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等检测完该检测的事情,乔知遥和对方闲聊起来:“老师,您知道那起爆炸事件的原因吗?”
夏烟摇头:“原因吗?我不知道。”
“……这样啊。”
“但是有一件事情,或许对你有用。”她说。
“那天在电影院睡着的时候,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我隐约听到了阿金和一个男人在说话的声音。”
“男人?”
“我记得不是很清了。隐约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什么‘全知’,‘盲眼’呃,那个发音很怪,应该是meyan的音。”
“你说,盲眼?”乔知遥豁然从笔记本里坐起身。
“不,也许是错听说不定。”她苦笑一声,“毕竟现在想想,可能,我那个时候可能已经…”
“谢谢。对我来说,这相当有用的信息。”
乔知遥咬着笔将这件事也写在本子上。
和夏烟又聊了一会天后,时钟分钟走过了三圈,乔知遥终于合上本子。
“四天后我会再来的。有什么特别需要带的物品吗?”
夏烟想了一会:“带几份冰淇淋吧。”
“好。”
她坐在陪着夏烟聊许久,再百货店外的天色暗下来时,她再次推开百货店的门,发现是实验室,走了出来,屋外的天色彻底黑了。
刚刚跨过门,就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入眼,先是一柄若长的漆黑刀刃,刀剑垂立,半身插入泥板地上。
然后就是一团乱的实验室。?
她抬头,却发现那家伙一腿直放,一腿蜷缩地缩着坐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半身埋在影子里。
试剂飞得到处都是,还有好几个试管被人打碎了,似乎才被人翻过。
“阿诺?”
他鲁钝地抬起头。
“您…回来了?”
[刚刚,您的气息,消失了。]
“……”
他脸色很白,像一张纸,漆黑的粘稠液体残留在眼纱下方,像是想起了某种恐怖的回忆,他的声音很轻。
“您…去…哪里?”
甚至有一只触手扑哧地一下从地板冒了出来,不轻不重地缠住了她的手腕,触感糯叽叽软乎乎,这和他之前过分谦卑比起来,已经算是逾越和极度的慌乱。
“我,感受不到……气息。”
他以茫然的口吻。
又一只触手冒出来,缠住她的脚踝部位。
“一直,一直,感受不到。”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忽然间用手捂住了脸和头,那个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压抑着难言的疯狂。
[就像过去一样。]
[就像那时候一样。]
[就像在墓穴里的时候一样。]
[怎样都感受不到。]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在遗忘。]
[……在失去。]
他看起来时那样痛苦,蜷缩在角落的影子和玻璃渣中,颤抖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她的衣摆。
哪怕他及时克制地收了回去,她还是看到了,他的手上全是她碎玻璃试管的碴子,那些碴子和强行恢复的血肉长在一起,像是凹凸不平的苹果派,让本来就粗粝的手显得更加恐怖。
只是半日的时间,他就将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能不能…”他在哽咽,嗓音轻不可问,明明是对等的要求,却说得小心翼翼,“能不能…求求您。”
“不要…消失。”
她站在原地,俯视着地上坐在玻璃渣中的怪物,声音不自觉也放得柔软:“抱歉。”
他像是被电打了一下,手臂无力地垂在身边,干哑着:“不能……”
[您不能向我道歉…]
[都是我的错,您不能……]
她伸手捉住那只从她身上往下掉的触手,再一次重复。
“我很抱歉。”
“……”
她伸手将他凌乱的头发拨正:“下一次,会告诉你的。”
第22章
“所以,起来吧。”
她想去拉阿诺坐起来,可是他却避开了她的手,又连忙小心地补充:“会伤到您。”
他的掌心还扎着玻璃碴子,虽然已经长好,可是却死死卡在**里,不上不下。
“就是让你起来处理这个,别动。”
乔知遥简单收拾出一块地方,取了消毒棉,镊子,绷带以及相关药物:“玛咖…哦,麻药属于违禁物,需要的话我们得去医院。”
他摇头:“不用。”
说着,古刀出鞘,就要往手上削去。
“等等!”乔知遥连忙喝止他的动作,有些头疼,“我来吧。”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默默收好刀,等她耐着性子一片片用镊子将碎玻璃全挑出来,血液在手杖扑哧出来又逐渐回流,整个过程,愣是一声没有哼。
乔知遥拿起绷带,他却摇头:“无妨…”
“里面有止痛成分。”她按住他想撤走的手,“听话。”
“……”
他终是垂下头由着她动作,放在略显狂乱的触手此时也彻底沉寂下来。
“过两天是祖母的忌日,我这次准备回乔本家的泷村一趟。”包扎处理干净,她收拾工具,“跟我一起吧。”
“泷村?”他似乎愣了一下,喃喃的,“泷村……”
“嗯。”
乔知遥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很奇怪。
那个声音如同突然死机一般,一言不发。
他本人的声音除了比从前更加缓慢迟钝了一点,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对于祭祖,尤其是和乔家人祭祖的一类事件,她从来都不会参与,她知道那些人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她也同样一点都不想惹麻烦,但这一次,她改变了想法。
虽然没有决定性地证据说明她和阿诺之间曾有过什么纠葛,但大胆假设小心论证是学界通用的切入方式。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泷村,能够解释清楚,她和阿诺的渊源,到底是什么。
黑石手串,从小时起的跟随,近乎卑微和与众不同的态度。
这些不是巧合。
。
午夜,又是梦回。
卡住的齿轮一旦继续转动,就如开闸洪水无法回头。
这次是一片黑暗。在无穷尽的漆黑中,她隐约听到了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
抬起头时,周围光线恢复,无根之水自天空向下,四周是古老的建筑,再远方是望不见边际,却莫名熟悉的,缭绕着云烟的山峦,山峦之下是一条清澈的河流。
自己似乎在一条巷子里,周围是许许多多的看不见脸的人影。
她觉得有些奇怪,可依然往前走着。
没过几步,脚下漫出了鲜血。
她看见一个少年躺在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之间,半身浸透在血液和污浊的泥水中,手里拿着匕首,几乎只有进气。
脏兮兮,乱糟糟,泥水血水模糊的他的长相,如果不仔细看,都要以为他是个死物了。
旁边人似乎说了什么让她回避的话,可是她只是摇头,撑着伞帮他挡了雨,又听见自己出声询问。
[你还好吗?]
拿着匕首,满是血痕,沾满泥浆的手有短暂地提动,于是她转过头去。
[他还活着,给他止血。]
少年费力地张口,喉口又一茬没一茬气音几近消融在雨中:“你…是…谁?”
[刺客组织黑雀已被官府剿灭,现在,我将自由归还于你。]
[至于我是谁?]
乔知遥听见那个愈发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知遥。]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稍微睁开了眼睛,费力地看向她的方向。
雨夜下,那是一双深渊之下,哪怕埋在泥土里却依然漂亮夺目的,黑曜石。
。
梦境至此为止,苏醒时屋外几只麻雀叽叽喳喳,万物复苏之际,又是新的一天。
床头柜的手机发来消息,出乎预料,竟然来自于她血缘上的三姑姑乔如月,内容简短粗暴,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她是否要去泷村给李碧桂上香。
【我会去的。】
而那边的乔如月正坐在w市的某靠海别墅的饭桌前,看到这一行字,面色骤然一变,惊声。
“被先生说中了!她真的要来。”
拽一把旁边拿着洋酒瓶的丈夫,她问:“怎么办?”
梁丰打了个酒嗝:“什么怎么办,她要来就让她来嘛。”
乔如月盯着不成器的丈夫火冒三丈,“住哪?总不能住到咱家里来吧,那丫头可是邪门,还四处乱搞,宋家那边的人可都说了,和小宋总刚结了婚约,就又和一个不三不四的长发男人勾搭在一起。别叫果果见到了…”
“不是…还有…祖宅吗?”梁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哪能给她住?当心住着住着就不是自家的东西了!你知道泷村要改建,那么大片地方,到时候少说也有九位数。”乔如月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