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八字,什么八字?
  安杏花及时阻止,忙拿过酒坛子,直接给他们倒满了酒。“一路辛苦口渴了吧,尝尝好酒清嗓子。”
  赶紧堵住你们的臭嘴,可别胡言乱语了。
  早就知道他们没憋好屁,她就不该让陈山把他们请进来,直接打出去了事。
  安杏花在心里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实际上“孝”字压着她,还得扯着笑给他们倒酒。不过她也耍了小心眼,假装不小心倒在了俩人裤子上。
  “不好意思啊。”嘴上说着抱歉,其实心里很高兴,觉得这口恶气出了不少。
  湿乎乎的像是尿了,两个长辈面如菜色,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不免觉得丢脸。
  陈山道:“我带你们进屋去换衣
  服吧,穿我的。”
  “是,陈山旧衣服不少,你们换一件吧。”安杏花好心提醒,“四伯和六叔福气重,正好穿陈山的衣服,让我们陈山也跟着沾沾福气,对吧陈山?”
  安杏花死了丈夫,陈山没了媳妇,俩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福气之人,到时候别把他们的福气都沾过去了。
  村子里上了年岁的老者都信这些,生怕被陈山沾了福气,连忙摆手。
  “不用,天热,一会就干了。”
  他们坚持,憨厚的陈山便真以为他们嫌麻烦。
  有了这个小插曲,成功将话题岔了过去,酒楼的人上席面,四伯和六叔连连念叨,说没必要定这么好的席面,不如在家做省钱云云。
  安杏花和陈山都陪着他们在这桌坐,陈山解释说人一辈子就办这一次及笄礼,而且就四桌也不算铺张浪费。
  “这还不浪费?这道菜我知道,叫什么八宝鸭,还是村里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过寿的宴席上才能吃到!”
  意思就是安素雪年纪轻轻,及笄礼弄的未免太隆重了。
  安杏花越发的厌烦他们,陈山道:“规格与香玉办及笄宴席时候一样,四伯,你忘了?”
  四伯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他就是随便找茬数落安杏花罢了。
  谁成想安杏花也不是软柿子,她有儿有女和陈山夫妻恩爱,凭什么受他们的气?
  于是她道:“那就多吃点,免得下次还得等人家寿宴才能吃到。”
  怼的四叔哑口无言,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安杏花继续道:“说起来,我家安安办及笄礼,附近邻里好友没少出力,桌上的酒水都是邻居送的,还有啊,那堆礼物,对,就是那边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盒子,也都是来的客人带来祝贺的,唉,我知道,村子里和城里的习俗不一样,四伯和六叔给红封聊表心意也能理解。”
  她说着,就故意打开红封,原本以为会是一块碎银子,却不想只倒出来五个铜板,叮铃当啷掉在地上,院子里所有人都听见了朝这边看过来,安杏花咬牙切齿的道:“真是感谢四伯和六叔的厚爱啊!”
  陈山也面上不好看,就给五个铜板无异于打脸,因此他不阻拦安杏花说话。
  “安安啊,还不快过来,喏,十个铜板,是你四爷爷和六爷爷给的,赶紧过来道谢!”
  安素雪和陈香玉他们小辈坐在一桌,闻言起身过来,乖巧的行礼道谢。
  两个老头脸上火辣辣的,不过活的年头久脸皮也厚,尴尬过后竟然还能理直气壮。
  “一个及笄礼罢了,意思到了就成,谁还能送贵重东西啊,等到成亲了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封。你考虑考虑老王家吧,这两天给我回个话。”
  怎么还没放弃,安杏花又开始在心里骂人。
  这时候,有人进来院子里,笑吟吟道:“我方才敲门没人应声,所以自作主张进来了。安大夫,今日是你及笄,主子派我来送礼物给你。”
  “添香姑娘,这怎么使得。”
  而且谢骧怎么知道她今日及笄的?
  添香笑吟吟拍手,立刻有丫鬟鱼贯而入,手里托盘上摆放着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不用看便知道盒子都如此精致华美,礼物更是华贵非凡。
  添香身为谢骧身边大丫鬟,穿戴打扮比一般人家姑娘都要好,陈家几个老者有不好的预感。安丫头这个倒霉催的,什么时候结识贵人了?
  “这……”
  安素雪刚要说太贵重她受不得,安杏花便先一步开口,“哎呀,我家安安啊就是讨人喜欢,瞧瞧,以前的一个病人而已,知道安安及笄,竟然还送了礼物,多不好意思啊。”
  说是不好意思,实际上已经上前,挑了一个最为精致的盒子打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璀璨绚丽,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睛。
  咕噜——是陈家村子里来人惊讶的吞咽口水声。
  “那个……不会是红宝石吧?”
  六叔说话声音都颤了。
  第74章
  谢府送来的礼物,在场的人甚至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
  这样一来,哪里还好意思提让安素雪嫁去村里的事情了?
  )蔫蔫吃完饭,老陈家的人就赶着驴车走了,其他宾客尽散,一家子收拾残羹剩饭。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
  这个时辰本该是答应徐镖师回镖局的日子,但杂事繁重,季飞白还是留下来帮忙。陈山都累的气喘吁吁了,季飞白还神色如常的搬凳子。
  “还是年轻好啊。”
  安杏花白了他一眼,陈山嘿嘿笑。看来她还在为老家来人的事情生气,得想办法哄哄才是。
  陈香玉和安素雪也没闲着,俩人帮忙清扫地面,就连小竹子都懂事的帮忙拿过簸箕。
  安素雪扫完地,便打算帮忙撤碗筷。菜碟子都是酒楼的需要送回去,其他的碗筷则是自家的,估摸着得洗上一个时辰。
  “我来。”季飞白突然过来,挡住她要拿碗筷的手。
  今日席面有荤有素,因此碗里尽是油渍,她今日打扮的漂亮,又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当然不能沾手。
  大家都做事,安素雪什么都不做的话心里过意不去,季飞白便道:“我刷碗,你帮忙烧热水。”
  凉水刷洗不干净,就得用热水再加点矾。
  厨房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通风,七月的天气燥热的厉害,尤其是灶膛里生火之后,热的安素雪额头沁了薄汗。
  “出去吧,我来就好。”季飞白道。
  安素雪朝着他笑了笑:“没事,也不是特别热。”
  他帮忙洗碗,她总不好将他一个人扔在这,未免太失礼了。
  脸热的像是熟透的樱桃,浓密的眼睫垂下,饱满洁白的额头点点汗珠掉落,她依旧嘴硬的说没关系不热。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什么?”
  委曲求全。
  或许这个词语不恰当,但季飞白讨厌她这样。
  为了让别人舒坦而为难自己,他从小就见惯了亲娘如此,甚至比安素雪更甚。
  年幼时候,他和亲娘被扔在季府的后院,只因为他们身上有外邦血脉。那时候的季飞白不懂为什么府里所有人都讨厌他为难他,甚至他们连饭都给半碗,他在十岁之前一直都吃不饱。
  那时候只要有人来送饭,他娘亲就会摆出一副笑脸,撑着病骨说讨喜的话,只为了多要一口饭。
  日子艰难困苦,她竟然还会眼巴巴的盼着丈夫来探望她。
  可一次都没有。
  在季飞白离开季家之前,他从未见过他亲生父亲来偏僻小院探望过他们。
  说起来可笑,他们父子俩唯一一次详谈,竟然是要他离开季家。季飞白第一反应是拒绝,他还要照顾患病的娘。
  “只要你离开,你母亲会得到救治。”
  多么可笑。
  她病了这么久,他从未给她请过大夫,全靠季飞白自己出去挣钱买药。现在,他拿给母亲治病当作要挟。
  可偏偏,季飞白必须要听话。
  他们拿捏着母亲,化作一条季飞白无法挣脱的锁链,紧紧栓在他脖子上。
  从家乡出来一路艰辛,他差点死在路上。心里对亲生父亲和季府那些人的怨恨,不减反增。
  到了陈家之后,他发现这里有个和他娘亲一样的人。
  委屈自己让别人高兴,就是为了维持陈家表面的和睦和谐。
  他刚开始讨厌安素雪。
  她不知道拒绝别人,活的谨小慎微,和他母亲有什么区别?
  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是人人可欺的娇花。
  所以季飞白故意惹恼她,想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当她竖眉杏眼圆瞪的时候,季飞白才觉得这样的安素雪鲜活美好。
  他娘本该也如她一般,花儿似的灿烂。
  所以,季飞白不喜欢看见安素雪委屈自己,于是他起身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提起来扔在厨房门口。
  “在这等我。”
  他说这么一句,安素雪不明所以还要进来,季飞白琥珀色的眸子瞟过来,安素雪便将伸出的脚收回来。
  “很快。”他说。
  陈山和安杏花去酒楼送盘子去了,陈香玉在前院医馆里看着小竹子,后院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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