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好受,因为他赤着的上半身已经呈现一股淡粉,抓着木桶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安安。”他低沉的唤她,黑曜石似的眸子盯着她,缓了好一会,才艰难吐出剩下两个字。
  “别走。”
  “好,我不走,你别说话,憋着一口气,对,就是这样,再坚持一会。”
  要泡够时辰才会起效果,安素雪生怕他忍不住,所以在手被握住时候,她没有拒绝。
  药浴使他的身体发烫,掌心温度热的惊人,握住温良如玉的手,似乎得到缓解,舒服的喟叹一声。
  衣袖和裙摆被水珠打湿,不过安素雪一动未动,偶尔询问谢骧的感受,等他皱起的眉眼平缓下来,她便知道到时辰药效已经散了。
  “好了,也不可贪心,明日再泡。”
  药浴的疼痛比想象来的更加剧烈,谢骧未入水的上本身也像是从水里出来一般,浑身湿透。鬓边的发贴着脸,脑袋歪向安素雪的方向,轻轻靠在她手臂上。
  “让我靠一会。”
  此刻的谢骧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破碎、可怜,导致她硬不起心肠拒绝他。
  不过一会,他就起来,撑着自己从水里出来。被打湿的裤子贴身,显露出形状,安素雪一时没防备,看个正着。
  “我不是故意的!”说完这句,在谢骧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跑了出去。
  坐在轮椅上的谢骧低头,看见越发鼓起的地方,微恼的揉额角。
  还是吓到她了。
  胆子怎么这般小。
  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谢骧给出的理由是:“你不想知道药浴的效果吗?或许每日都是不同的。”
  也对,安素雪拿着手札跟进去,他泡药浴,她就坐在旁边时不时的记录着什么。
  经历过第一天,后来的几日已经可以接受,谢骧甚至能气定神闲的和安素雪聊天,回答她的问题。俩人之间的隔阂消散须弥,在泡完药浴后,他留人用宵夜,吃完饭他亲自送人回去。
  白日里因为公事繁忙见不到,也只有晚上才能与她多亲近,见她重新展露笑颜,泡药浴时的疼痛似乎也是值得的。
  待见她回房,房间的灯烛熄灭后,谢骧才折身而返。
  安静的院落有开门声,一双眼睛透过门缝瞧见远去的谢骧,再看一眼主屋已经熄灯的房间,半响后,房门合上一切归于平静。
  ……
  翌日天不亮,安静祥和的氛围被一声尖叫声打破。
  睡的太晚,安素雪脑子里还都是浆糊,茉莉已经推门而入,焦急慌张道:“姑娘不好了,死人了!”
  “什么?”
  昨日黄鸿年等幕僚们彻夜和谢骧详谈还未离开,也一并赶来。只见房间床上躺着一个姑娘,正是那位叫碧桃的女子。远看她像是熟睡,但近距离便可发现,她口角处有血迹,面色发乌没了气息,显然是中毒而死。
  人群外站着失魂落魄的安素雪,太过匆忙衣服未打理好,头发松散在肩头,身形单薄消瘦,一脸不知所措。
  “抬出去便是。”
  谢骧直接发话,立刻有人抬尸体,死了一个人罢了,谢骧并未放在心中,直接去安素雪身边好声宽慰:“收拾好东西搬去我那,这间院子晦气莫要住了。”
  倒是有别的房间,不过狭小逼仄,不如他院子里的房间宽敞。
  “没事,”安素雪摇头,“我不怕的。”
  ……
  一个小插曲罢了,只是没想到晌午时候刘员外就来讨要女儿,不知从哪里得知女儿中毒而死,说什么也要让谢骧给个说法。
  一个小小员外,自然无法威胁到谢骧,甚至那时候碧桃说愿献上粮草,他也只是一笑而过。想要粮草,他有无数种办法,留下她们只是为了让安素雪解气。
  他本不欲理会,不过黄鸿年为难道:“刘员外和王仪有亲缘关系,这件事已经闹到王仪那了,殿下,我们不如随便推个人出来,了结算了。”
  河间王的兵,也听命于王仪,且王仪手里握着另外一半虎符,于情于理,谢骧也该妥善处理此事。
  “叫人去处理。”
  黄鸿年打算亲自处置,抓两个厨娘交差即可。没想到失态严重到王仪亲自找来,不仅要从谢骧那讨说法,还要和安素雪当面对质。
  “人死在她那,先生,不管如何,安姑娘都必须要负责。”
  第88章
  王仪的说法是,碧桃和他算是表亲,按照血缘关系,他还要唤碧桃一声表妹。
  “她家只有姐妹俩,如珠似宝的养着,听闻殿下来,表妹仰慕殿下许久,央求着她父亲将她送来,还奉献家产充作军饷,只求能侍奉殿下左右,如此痴心一片的好姑娘,竟然落得一个被人毒害的下场,难道不该讨要说法吗?”
  王仪出自前首辅王家一脉,如果王首辅还活着,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黄鸿年心中感叹,嘴上却道:“谁也不希望发生如此惨事,殿下已经着人调查了,是厨娘嫉妒碧桃姑娘才暗中加害,已经派人处置了,殿下还从库房里拨出珍宝送去刘员外家,以示安慰。”
  能窜捣河间王谋反,王仪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满意此等说法,只道:“我听说我表妹死在了安姑娘院子里,还请先生将安姑娘请出来,当面说说事情如何。”
  “这……”
  别说死了一个人,就是死了一百个人,谢骧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让心上人安素雪受到惊吓。
  黄鸿年便想着搪塞过去,但交锋之后,他面色沉重,只道:“今日还请你回去,待我禀明殿下,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
  ……
  “所以,王仪是故意的。”
  书房里,谢骧坐在轮椅上,神情漠然,修长的食指敲着扶手,眼帘掀起透着冷漠。
  方才黄鸿年一五一十的禀告和王仪的对话,谢骧已经嗅到其中不对的味道,黄鸿年皱眉:“也不一定,兴许真是想为亲人讨个说法。”
  “亲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人,才到这里多久,便已经感情如亲兄妹了么?”谢骧嗤笑,“好一个手足情深。”
  “不过是想借机发作,以示他在军中地位罢了。”
  黄鸿年沉思片刻,手中的折扇不由自主打开,轻风扇走燥热,让他脑子也清醒几分。“殿下说的是。”
  谢骧不以为然:“他在试探我的态度。”
  “就凭他?”谢骧眸中寒光乍现。
  乍一眼看过去,谢骧是温润的贵公子,但跟随他从京城出来的幕僚们都了解,他并非良善之辈,讥笑时唇角翘起的弧度不由得让黄鸿年胆战心惊。
  那位安姑娘在谢骧这的地位,恐怕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要。
  “先生,此事直接推人解决便好。”
  “王仪那……”
  “本王等着他来。”
  公务繁忙,谢骧在府里的时间仅限于晚上回来睡觉,在睡觉之前还要药浴泡够两刻钟,也就这时候能和安素雪说上几句话。
  当疼痛成为习惯,谢骧再入药水里,面上稀松平常,甚至还能和安素雪有来有往。
  她就站在木桶边上,水汽缭绕,她面上攀了红晕,比上好的胭脂更显气色,双眸若含春水,荡漾心弦。谢骧的视线往下,落在她素齿朱唇上,想起那晚他含过的甜美滋味。
  有热气隔着,安素雪看不大清楚谢骧的神色,且她全身心在手札上,提着笔认真记载实况。
  “今日还有疼痛感吗?”
  “有。”
  “是何等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知道药浴的效果,她恐怕不会陪着他泡澡。谢骧明知道这个答案,也明确自己想要她在身边,可为何心中空荡荡,急切的想要什么东西填满?
  “谢公子?”
  他垂着眸子,像是没听清,安素雪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半步,如此以来,俩人之间便只有一拳的距离,带着药香的熟悉味道完全被药桶里的气味掩盖,可依
  旧让人沉沦。
  “安安,”他抬起头,热气缭绕之中,黑曜石般的眼眸如被水洗过,明亮又晦涩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在,公子请说。”
  他的声音很小,安素雪侧头,用耳朵凑近谢骧。她想或许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没力气说话,那她离的近一些便是。
  水声哗啦啦,谢骧在水里侧过身,原本扶在木桶边缘的胳膊抬起,湿漉漉的手抚上安素雪的脸颊,他稍稍偏头,便亲上樱桃似的红唇,熟透的果子轻轻一碰,甘甜的滋味弥漫。
  原本只是想碰一碰她,可情难自禁,扣住她的后脖颈,将人往自己这边送,想索求更多。
  “……唔……”
  想说出来的话尽数被他吞咽,与季飞白的亲吻不同,谢骧温和之中透着狠厉,当真是咬着唇,像是要将她吞之入腹。
  安素雪挣扎,唇上被人重重吮了一下,他松开人,冷静自持的眼眸染了几分欲,就像是天上的谪仙突然下凡,染了一身人间的七情六欲,自此有了软肋,不再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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