住她的腰紧贴向自己,眼尾又泛起了不知是低烧还是情动的红,迷蒙的、艳丽的。
很漂亮。
很精致,很奢侈,独一无二的漂亮。
她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但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柔软的神色,她心里就会莫名塌陷下去一块,发酸发痒。
尤其在承认那的的确确是爱后,这种心软更是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心疼、愧疚、甚至觉出亏欠。
想将他所有脆弱庇护起来,圈在怀抱里。哪怕他现在说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能给他弄一块陨石下来。
过去她怕麻烦、没耐心,在感情里一旦遇到一点棘手情况都能毫不犹豫地脱身。
或许是习以为常的自我保护,下意识认定爱情是脆弱的华夫饼,经不起任何挫折,又或许是天生薄情,哪怕是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也难以捂热她臭石头般的心。
现在想来,其实都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不够喜欢。
真正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比起心安理得享受对方的好,更想成为对方的依靠。
你可以信任我,可以依赖我,我也会接住你的信任,因为我已经不忍心再看见你脸上流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