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嘴上说着“真腻歪”,胳膊却已经搂着他脖颈,低头在他脸颊上吸了一口,以拔火罐的架势,发出“啵”一声巨响。
  他笑了,宁瑰露也乐了。
  进了浴室,她不喜欢在大灯下跟人“赤膊”以待,只脱了外套,还穿着短袖,低着头等他给她脑袋冲水。
  他穿着衬衫和正裤,放水试温,洒在地上的水溅湿了他的裤腿,印出一滴滴水痕。
  “闭眼。”
  他说着,温度恰好的水从她后脖颈往前浇了上来。
  修长的手指插入她发缝,将她的头发慢慢捋平,被水浸透。
  他带来的洗发水和家里的是一样的味道,有一种带柑橘味的木质香水气息,在掌心揉开后,抹上她发尾,搓出泡泡,又捋过发根。
  腰弯累了,她伸出胳膊支着浴缸壁,睁开眼睛,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正装裤下包裹的笔直修长的腿。
  明明是情人间暧昧旖旎的接触,不知道为什么,盯着他那一截儿溅湿的裤面,她心头只有一种止水般的温柔平静,温温凉凉,像泡在浴缸水里。
  她侧过头,闭着一只眼睛看他。
  他瞧见她脸上湿漉漉的,像只被打湿的小狗,揉搓着她的小卷毛,笑着问:“怎么了?”
  她瞧了他两三秒,没来由地夸赞:“你好像一个爸爸啊。”
  庄谌霁被噎得无言以对,凝滞了那么几秒,抬起手背将泡泡往她脸上蹭了一把,无奈道:“别闹,乖一点。”
  她放心地闭上眼睛,等待温水冲过头顶。
  有几滴水顺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淌到了眼皮上,她抬手轻擦了一下,下一秒毛巾就贴过来,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水渍和泡泡。
  “忍耐一下,马上冲干净了。”他说。
  冲洗了两遍,一块干燥的毛巾裹住她头发,挤干水渍。他给她捏了捏肩膀,问:“肩酸吗?”
  “没事。”
  他掐了把她的脸。
  宁瑰露直起身。水已经打湿了短袖,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见她拽着下摆要脱衣服,他转身正准备出去,衬衫一角被她揪住。
  她问他:“真不一起?”
  他目光晦暗难明。
  她往前一步,和他靠得很近,抬起头,用鼻尖轻轻蹭他脸颊。
  他节节败退,搂住了她的腰。
  外头不知谁的手机响,也无人在意。退无可退后,他弯腰低头,一只手按住她后背,另一只手紧箍住她的腿肉。
  回吻得炽热而又汹涌。
  浴室门是何时被甩上的,没有人留意,一个澡洗得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他太爱在她身上留痕迹,轻小的吻痕是暧昧过的证明。像
  树会长出年轮,情人会落下吻痕,每一个吻都交换着属于彼此的基因。
  缩进换上新被套的被窝里,她枕在他膝上。他将吹风机拿到床头,给她吹干湿漉漉的小卷发。
  夜晚的大海像一片空寂无边的深洞,巨大的游轮也成了沧海一粟。
  船外的海浪声一阵接一阵。她枕在他腿上,翻了个身,嘟囔着:“好吵。”
  “睡不着?”
  她又翻了个身,搂住他腰身,道:“二哥,跟我讲讲你留学那几年的事吧。”
  他想了想,从遥远且乏味的回忆里竟找不出什么值得陈述的片段,说起来未免干扁:“也没什么可讲的,就是上课、吃饭、健身、补作业,泛善可陈。”
  “你还要补作业?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会拖延作业了。”她戳戳他肚子。
  “嗯,语言环境不一样了,刚开始还是很吃力的。我们有个印度的博弈论课老师,上课没有readinist,只按自己的思路讲,上完他的课,我们华人就互相交流上课笔记,发现三个人凑不出一堂课的笔记,就去找助教,结果助教是尼日利亚的,大伙一听他开口,好,完蛋了。”
  宁瑰露乐了,“你那门课挂了吗?”
  他很谦虚,说:“还行,糊弄过去了。”
  大学考完六级后,她硕博英语都免修,现在已经彻底把英语还给大学老师了,她感慨:“咱俩当年如果一块出去,是不是应该还挺有意思的?”
  他愣了一下,低头抱她抱得更紧了一点,随即笑了笑,道:“嗯,然后把你的课程作业也丢给我写,对不对?”
  她撇嘴:“我是这种人吗?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不是吗?那你中学的暑假作业、寒假作业是笔跳到本子上自己写完的吗?”
  “好啊,让你帮我抄抄答案而已,嘴上不说,原来你心里一直在记仇!”
  闹了一阵,听到外面逐渐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知道房间隔音不好,他们缩回了被子下小声地算着账。
  商讨累了,宁瑰露打了个哈欠,道:“困了,咱们睡吧。”
  “嗯。”他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搂。
  夜深了。
  宁瑰露睁开眼睛,看到他已经睡着。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他的胳膊,从他怀里钻出来。
  拉开一侧窗帘往外看,远远地能看见一条窄窄的亮线,那是逐渐接近的码头。
  甲板上亮着手电筒,是工作人员正在巡视海面情况。宁瑰露拿起手机,点开一个无标识的应用界面,发送位置坐标。
  消息一直在框框内打转。
  几分钟过去后,系统提示:500_msg_send_fail
  消息发送失败,对外通讯的信号被截断了。
  她脸上没了笑意,眼底一片沉色。
  海面汹涌澎湃,闷雷沉闷,风雨要来了。
  第72章
  海上暴风雨即将来临,游轮缓缓驶向最近的港口。
  纸醉金迷的夜晚才刚拉开帷幕,闷雷震震不过是击不破狂欢的白噪音。
  地下二层,连空气中都带着兴奋剂的地方,一层一层的筹码堆叠如山。几个小时前在展厅内人模人样的老板们在这个狂欢之地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本性。
  抽烟、大笑、抓头、摔牌。
  荷官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挂着职业化的标准微笑,不为所动地继续发牌、飞牌又或是转动轮盘。
  宁江艇坐在监控室内,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小点。
  这里每张屏幕,不仅将赌场的张张桌台看得一清二楚,连胜负输赢都一目了然。
  有人会赢,有人会输,而赌场,杀大放小,利润永远维持在六个点以上。
  这样的事做过太多,已经没了什么触感。他看输红眼的人崩溃得抱头直咆哮,赢了的人口沫飞溅,叫喊着快开,人像兽一般无所顾忌地发挥本性。
  没有准备的,船身一震。
  一张桌面旁爆发出一阵亢奋的高呼。
  人群顾不上探究震感的来源,围上去窥探那人赢得的小山般的筹码。
  对讲机传来咂咂的噪音,安保人员低声道:“傅总,21点桌大丰收,麻烦留意情况。”
  “知道。”他回答。
  他起身透过舷窗往外看。游轮停靠在了港口,几声闷雷后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模糊了窗面。
  过道有步伐声,在对方停在他们门口,准备叩门的前一刻,宁瑰露拉开了门。
  “你好,女士,由于今天天气不适宜夜间航行,我们的游轮已经停泊在渡口。安全起见,我们给旅客安排了最近的酒店房间,建议您先下船前往安全位置避险。”
  “其他人都走了吗?”宁瑰露露出疑惑的表情。
  工作人员面不改色道:“是的,我们已经疏散了一批人群了。”
  “我们已经休息了,不想再折腾,能就留在船上吗?有什么后果我们自负。”她耸了下肩。
  听她这样说,工作人员也没有再勉强,微微欠身后道:“好的,那打扰您休息了。”
  房门合上,她在门边站了会儿,听到工作人员又去下一间房敲门一一询问。
  她走回窗边,看到岸边停着一辆商务车,陆陆续续有几个不明缘由的人跟着工作人员指引下了船,登上了大巴。
  等到明天来临,船上的人会照旧返航,只将这趟出行当作一场放松,消失的几个人就像大海里流失的几滴水。
  他们会被载去哪?无人可知。
  现在网络被断,信号被屏蔽,手机也看不到具体位置是在哪。
  宁瑰露对海边并不熟悉,自然也不认得这是哪个地方的港口。
  但是……
  渡口路灯很少,黑漆漆的一片,近处勉强能瞧见几处红瓦绿瓦的房屋,屋顶坡陡,建筑很有特色。远处几盏路灯照出树影,树干高大、叶子宽大,是热带棕榈。
  更远一点,更隐隐看见一些更特别的金顶寺庙建筑。
  这儿要么是和东南亚接壤的地界,要么,已经到了东南亚某个国家。
  门外的嘈杂声也没有吵醒庄谌霁,他今天似乎睡得格外快和沉。
  宁瑰露走回床边,试着叫了叫他。他眉宇间是有些反应的,眼皮下眼瞳在动,可像被梦魇魇住,怎么也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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