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收了钱的算命先生还真给了法子,那就是让他们人手一个平安符,说是里面用了黑狗血,可以驱邪避凶。
  晌午吃饭时候季飞白不在,安素雪还问了一句,陈山说:“他说有事,晚上回来。”
  虽说在他家寄居,但总不好约束,而且季飞白年少,正是游玩的年纪,就任由他去,陈山还给他零花钱,可季飞白没要。
  小竹子脖子上系着红绳,拴着花钱得来的平安符,其他人也都有,陈香玉看不上,随手扔在房间里,安杏花问起时候,她假装说带在身上。
  陈山总觉得妻子被骗了,但安杏花给他戴平安符时他没拒绝,还将其贴着里衣放好,生怕丢了。
  虽然俩人是半路夫妻,可伉俪情深,连安素雪都感觉到安杏花在陈家过的舒心。
  对于生父,她没有太多记忆,甚至不记得对方的脸。不过她隐约记得安杏花日夜以泪洗面,和清瘦可见骨的虚弱身体。
  嫁给陈山后,安杏花才算过上了好日子,身材也逐渐丰腴起来,总是笑盈盈的,看着就喜庆。
  见娘亲过的好,安素雪打心眼里跟着高兴。
  “娘,五毒贴效果如何?”
  晚上做饭,小竹子被陈山抱去医馆里玩,安素雪帮忙烧火,安杏花在炒菜,娘俩闲聊几句。
  “还行,好像是比之前好了不少。”她抬头看一眼天,阴沉沉的。
  “以前阴天下雨,我这膝盖和小腿就酸疼,这几年你陈叔给我按按,确实强上不少,但都是陈年旧疾,治不好的,只能缓解。”
  “幸好嫁了个大夫,”安杏花笑着看女儿,“安安你年岁也不小了,今年及笄之后就得寻合适人家。”
  安素雪对于嫁人好像没有特别热烈的渴望,甚至有时候忘了自己今年要举办最重要的及笄礼。
  “那算命先生说了,贵人就是你身边之人,”安杏花把锅盖盖好,蹲下来和女儿小声嘱咐,“我琢磨来琢磨去,好像只有四个合适人选。”
  安素雪眉心一跳。
  “你看啊,他说你命里带贵人,还说青梅竹马,但好像只有罗文和罗武算是一起长大的。我觉得呢,也不是说非要认识许多年,只要认识时间长了就算。”
  主要是没觉得罗家兄弟以后会平步青云,这话安杏花不好说,便只能将这个范围扩大,广撒网总能捞到鱼,到时候女儿嫁了好人家,看谁敢说她是孤寡的命!
  “季飞白也来咱们家不短的日子了,他父亲来消息,说要让他暂时住着,至于何时回去并未言明,你想啊,这也算青梅竹马对不对?”
  有点牵强,安素雪想。
  安杏花还在喜滋滋的分析,悄悄摸摸,像是做贼似的压低音量:“还有啊,你总去的那家谢府不是还有个谢公子嘛,我问过你陈叔,他说谢公子约莫弱冠之年,他能买
  下那么一间大宅院又仆从成群,身份肯定不简单。”
  安素雪眨眨眼:“这也算吗?”
  “算!怎么不算!只要和你接触过的都作数!安安,娘告诉你啊,你要这样,再这样。”
  一炷香之后,安素雪头昏脑涨的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的菜盘子都要拿不稳了。
  暮色四合,炊烟袅袅。
  每当到了饭口的时辰,整个医馆便会弥散着饭菜香气。大抵是之前日子过的苦没什么好东西,安杏花还得让女儿吃的好,于是一根萝卜也能让她做出花来,根本比不上现在每日都能见到荤腥。
  “刚宰杀的猪,要了一根排骨炖汤,出锅前加了把青菜,来一人盛一碗。”
  季飞白回来的巧,刚盛好他就进来,安杏花把他那碗放下,笑着让他洗手。
  吃饭时季飞白看见安素雪脖子上的红绳,小竹子和其他人也有,应该就是他出门时听见算命先生说的“平安符”。
  ……
  吃完饭,安杏花叫住季飞白,“飞白,你等会。”
  季飞白停住脚乖乖的站在那。
  春日衣裳薄,他穿着一身玄色短打,腰间系着同色布条做腰带,普普通通的打扮却因为穿着的人而格外与众不同气质出众。
  收拾碗筷的安素雪抬头正好看见他的侧脸。
  凭心而论,她承认季飞白是她见过人里长的最好看的,而且琥珀色的眸子着实少见,不免多看他两眼。
  谁料对方倏地转过头来,年轻张扬的人挑眉看她,漂亮的唇张开,无声说了句。
  “没见过长的好看的?”
  安素雪怔愣住,季飞白笑的意气风发。
  这时候安杏花从内室出来,季飞白转过头收敛笑意神色如常,仿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飞白啊,这是我和算命先生求来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可保平安。”
  “给我?”
  季飞白怔了怔,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当然,绳子我都帮你系好了,别小看红绳,这可是我在城外寺庙里买的,方丈大师开过光的好东西,城里的百姓会用来系在手上脚上保平安呢。”
  季飞白接过来,久久不能言语。
  他知道家里给了一百两的银票,也知道陈山要将银票拿出来时,安杏花是不愿意的,季飞白不觉得她有什么错,乃是人之常情,甚至她花费重金给家人求的平安福只有四个也是再正常不过。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
  面前的安杏花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母性光辉,看他愣着便道:“要不,我帮你戴上?”
  身材颀长的季飞白弯腰俯首,安杏花便将平安福戴在他脖子上,还帮忙塞进衣服里。
  “好了,这下你出门在外就有护身的了。”
  “要一直戴着吗?”他摸着衣襟问。
  此刻属于普通妇人市侩精明的一面尽数收敛,只剩下身为人母对于晚辈的呵护喜爱。
  “当然要一直戴着。”
  季飞白点点头,“沐浴的时候要摘的吧。”
  “自然,你以前没戴过这种吗?寺庙里一般都有的。”
  以前安杏花也给孩子们求过,但是纸制的,戴不了多久就丢了或者坏了,后来安杏花就没再弄过了。
  她觉得奇怪,寻常人家都会给孩子求的,尤其是孩子小时候,比如像小竹子这个年岁,最是爱生病,有时候还容易冲撞什么,附近认识的人几乎都弄过平安符,难道他们那里没有这个习俗?
  “嗯。”季飞白垂下眸子应声,也不知应的是哪一句。
  安杏花嘱咐道:“洗澡沐浴的时候记得摘下来,沾水就不灵了。”
  现在天气渐热,季飞白又总是练武到深夜一身薄汗,因此每日都要沐浴清洗。自从那日被安素雪看见后,季飞白便拎一桶凉水进屋里擦拭,他不觉得冷,反正习惯了。
  脱了外裳,露出喷薄的肌肉,他拿起毛巾扔进凉水盆里,再拿出来后就是湿淋淋的,从胳膊开始擦,顺着胸口往下,擦完后清洗一遍,欲要擦脖子时突然顿住。
  毛巾被投掷进水盆里,迸溅出水花。
  季飞白侧过身,抬手把脖子上的平安符摘下,这才继续清洗。
  ……
  黄昏时云厚压顶,到了夜里果然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
  神清气爽的季飞白推开半扇窗,房屋是去年新铺的瓦,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像是散落的珠子。
  月亮躲在乌云后,院子里果然如他所想,空无一人。
  翌日天气晴朗。
  空气都变得干净清爽,让人心旷神怡。吃完饭的安素雪收拾好药箱,在前厅医馆里和陈山再次讨论,陈山道:“安安你放心去,就算没效果也不会有损伤。”
  安素雪用自己试了膏药,安杏花心疼女儿,便也用了五毒贴。她们不知道的是,陈山小腿上也各贴着一贴,只是他沉闷惯了不爱声张。
  “我也是这样想,对了陈叔,如果效果好,可否在医馆里卖成贴?现在这个时节百姓播种,操劳过后难免有损伤,严重一些的关节处还会囊肿含水,相比于用针戳破放水,用膏药贴慢慢吸收回去损伤更小。”
  寻常人自然不得用,得是非常严重的病才行,毕竟含毒素,非同小可。
  陈山思忱,那边坐在柜台后的陈香玉不阴不阳道:“真是异想天开,铺子里又不是没有对症的膏药,非要用你那个什么五毒贴,若是贴坏了算谁的?”
  后门帘子掀动,是季飞白走出来,看向安素雪道:“你不是去谢府?怎么还在这。”
  “对,我得赶紧去了。”
  说罢,俩人急匆匆的一起离开。
  出了医馆,她问他去哪里,季飞白啧了一声。
  “你当真是面团捏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独对他张牙舞爪,像是个被惹炸毛的小猫。
  第21章
  季飞白不知道去做什么,好像很是忙碌的样子,安素雪看着对方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虽说对方是寄宿在她家,但她也不好过多询问,都是成人做自己的事情无可厚非。她快步过了街,这条路乃是城里最繁华的街道,路两边大多是商铺,像谢府占地如此之广却只作私宅用的着实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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