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安素雪咬着唇,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是生气,只是……只是恼羞成怒罢了。
她早就已经平复好情绪,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调节尴尬而已。
“没有。”她小声的回话。
一家子六口人,用的碗碟不少,安素雪摞起来,打算直接一股气捧到厨房。
“我来。”
季飞白长臂伸展,从她手里接了过去,大步流星的离开。
回来后又抢过抹布把桌子擦拭干净,随后铺上桌布。这边安素雪拿过扫帚要扫地,季飞白一言不发的递过来簸箕。
这人今日是怎么了?
季飞白不言语,埋头干活,还帮忙把院子清扫一遍才离开。
到了镖局,有人见他闷闷不乐,诧异道:“几天了,你还没哄好小相好?”
镖局都是糙汉子,最是爱开玩笑,尤其爱逗年岁小的季飞白。他们一直说安素雪是他的小相好,见他没否认,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事实。
“你太年轻了,哄女人还得问哥哥叔叔们。”
说完一嗓子喊来其他人,大家便开始出谋划策。成亲已久的男人道:“女人就是用来疼的,你多疼疼她就好了。”
有人不怀好意:“怎么个疼法?”
季飞白不言语,耳朵却竖起来,听见他们说完后,蜜色的肌肤泛红。
“没有的事,别乱说。”
有人道:“也是,人家还没成亲,别教坏了他。”
“没成亲怎么了,我家婆娘就是大着肚子嫁过来的,我不是一样疼爱她。”
“你可快去一边吧,”有人将他推走,“来来,你们出正经点的主意。”
“那就送东西,我跟你说啊,女人就喜欢收礼物。”
这个方法还算靠谱。
“送什么?”
“胭脂水粉啊,簪子耳铛啊,都行。”
有人哈哈大笑,逗季飞白:“你不是说,她不是你相好吗?那你还哄着人家做什么啊,还要花钱买礼物。”
“我没说买。”
季飞白双手抱胸,不笑的时候面容冷峻,懒散的靠在墙上,一脸冷酷。
“她也不是我什么人。”
……
季飞白回来之后将路上的所见所闻言简意赅的说了,意思是现在外面比想象中更乱,只是他们在城里不出去,所以并不知晓而已。
“听飞白的意思是,乱军四处攻城略地,恐怕也快到咱们这了。”
陈山担忧的和安杏花商量:“要不然,先给香玉和安安早点安排成亲吧。”
他就怕到时候乱起来耽误女儿婚事,到时候好郎君都让人挑走了,女儿年岁大了不好找。
安杏花觉得他杞人忧天:“咱们这又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小城池而已,哪里还得争来夺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其实还有别的担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很危险,家里小竹子还小,他和飞白二人恐怕护不住女儿,不如早点嫁人,到时候夫家人多力量大,也能保护好她们。
“那就先给香玉挑选吧,她是姐姐,总得姐姐的婚事定下了,安安才好再定。”
“也好,这几日你多费心。”
安杏花佯装嗔怒:“香玉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费心。”
“我知道,”陈山嘴巴笨拙,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握住妻子的手,趁着小竹子没看过来,偷偷亲她一下。
安杏花嘴上嫌弃,实际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给两个女儿挑夫君,成了陈家的头等大事。
安杏花嘴上说不着急安素雪,可实际上急的不行。
本想和女儿聊聊,看和四人发展的如何,结果告知安素雪出去看诊,只能作罢。
五毒贴三天换一次,所以今日是来谢家的日子。
之前的不自在已经随着时间而消弭不见,她又恢复了那个笑意盈盈的安大夫。
谢骧放下手中的密信,倒扣过来用杯盏压住。穿着玄色锦袍年轻俊美的男人坐姿优雅,带着天生的矜贵,如果不是坐着轮椅,恐怕看不出他双腿有疾。
“安安,你今天很漂亮。”
六月天气越来越热,安素雪便穿了家里最薄的那套衣裙,因着是新做的,桃粉的颜色鲜亮衬出好气色,而且她芳华正好,即使不施粉黛,站在那千娇百媚,亭亭玉立。
谢骧身份尊贵,从他嘴里听到夸人的话可不容易。
安素雪羞红了脸,浅笑道:“谢公子今日气色也很好。”
谢骧招招手,便有人端来冰鉴和樱桃酥山。
屋里的闷热一扫而空,舒服的让人想打盹。
安素雪是来办正事的,自然不能睡觉,角落里的滚地锦翻了个身,四脚朝天露出柔软肚皮正酣睡。
帮着换了膏药,安素雪照旧用银针给谢骧针灸。不良于行的人身体的肌肉会逐渐萎缩,刚开始的谢骧便隐隐有萎缩之征兆,但现在她发现他腿部肌肉好像比之前增大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府里的丫鬟们尽心照顾,每日给按摩的缘故。
医者父母心,安素雪真心希望谢骧能被治好,所以针灸结束后,她又给他按了一遍。
大夫的手法自然与众不同,从小就苦练的她,找穴位十分精准。按照穴位按了一遍,她柔声道:“力道大小不合适的话……”
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谢骧腿上没知觉的,她立刻懊恼的住嘴,咬着唇,一时不知怎么说好。
“抱歉。”
谢骧轻笑:“无事,不必自责。”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哪里还有几个月之前暴戾的模样?
等候在门口的添香暗自想,主子也就对安大夫如此温柔细心吧。
“对了,我将那些大夫给的偏方整理了一遍,打算都试上一试,已经有些眉目了,我念给你听。”
她拿出自己的手札,一板一眼的念着。
谢骧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眉眼舒展开,那股天生的压迫感都散了不少。
出生在波云诡谲的皇宫里,人心便代表着算计,何为真诚?
从无真诚。
谢骧撑着额角浅笑看她,那颗空洞麻木的心被她填满。
待她说完,谢骧垂眸,状似不经意的问:“安安记的很详细,不过我听不懂,给其他病患说就好。”
安素雪睁着一双杏眸,清澈如山间清泉,能倒影出人的影子。
“没给别人说过,这是我专门为你整理的,哪里不懂呢?我再给你讲讲。”
有什么东西发出啵的一声轻微脆响,霎那间化作甜意,从上到下,弥散谢骧全身。
谢骧的食指和拇指下意识的捻着,过了会,眼睛落在她的手上,忍不住想起那天他们十指相扣的感觉。
从未有过的,美妙之感。
他蜷缩着手掌控制住自己没去牵姑娘的手吓到她,心中所想完全被隐藏住,面上半点不显,谦谦君子模样。
“安安,这些是你专门给我整理的么?”
“自然是的,”安素雪没隐瞒,略去艰辛过程,她笑着晃手札:“都记录好了,我近日在调配方子,还要试药性,过几日再给你用。”
搭放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更加用力的蜷缩,袖口之下的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偏偏他面上更加松弛惬意。
“是么?”
“是。”
“安安,我手不舒服。”
“哪里?我瞧瞧?”
“这里,”他下巴轻抬,随意的指了个地方。
柔软的手主动握住谢骧的手,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得逞的笑意。
第63章
安素雪检查了好一会,除了他手心过分红以外,并未发现异常。
她收回手说让他再观察一下,若是明日还疼就派人叫她过来。
谢骧颔首。
“狸奴的腿应当好了,我帮它看看。”安素雪和谢骧打过招呼,得到主子的首肯后,才将小猫抱过来。
猫猫狗狗恢复的能力比人快,果然已经好了。除了受伤的地方还有些潦草外,跑跳完全不成问题。
小猫用脑袋去蹭安素雪的手,她笑着摸它,明明是一副美好画面,可谢骧脸色沉了下来。
待安素雪走后,谢骧看着狸奴,忽然说道:“来人,将它关起来,不许再出来。”
之前主子可是允许狸奴在府里行走的,而且还时不时的将它抱在腿上来逗,怎么突然不稀罕了?
主子说话,添香也不能反驳,直接吩咐人抱走锁起来。
休息时候,添香没忍住问:“你说主子为何突然厌恶狸奴了?”
“还能因为什么。”红袖语气不好。
犹如醍醐灌顶,添香立刻懂了,不可置信道:“难道是因为安大夫对狸奴好?”
红袖不吭声,默认这个说法。
添香越琢磨越觉得是这种可能,他们主子身份尊贵,享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以前在京城时候,有人送给他一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