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尊上属意于我,我亦心悦尊上,”窦谣颤着声说出第一句话,他吞咽一下,之后的声音便平缓许多,“我既入了闻倾阁,受尊上恩宠,就是闻倾阁主的人。绝无二心。”
没错,他是月蚀门的间谍。但他并不忠于月蚀门,相比之下,信任他的吕妙橙才更值得他效忠。
不管小医师信不信,他今后会用行动证明的。只是吕妙橙还会信任他么?
窦谣想到这里,屈膝蹲下,不安地望着她。
小医师为她运功逼尽毒素,吕妙橙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渐渐停住。窦谣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极力做出一副忧心的神态。
未等吕妙橙苏醒,沂水等人倒是先回来了。他周身都被利器划伤,但伤口不深,被习姜搀扶着走过来。
“万幸有祝少侠出手相助,”高铎悦解释,“方才追上去,险些和这位公子一同丧命,还好祝少侠赶来相助。”
祝姑娘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长鞭,点点头。
沂水见到吕妙橙,立即离开了习姜的身侧,跌跌撞撞跑来,一把推开窦谣。
“她怎么样了?”
小医师道:“已无大碍。”
沂水强撑着力气把吕妙橙扶起来,后者的眼睫轻颤,恰要苏醒。
窦谣本欲上前,却被软剑拦住。
“我看见你逃跑了。你丢下她一个人逃走的。”
沂水平静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么。”
小医师也踏了一步,截断窦谣的后路。
“你们……你们听我解释,”窦谣进退两难,连连摆手,“我一个人根本背不动她,这才独自跑出去找小医师的。”
沂水道:“不是丢下?”
“不是的!”
他着急为自己辩驳,但身前身后两人都不为所动,沂水看着苏醒的吕妙橙,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尊上即使是失忆,记仇的本性也不会变。窦谣抛下她,她定然不会再有情。
“尊上,”他轻声道,“窦谣这个叛徒已抓到,如何处置?”
吕妙橙面无血色,一双眼寒凉似冰。
窦谣垂眼,等待着她的判决。
“什么叛徒?”
出乎意料的,吕妙橙略显迷糊地揉揉眼睛,“你们在说什么?我刚刚晕过去了吗?”
“这……”
沂水心急如焚,提醒道:“窦谣把您丢下,独自逃命!”
“他不会的。窦谣不习武,单凭他的气力,想搀扶我都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替我将小医师找回来,你说是吧,阿谣?”
窦谣恍惚地抬眼,应道:“是……是的。”
谢天谢地,他这一回走了大运,吕妙橙居然不记得他做的事情了!
一行人出了白雾,正式进入红蓼谷腹地。
小医师寻了一处高地,招呼众人靠着巨树休整。有树冠遮风挡雨,地面干燥,视野开阔,实在是一处好地方。
悬壶谷的两人捡拾柴火,祝姑娘跟着去寻野味,而小医师带着沂水去另一边脱衣治伤。
只留下吕妙橙和窦谣相对而坐。
他心里清楚,这时候是与吕妙橙亲近的好时机。可一想到先前将她抛下的事情,窦谣又不是滋味。
近日的假情假意让他沉醉在这个“以色侍人”的间谍身份中,一切以讨好吕妙橙为先。方才决意逃走,他忽然又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窦谣希望吕妙橙能为己所用,在他为少主报仇之后,再找个机会离开她。她害了少主,可现下又在救他的命,还待他如此真诚……他的心像天地之间的浮云,飘飘悠悠,无从依靠。
他对吕妙橙,是利用,是畏惧,终有一日会远离她。
界限一明晰,窦谣内心那张伪装的面皮就有些不服帖。
竟不知该如何起话头了。
这沉默的局面还是由吕妙橙率先打破的。
“阿谣,”她挪动身体,靠过来贴着他,将脑袋枕在他肩头,“我的头还有点晕。”
窦谣不敢看她。她对他就如此信任么?
他忽然又想起雨夜里被挡在身后的情景,吕妙橙浑身湿透了,靴子里的水都能满溢出来,而他安安稳稳裹在被褥里,自始至终连发丝都未沾水。
这样欺骗一个失忆的人,犹如在一张崭新的白纸上肆意涂抹。他起初,只是想在闻倾阁活下去而已。谁知道她竟……
“头好晕,”吕妙橙握住他的腰,垂下头,热气扑在窦谣颈间,“给我揉揉吧。”
“好……好的。”
窦谣抬起左手,轻轻按在她脑袋上,回想当初学习侍候技巧时,那个男人教的穴位。他缓慢按摩着,可握住他腰的那双手极不老实,轻拢慢捻,游离在最敏感的地带。
和吕妙橙的手法比起来,他学的技巧根本就不够看。
“……唔!”
他小腹绷紧,颤着声音道:“尊上别摸了。”
吕妙橙闻言抬起头:“你叫我什么?”
“妙橙,”窦谣立即改口,“别再动了,我有些受不住。”
握住腰肢的一只手松开,向上抬起,压住他的下唇慢慢摩挲。窦谣本能地抿紧双唇,可这样一来,更显得这根手指是在侵略他,试图分开他的唇瓣。
吕妙橙想做什么?
他怯怯瞄她一眼,吕妙橙的神情透露出与动作完全不相符的阴鸷,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他。
“阿谣,我可以亲你吗?”
他犹豫片刻,扭捏答道:“当然……”
吕妙橙没有听他把话说完。
她重重地碾上来,趁他尚未闭合,探出舌尖攻破防线,带进来一股浓郁的腥甜。吕妙橙嘴里全是血。
窦谣被惊得头脑发懵,一时傻傻的由她掠夺,柔软的内里被仔仔细细舔舐过,就连上颚也不能幸免。她缠住他的舌尖,逼得他彻底启开唇齿,过多的涎液都满溢出来。
他丢盔弃甲,“嗯嗯”地叫着,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海浪翻覆的鱼儿。又像一只被刀子撬开的蚌,任她为所欲为。
偏偏在这时,吕妙橙的另一只手动了。
她大力揉捏纤细的腰际,丝丝缕缕的痛感袭来,但很快,痛感就被掩盖,这只手抚向他的小腹,游至一侧,熟稔地找出突起的青筋,用长着薄茧的指腹描摹。
热流,腾地涌现下去。
窦谣泄出一声变了调的闷哼,不知不觉中眼泪都沁出眼尾,他不明白吕妙橙为何对这种事经验丰富,就算是留心学习过的他,也没有这番技巧!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变得很难堪的……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推开她了。
就在窦谣要克制不住时,柔情蜜意的舌尖突然收回,唇瓣刺痛,吕妙橙狠狠咬了他一口,尖利的齿刺破了他的下唇。
窦谣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
清醒过来,身体的反应难为情地展示着,莹亮的水线还留在下颌处。
吕妙橙擦擦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是惩罚。”
“什么……什么惩罚?”
“阿谣以为呢?”
艰难吞咽一下,窦谣低声道:“我猜不到。妙橙……你生气了吗?”
异样的情潮中途停止之后,他心底浮现起水泡般的不安,一点一点升到水面上爆开。
“当然是——”
吕妙橙刮了一下他的鼻梁:“不专心给我按摩脑袋的惩罚。”
“啊,是我、是我不专心了,该罚的。”
窦谣绯红的面颊半是紧张,半是羞耻,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反应,有些手足无措。
第14章
窦谣鬓发垂散,双颊潮红,被欺负得狠了的唇瓣尚分开着,他愣愣的望向“罪魁祸首”,对方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唇齿相融都是错觉。窦谣禁不住擦了擦被咬破的嘴唇,疼痛倒是其次,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方才的交融。
强硬、蛮横,一丝柔情蜜意也无,和从前吕妙橙轻贴他时截然不同。他感受到的惟有掠夺和入侵,仿佛要给他打上什么烙印,把他圈起来困住。
窦谣曾被教导过,女人的攻击性永远不会消失,她们对待心仪的男子,起先会用蜜语诱哄,一旦男子接受,她们的另一面就会暴露出来。这一点在床事上尤为明显,即使是平素温润如玉、斯文有礼的才女,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毫不怜香惜玉的。
他熟识了许多种用具。带镣铐的卧榻和圈椅,细细的皮鞭和精巧的小锁,系满铃铛的绳索和造型特殊的夹子……直看得头皮发麻。
注视着那些用具,窦谣感觉自己是摊贩临街出售的小玩意儿,挂起来无依无靠,永远也猜不到自己会被谁拿走,落得个什么下场。
吕妙橙今后也会这样对他么?
嘴里有股被冲淡的血腥味,他迫切想要饮水漱口,可是窦谣不敢在吕妙橙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抵触。
他深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情绪平复下去。
吕妙橙似乎有一些变化。先前她会诚恳又耐心地征得他的同意,从方才起,吕妙橙的态度变得……很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