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来禀报的是添香,脸色苍白额头沁了冷汗。好半响后听见上首处的人淡声道:“她去哪了?”
“奴婢不知,医馆的人说走了好一会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已经派人守着,待安大夫回来后立刻请来。”
阴影里的谢骧淡淡嗯了一声,添香本该退下的,但想到院子里不知死活的丫鬟,她硬着头皮求情。
“主子,春竹并非有意,还望……”
求情的话还未说完,额头一痛,随后便听瓷器碎裂之声。
“对不起主子,是奴婢冒昧!”添香立刻跪地求饶,听见动静的红袖赶忙也进来跪地,不过她是为添香说话。
谢骧捂着额头,脸上带着极为厌烦的神色,红袖暗道不好。
自从主子捡回一条命落下不良于行的病症后,性子越发的乖张阴鸷,从京城到这的路上处置了不少丫鬟仆从,院子里一大半人都是到这之后置办的,因此没那么听话懂事,总是冲撞主子,导致每日都有人被处理。
今日要处置的春竹泡的茶不对,已经被打了十个板子昏迷过去,添香和她有交情所以才想求情。
可她也不想想,不处置春竹,用谁来平息主子怒火?
“再打十板子,发卖了吧。”
话音刚落,有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
“禀公子,安大夫来了,就在二门外候着。”
“叫她进来。”
他顿了顿。
“还有,把人拖走血迹处理干净,莫要有血腥气。”
添香眼睛一亮,赶忙欢喜应声。“多谢主子开恩!”
没一会安素雪就被引了进来,添香怎么看她怎么好,闹的安素雪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今天对我这般热情?莫不是谢公子伤势好的差不多了?
多日不见,是该痊愈了。
可在也没想到,他右手虎口处再次溃烂,看的安素雪眉头紧皱。
第12章
这些日子安素雪忙着针灸的事情,加之谢府一直没来人,所以她便将谢公子忘之脑后。
算算日子,他的伤势该好的差不多了才是,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是血肉模糊。
“是沾水了吗?”说完仔细检查伤口,没有发白起泡的部分,应该不是,反倒像是有人生生将结痂扯掉了似的。
安素雪觉得自己应该猜错了,毕竟没人会对自己那么狠厉,于是她再次温声嘱咐,说到一半,想起来这位谢公子是主子,恐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于是她道:“谢公子,可否将红袖姑娘或者添香姑娘叫进来?我有事要嘱咐。”
每次来看诊,谢骧都让他们把门关上,丫鬟仆从一溜烟的在外面守着。
“要说什么?”
他抬眼,细长的眉眼透着危险,偏偏安素雪还不知道,正低头认真的给他包扎。
“就是嘱咐该怎么照顾你。”
“你觉得他们照顾的不好?”
安素雪一愣,觉得他这话说的古怪。
“那倒是没有,不过公子身上伤处多,还需要勤于照看,别人不是大夫,或许会有疏漏之处,我多嘱咐几遍便也记牢了。”
谢骧不置可否,盯着她的侧脸看,在她有所察觉时,他垂下鸦羽似的睫毛,将眼里的神色遮盖住。
来的是红袖和添香,她们二人应该是谢公子身边的大丫鬟,在安素雪嘱咐时候连连点头。说完了,安素雪也将他的伤势包好,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和陈叔说过,他说认识两个老大夫,兴许会有什么办法,谢公子,你愿意让他们一起给你看腿吗?”
红袖脸上呈现奇怪的神色,像是解气和痛快的混合,唇角压不住的向上。
旁边的添香则是担忧不已,因为春竹被罚表面上看是失职没泡好茶水,实际上就是因为她多看了几眼主子的腿。
侍候年头久的老人都知道,他们主子突然不良于行后,最是忌讳旁人议论他的腿,哪怕多看几眼都会暴怒。
现在安大夫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添香替她捏了把汗。
谁料没迎来预想中的暴怒,谢骧只是扯着嘴唇笑了一下,他生了一副好皮囊,不过眉压眼,看人时会有种锋利和压迫感。
“你帮我想的办法?”
安素雪面上带了歉意,“诚如公子的担忧,我确实年轻经验尚浅,没有把握能治好公子,因此找人帮忙,兴许会有办法。”
尤其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安素雪对自己越发的没有信心。
叫人好生送走了安素雪,红袖端茶倒水,小心翼翼的侍候,见谢骧端着茶水浅啜,还有心思玩弄茶宠,便知道他是心情愉悦。
有心试探了句。
“公子,您当真让乡野大夫一起来诊治,要不要奴婢去调查那些人的背景?”
他们主子最是挑剔,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非山泉水不饮,非进贡的金丝米不吃。虽时过境迁,但他身份地位依旧在,想要召唤名医不是不可。
“再等等。”谢骧随口说了一句。待喝完杯盏里的热茶,随手将杯盏扔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声吓的红袖哆嗦,连忙跪下。
“主子,奴婢知错。”
谢骧笑容淡淡,“你何错之有?挑个锋利瓷片给我。”
没弄明白他想做什么,红袖已经遵循本能去挑瓷片,双生捧着奉了上去。
只见谢骧拿手里把玩了片刻后,像是不经意似的,将最锋利那端插入刚包扎好的右手。
“主子!”红袖惊呼一声,看着他的右手又变得鲜血淋漓。
谢骧像是没事人似的,直接将瓷片扔在地上,狞笑道:“疼也总比没知觉来的好。”
……
春日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安杏花应了友人的邀约,和陈山一起带着孩子出城游玩,陈香玉也吵着要去。
“这几日天气暖,城外的花儿肯定都开了,还有香佛寺,我们可以去那拜拜佛,顺道吃一顿斋饭,太久没吃我都想这一口了。”
陈山满眼慈爱,“谁家这么大的姑娘还只惦记着吃。”
陈香玉凑过去和父亲撒娇:“我啊,爹,去香佛寺吧,寺庙后身有一片空地,每年春夏秋都会种满了鲜花,像是一片花海。爹,我想去看。”
这次主要是想陪着妻子散心,陈山便看向了安杏花。正抱着小竹子的安杏花连忙道:“去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看吧,都想去呢。”陈香玉高兴起来。
“安安啊,你去收拾收拾,也一起去吧。”陈山转过头对柜台后正在擦灰的安素雪道:“放在那等回来再弄。”
“我就不去了,在家看铺子。”安素雪莞尔一笑,“你们去就好,尽情玩,家里有我放心吧。”
家里没有马车,得和友人一家挤在一辆马车里,安素雪懂事的不去,他们还能坐的宽敞些。
陈山又说了一遍,见安素雪坚持便道。“城里来了戏班子,下午你和飞白可以去瞧瞧。”
说完,陈山拿出一个钱袋子,陈香玉撇嘴,刚要说什么,陈山已经将钱袋子塞进安素雪手里,然后带着人走了。
目送他们上了车,待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安素雪才转过身,发现季飞白不知何时来了,正倚在门框上,笑容玩味的看她。
“给你的零花钱。”安素雪说着把钱袋子放在距离他最近的柜台上,拿起抹布,继续擦拭。
“方才叔叔说给我们两个人的,要不要去看戏?”
“我……”
不待她答话,就有人喊她的名字。
“安安!安安!”
罗武像是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满面通红兴奋道:“安安,戏班子有杂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走吧,一起去吧,我早上的时候都和陈叔说过了,他说你想出去玩就出去,不用看铺子的。”
“我……”
季飞白咳了两声,罗武假装才看见他,“啊,你也在啊。”
真不想叫他。
但人还在,罗武抹不开脸,便将季飞白也叫上了。加上罗文,他们四个人约好下午去看杂耍。
安素雪收拾好柜台后,又开始清扫铺子地面,她轻轻蹙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之前的病症已经过去,百姓们好的七七八八,所以来看诊的人不多,晌午时候来了个母亲抱着孩子,说是孩子食欲不振,给买了山楂丸也没用。
“我来瞧瞧,弟弟,你几岁了?”
她家里也有个弟弟,所以对
待小孩子格外有耐心。那孩子约莫比小竹子大一些,据说说话干脆利落了,可一直蜷缩在她母亲怀里,不肯露脸。
“孩子认生。”那母亲温声安抚了好一会,孩子才肯站在地上,但神色恹恹,哪怕安素雪随手拿起桌面上木头手托给她,她也没兴趣。
安素雪从桌子后走了出来,蹲下来和小孩柔声说话,过了好一会,小孩才放下戒备,指着自己嗓子说道:“疼。”
“你张嘴我看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