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她就像个摸不着头脑的混世浪子,嘴上嘀咕着“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拔足紧追上去。
回房间的途中,曹志立还专门打了个关切的电话问他俩怎么一下都走了。
隔着听筒,电话那头还吵着。
“宁瑰露,你真是不挑!京市一个小的!这边一个老的!你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啊!怎么?打电话来了,舍不得你?”
“不是啊,是曹总的……哎,曹总不好意思,回头跟你聊。谌霁,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真的和他什么话都没讲,你不能这样……”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了。
曹志立听了一嘴八卦,瞠目结舌,开了好大世面。
房门猛地拍上,“砰”一声怒响。
巡视的安保人员只听这层两人吵得有来有往,慢慢声音才小了下去。
听外头脚步声远了,宁瑰露乐得差点没绷住,她嘻嘻哈哈地笑,凑在庄谌霁身边咬耳朵:“怪不得这么多人爱看短剧,脑子一捐,演起来真爽啊!”
“还笑,”庄谌霁还绷着脸,目光从薄薄的眼皮底下凉丝丝地看她,“马上整个科研圈子都知道你是花心萝卜了。”
“那老板圈子里也都知道你庄总头顶一片大草原了,咱俩彼此彼此。”
本来是还挺气她错眼的工夫就去要人微信的行径,跟她演完,庄谌霁都不知道还该不该接着跟她算账了。不生气却也生气,生气又弄得好像真和妒夫一样小肚鸡肠。
见他面色不愉,宁瑰露问他:“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没有。”他矢口否认,转移开话题,“你哥和你说什么了?”
宁瑰露笑了下,道:“我哥说船上没什么问题,让我俩呆船上别下船就行,等明天过了就返航了。”
“你哥没有提到什么别的……就说没问题?”
“嗯,船上好几百号人呢,还都是有头有脸的,安保没问题,咱们就当度假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她话音刚落,头顶上就传来一声闷雷。
海面风云波诡云谲,是要下雨了。
她心头沉了沉。
他也留意到了雷声,记得最近天气没有雨天,皱眉道:“这天气变化得太快了。”
“海上天气一会一个样,很正常,工作人员肯定比我们有经验,咱们吃好喝好该睡睡。”她打了个哈欠,“我下午还没休息,现在都有点困了。”
“那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他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两套睡衣。一套他的,一套宁瑰露的。
宁瑰露有点惊讶:“你怎么出门还带着我的睡衣?”
她从来不带睡衣出门,夏天的短袖,冬天的秋衣,都是随穿随用的睡衣。
“你那小箱子能装得下什么?知道你没带。”
前一天,他就给她收拾了一个专门出差带的行李箱,结果走的时候她从衣柜里胡乱塞了两件衣服,拎着电脑就走了,实在可恶。
她以前生活也没有这么随便,虽然性格一直很大大咧咧,但吃穿用度都很精细挑剔,什么好的都吃过、用过。大大小小的事家里都会给她细无声地安排妥当。小到衣柜里四季的衣服,大到兴趣爱好。
可自从去了西北回来后,整个人仿佛都“脱胎换骨”了,一切都开始很能迁就了。
西北的黄沙和叫天不应的环境把她狠狠刮了一遍,刮掉了象牙塔里纵出的那层娇气挑剔的刺,刮出了她那更百折不挠的少年韧气。
她就像一颗各种口味捏杂在一块的糖,苦的、甜的、涩的、酸的,一层层一面面,都很新奇,都构成了
一个独一无二的宁瑰露。
瑰丽又迷人。
宁瑰露接过他递来的睡衣,又见他从箱子里拿出了毛巾、浴袍,甚至还有……四件套?
“就两天两夜,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外面东西不一定都干净,就算清洗了,二次利用也总是脏的。你去洗澡吧,我把床单床套换了。”
他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挽起袖子,将被子掀起,拉开拉链,掀下床套。
宁瑰露嫌麻烦:“这船上有人负责这些,可以叫人来换。”
“不用了,我来就行,床本来不该外人碰。”
“啧,你这洁癖的毛病真多,那我去洗澡了。”
“嗯。”
宁瑰露走到浴室门口,又撩拨了一句:“你不跟我一起?”
他抬头看她,定了那么一两秒后低头继续换被套:“你先洗吧。”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宁瑰露把睡衣随手一放,脚步颠颠儿地走到他身边,俯身看他:“怎么回事?不高兴?”
“没有,快去洗澡吧。”他心头软软的,像烤化的芝士片,伸手摸了摸她的小卷毛。
“真没有?我以为你还吃醋呢。那个罗肖严,我跟他套近乎就是想看看他还知不知道点关于游轮的什么信息,我对他这种老男人没兴趣。”
“老男人?”
“他比你还大一岁,跟前妻离了,还有个女儿,可不就是老男人。”她哄着。
“你们还聊了这么多?”
“百度百科查的。”
他眯起了眼睛,“你还专门查了他百度百科?”
“……??”
宁瑰露捞起睡衣就往浴室走,“我去洗澡了!”
他一把圈住了她腰,“宁瑰露!”
“我真没那种意思。”她握住他的手,将两枚戒指比在一起,“你看看,我们这都光明正大的了,我身边除了你还能站得下谁?”
他圈住她坐倒在床上,埋着头,微凉的鼻尖抵着她颈侧滚烫的皮肤,一阵阵的喘息,是低低的笑声。
她觉得有点奇怪,回头看他:“是不是又晕船了?”
“……没有。我只是,发现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什么?”她拔高了声调,“你哪不舒服了,胃还是哪?”
他握着她的手腕,放在了自己心脏上方:“这里。以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可是这两天只要一想到你要去出差,我心里就很不安定,一阵阵发慌。平常也还好,数着一分一秒,等着你很快就能下班了。可一想到你出差去了,和别的人说话,对着他们笑,我心里又很慌。我就是又病得更严重了。”
他声音低低地,把自己的心思不遮不掩地都说给她听。
宁瑰露心软成了一片。
“没事,很正常,咱俩这属于热恋期,等再过个三五年的,就腻味了。”
在煞风景上,她实在很有一手。
庄谌霁搂着她,宽阔的肩膀和怀抱仿佛树袋熊般将她紧搂在怀抱里,已经能自动屏蔽掉她的不解风情,低喃着,一句句倾诉:
“我好像越来越没有办法离开你了。
没办法专心工作,即便开会也总会盯着时间算你还有几个小时回家。
讨厌出差,和你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受。
我怕你受不了我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这样的自己,哪怕知道会被你讨厌,也没有办法假装大方地放你走,然后数着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等你回来。”
每说一句,他都觉得她会更讨厌他一点,明明装腔作势地摆着坦诚的态度,可说到最后,他却越来越低声。
她说:“何止病更重了,庄谌霁,你病入膏肓了啊!”
语气并不严肃,带着点儿笑意,就像说“承认吧,你爱我爱得要命”,尾巴同样高高翘起,骄傲得不得了。
很可爱,
太可爱了。
他那颗起伏不定的心,忽地一下被套上了绳,呼啦拽回了地上。
“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吗?”他问她。
她揉他的手指,把玩他的指节,乐不可支地笑了好一会儿,“你怎么这么纯情啊庄谌霁?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就这个。多大点事啊,喜欢黏着就黏着呗。你都追到这来了,我也没说不行,那就是挺高兴的。你看,还好有你,还在行李箱里专门帮我带一套睡衣。”
他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她这个人很能变脸,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乐呵呵的,心情一不好,一点就着。
面对他怀疑的目光,她转过头,撅起唇,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
蜻蜓点水,像一滴雨落在玻璃窗上,发出“叭”一声轻响。
他一怔,酥麻从尾椎骨传到了心脏,下意识收紧双臂,将她紧紧地,恨不得没有一丝缝隙的搂在怀里。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他低低地一遍遍说。
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宁瑰露起身想走,“哎呀!肉不肉麻!”
“今天有13个小时没有抱抱了。”他哑声撒娇。
“现在抱也抱了,你不是还要收拾床吗?我也要洗澡去了。”
“我帮你洗头。”他说。
宁瑰露立刻道:“那能加个按摩吗?”
他在自己脸颊上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