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在全神贯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很难发现周遭环境的变化,不知不觉,三个人就分散开来,而第一次进山的几个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转入山南……
……
镖局里今日的杂事格外多,季飞白年岁小体力好,所以杂事一股脑的交给他,但他今日心神不宁频频出错,镖局里的人还在逗趣。
“还没和小相好和好啊?”
“你怎么老逗飞白,你那三个相好都哄好了?”
“别瞎说,我哪有三个,谣言,纯粹是谣言!”
“哦?那天我可看见你和一个姑娘举止亲密,但不是上次那个。”
众人哄笑着,气氛欢快,季飞白便也露出笑意,继续做手头的事情。不过他今日想早点回去,日落西山的时候便去找徐镖师,徐镖师挥挥手:“行了,剩下的明日再做也不迟。”
季飞白笑着抱拳:“多谢。”
出了镖局直奔医馆,得知安素雪还没回来,季飞白颔首:“我去接应。”
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季飞白骑马去的城门处,思忱片刻,决定直接出城去寻人。不过他不知道安素雪去的哪座山,便只能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往前走,想着她若是下山了,直接接应带她早点回去。
身体娇柔的小姑娘,跟着那群体格健壮的猎户们上山,确实不妥。季飞白怕安素雪吃不了这等苦,已经开始懊悔自己没跟去了。若是他跟着,还可让她少吃罪。
正胡思乱想着,听见一阵骚动,抬起头,瞧见前面路上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又是流民搞出来的事情,季飞白没理会,从马背上下来,将在路边盛放的花儿摘了一把。
又用狗尾巴草缠住花茎,将花茎上贴着虫子的绿叶都摘掉,取出帕子磨了一遍,嫩绿的花茎干干净净散发着草木香气,他紧紧握在手里,手臂弯曲,将那束花护在胸前。
因为不知道她去的哪座山,季飞白打算就在附近来回绕两圈,总能等到人。牵着马往前去,前面的喧闹声更甚,季飞白皱眉,停下了脚步。
“伤成这样了,还不赶紧进城送医馆看看啊。”
“是啊,别在这耗着了,你那个妹妹生死未卜,你在这熬着也没用啊,赶紧救下你兄弟,能活一个是一个。”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季飞白上前几步,他身量高,站在人群外也能瞧见中间有人躺在地上,还有人喊着大哥。
声音很熟悉,季飞白面色一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当那人抬头时,一股凉意窜到了头顶。
“罗武?”
季飞白冲破人群,对于路人的叫嚷置若罔闻,单膝跪地查看地上躺着的人,果然是昏迷不醒的罗文。他一条胳膊衣衫破碎,好几道划痕,血肉翻开,惨不忍睹,罗武比罗文好一些,起码还清醒。
“怎么回事?安素雪在哪?”
“安安……安安她……”罗武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季飞白一只手抓住他的领子,目眦欲裂。
“她在哪?!”
“……安安她掉下悬崖了!”
季飞白脑子轰的一声,就像是被人塞了除夕夜的炮竹,炸裂过后眼冒金星,而后空白一片。
罗武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季飞白摇晃着站起来。
“哪座山,告诉我位置。”
他的声音听起
来很冷静,可带着颤音,手中的鲜花掉落,被行人踩踏,可季飞白看也不看,直接朝着罗武指的方向疾行而去。
……
安素雪从山上掉下去的消息,是被罗武带回来的,安杏花承受不住,哭晕了过去,小竹子似乎听懂了噩耗,也开始跟着哭。陈山还算冷静,叫陈香玉去报官,陈家彻底乱起来。
可城门已经要关闭了,他们出不去,安杏花当晚就起了高热。陈山焦急,可也没有任何办法。
季飞白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陈山已经等在城门口,打算城门开了之后立刻出去。家里留下陈香玉照顾着安杏花,小竹子被他送去隔壁罗家了。发生这样的事情,陈山始料未及,当头一棒。
若是安安真有三长两短……
陈山不敢想下去,正好城门打开,他立刻冲过去,打算第一个出去。
然而,厚重的城门刚打开一条缝隙,便见到一匹骏马冲了进来。守城士兵吓一跳,当即竖起长枪拦住,马背上的人却速度不减。眼看着就要被长枪捅个对穿,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腿,总算停了下来。
“着急投胎啊!”士兵嘴里骂着脏话过来检查牙牌和登记,马背上的人衣衫破碎,形容憔悴,但面容俊美身姿挺拔,应当不是流民。
“飞白?”
陈山瞪大眼睛,马背上的人不是季飞白又是谁?
“叔父,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季飞白接过士兵递送回来的牙牌揣好,留下这么一句就策马离开。
第78章
昨夜季飞白一直在找人。
按照罗武所说,他们各自分开去挖草药,然后便听到安素雪惊呼一声。等到他们到达时候,只在原地发现安素雪的药篓子,人却不见踪影。罗武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山南,安素雪失足掉下悬崖。
当时罗文直接便要从悬崖边上下去找人,兄弟俩一个留在上面拽绳子,一个下去,可惜,绳子不够长,罗文胳膊被磨的血肉模糊又磕到了头,罗武只能将人带下山去。
季飞白按照他告诉的地点一路寻,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处悬崖。天色暗了下来,山中不知是否有猛兽,若安素雪落在下面很危险。
季飞白丝毫没犹豫,开始寻下去的路。他年轻身体强壮又会功夫,耗了半夜总算来到悬崖底下,可这里只有潺潺流水,根本就没有安素雪的踪迹。
季飞白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然后跟着水的流向走了一夜。
可惜无果,越往前走水面越发的宽阔也越来越湍急,如果人真的被水冲走,恐怕……
天亮城门刚开,早起谋生的百姓起床做活,还有不少人正在梦乡,睡意正浓。
董岩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挠了挠络腮胡子,然而刚动两下,他忽地睁眼。
不对劲,屋里有人。
“醒了。”
在董岩翻身而起摸枕头下的剑时,来人已经将剑抽出寸许,问他:“你在找这个?”
“季飞白,你怎么在这?”紧张过后,见到是熟人,董岩松懈下来,笑哈哈道:“怎么?想好了要加入我们了?”
“人在哪?”
“什么人?”
季飞白又将剑拔出来两寸,冷光闪在他的眉眼上,越发的锋利。
“我说,安素雪在哪?”
“什么安素雪?”董岩说完,反应过来,“啊,我知道了,你喜欢的姑娘就叫安素雪,怎么,她不见了?不见了你不去找人,过来找我做什么。”
“你曾经用他们来威胁我,说若是不站队,就保不住最重要的人,所以,只有你们有动机绑人,交人,我加入。”
董岩很意外。
他们劝了这么久,用什么金银财宝利诱都无果,现在因为一个小姑娘,季飞白竟然同意了。
“早知道如此轻松,我就将人绑了,可惜,季飞白,人不在我这,不过既然你同意加入,那我可派人帮忙寻,说说,人在何时何处失踪的?”
话音落下,凌厉剑风已至。
董岩勉强躲开一击,然而不待反应,第二击已经袭来,董岩手无寸铁,又在狭窄的床榻上,无计可施,只得狼狈闪躲。
闹出的动静引来其他人,当即加入混战,小房间里金石相击声不断。
董岩一直在喊不是他,季飞白抿着唇攻势不停,约莫一刻钟后,收了剑。
屋里躺着三个人,站着四个人,董岩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不仅没责怪他,还能笑出来。
“年轻人,功夫又精进不少。”
实际上如果是平时,季飞白不可能以一敌十,现下他愤怒不已,身体不知疲惫和疼痛,又拿出不要命的架势,这才横扫一大片。
董岩道:“相信我说的话了?”
他一直说不是他,哪怕双方打的不可开交,哪怕他说加入他们,董岩还是否认,也就说明,董岩说的是真的。
安素雪真不是被他们带走的。
“你坐下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兴许我还能帮上忙。”
无计可施的季飞白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董岩皱眉:“既然她是掉下山崖,兴许就是被水冲走了而不可知,你怎么确定她是被人带走,还找我这来了?”
“因为我之后回去看过,那药篓子里面的药材没撒出来,如果她真是滑下去,肯定会下意识的抓手边的东西,除了被人踩踏的痕迹,附近没有抓痕。”
“这只是你的判断,她一个弱女子不会功夫,反应兴许没那么快。”
董岩觉得,人大抵是没了,可季飞白坚持,还说他愿意加入他们,只有一个条件,让他们帮忙找到安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