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在窦谣忐忑的心升至顶点时,吕妙橙终于有了动作,她小心翼翼触摸冰凉的铁器,谨慎避开。
找到之后,她的手贴上来,不可避免地触及。仅仅是手背那一处突起的指骨,就令窦谣感受到细密的酥痒从脊骨攀升。
他咬紧牙关,双手撑在两侧稳住身形。
似落不落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窦谣用尽全力才没发出一点声音。
吕妙橙是个骗子。
她明明说她会撬锁,替他摘下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专注得都快趴着动作了,还是没撬开。
撬锁就撬锁,铁器也被移动了。
“你……嗯……动作快一点。”
窦谣觉得很难受。就像笨拙的侍从在冲泡一壶酽茶时加了过多的茶叶,吸足了水后舒展开,叶片满溢。
窦谣第一次戴锁,也立时领教到了它的禁锢。
视线慢慢模糊了,泪水也再含不住,肆意淌下。
“阿谣,你怎么流眼泪了。好多水。”
吕妙橙擦了擦掌心,抬起头对他说道。
猝不及防就看见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窦谣的胸膛,映着月色莹莹如玉,夏季成熟的莓果点缀着,线条优美的沟壑一路向下。他绷直了颈部,胸膛起伏间,锁骨的走势愈发明晰。
但最漂亮的仍是他的面容。
似月下沾露的艳花,美得不可方物,唇瓣还残留着她的咬痕,开开合合,是诱人深入的陷阱。
偏生他的神情仍是带怯的,勾人而不自知,蹙着长眉,眸中泪光点点,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恰在此时,那锁开了。
吕妙橙缓缓取下铁器,她能察觉到窦谣遏制不住的变化,忍耐多时,终于挣出了牢笼。他因此急急地喘了一口气,透出几分放松。
两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太可怜了。”
吕妙橙半是心疼、半是兴奋地叹息。
窦谣颤声道:“可……可以了……我要把衣服穿上,你、你……让开一点。”
他坐直身体,吕妙橙却在此时制住他。
“需要上药。”
窦谣的腰彻底瘫软,连手肘也支撑不住,仰面躺倒,他竭力想要起身,被接二连三的刺激扰得丢盔弃甲,只能徒劳地抓紧草叶。
冰凉妥贴的药膏涂抹着,吕妙橙慢慢将其晕开,均匀分散,手心逐渐变得滑腻,她的手指倏然滑开。
“啊、啊!”
窦谣忍不住呻|吟一声,这一声响起,就再也止不住,婉转低吟,吕妙橙被撩拨得难耐。
但看着那可怜之处,她终究还是忍
耐下来。
他身上渐渐浸出一层薄汗,月光下点点闪烁,随着小幅度的动作在吕妙橙眼前晃动。
分明举动是迎合的,可他嘴里却不住喃喃着:“别动……我,我不要了,停……哈啊……”
窦谣的神情既痛苦又欢愉,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他呆了好半晌,低泣道:“你又欺负我……”
“阿谣,”吕妙橙装作委屈地看他,擦了擦手,向他伸出手指,“你看我的指尖,血才堪堪止住。”
窦谣脑中几近空白,哪还有半分警惕,闻言直起上身去看,稍不留神被那根指头侵入唇内。
怪异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他刚想抗议,一个比指头更柔软的事物又堵上来。
吕妙橙辗转地吻他,吮咬他的唇瓣,含糊地说:“阿谣,你太漂亮了……”
过于美丽的花迟早是要被人摘下的。
比如被她摘下。
窦谣耳畔充斥着她饱含欲念的呢喃,那双手对他太熟悉了,简直比他自己还要熟悉,准确地流连在惹他出声的那一带。
吕妙橙翻覆着他的舌尖,忽而退出,牵扯出莹润的水色,向下落在修长脆弱的咽喉处。窦谣战栗不已,可接下来的刺激更急,更多,来势汹汹,吕妙橙盯上了成熟得艳红的莓果,卷席含起,潮水在窦谣脑海里奔涌。
他再度瘫软下去,泪光中看见吕妙橙欺身上来。
窦谣的一颗心高高悬起。
第22章
“阿谣,”她咬着他的耳垂,“我想……”
窦谣面颊血色更甚,急忙推拒她:“不行!”
这话说得太急,实在不妥,他立即找补:“我、我自然是愿意的,但现在不行……”
“想问你个问题”几个字卡在喉口。
吕妙橙撑起上半身,直直地看他。
她微微眯起眼,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神色,“你不愿意。”
那张姣好的面容滞了一息,仿佛风中摇曳的花忽然静止。
但仅仅是一息,窦谣便冲她露出乖顺讨好的笑。
“我愿意的,”他尽力维持住笑意,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背,“只是想等到成婚那天……”
吕妙橙拧眉。恐怕成婚也非他所愿吧。
这朵漂亮花儿一面尽力释放着香甜醉人的气息,一面又抵不住寒风微微颤抖,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是抵触、畏惧她的。
既如此,又何必费尽心思地撩拨勾引她呢。
他究竟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吕妙橙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窦谣,肃杀如刀的目光几乎要将他一寸寸剖开,那是掠食者看待猎物的眼神。
看待一个尽在掌握、四面楚歌的猎物的眼神。
他无处可逃,无从遮掩。
注视良久,吕妙橙闭了闭眼,收起眸中的锋芒,温声道:“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抬起手,替他拢衣系带。
窦谣却向后躲了一下。
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适才被吕妙橙用那种眼神盯着,月色晦暗,耳畔的风声骤然咆哮如虎,周遭的高挑花枝刹那间疯狂攀高,仿佛要结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窦谣,”吕妙橙唤他的名字,“你可以只把我看做吕妙橙么?不是闻倾阁主,不是绝顶杀手,只是一个名字叫作‘吕妙橙’的普通人。”
她就是一个叫“吕妙橙”的普通人啊。
为什么,总是因为那“闻倾阁主”四个字而对她敬而远之呢。
她明明很努力地在呵护他。
分明,就是他先来招惹她的。
现在又不住躲闪她的视线。
吕妙橙疑惑万分。爹爹说过,送男子花的时候,若是对方任她戴上,就是倾心于她的意思。
爹爹说错了。
就算一个男子任她戴了花,与她同床共眠,浑身上下都被她触碰过,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夫郎,这个男子也不是心悦她的。
外面的世界好复杂,她和爹爹都不懂。
窦谣看着身上的青年女子,那双傲世的眉眼低垂,逐渐和当时刨土的模样重合。那时他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她需要一个帮助。回想起来自己简直是疯了,会认为“吕妙橙”这个人需要援手。
可是那时她周身萦绕着真真切切、如雾如雨的悲伤,彷徨无助,让人忍不住想对她伸出手。
是啊,她只是一个叫“吕妙橙”的人而已。
她没有记忆,从前也没对他做过任何恶事,如今又真心实意地关照着他。
至于她对少主做的那些事……若是她助他找到真凶,那便相抵一些,他不会再执着于此,事成就离开。
“好——嘶!”
窦谣吃痛地叫道。他甫一回神,才发现吕妙橙的膝盖抵在了他腿间,空白过后知觉恢复,这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我弄疼你了?”
吕妙橙一把扯散衣带查看,只觉得越发可怜,连碰也不敢碰了。
“别看了。”窦谣的音色喑哑,语尾却是上扬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两人面面相觑。
“我……”
窦谣手足无措起来。前脚才对别人表露出畏惧,后脚便发出这般的声音,真是羞得……想跳进河里了。
“不是这样的,我……”窦谣羞愤欲死,“是那个锁,对,是锁有问题!”
“嗯,是锁的问题。”
吕妙橙配合地点点头。瑟缩的花儿终于又鲜活起来,这令她舒心不少。他可以在她面前大嚷大叫,争论狡辩,只要不畏惧她,一切都好。
窦谣咬紧下唇,匆忙扎起衣带。一着急,衣带怎么也系不好,一把小火在脸上烧得滚烫,他真是抬不起头了……
“啪!”
一声抽响轰然炸开,近在咫尺,吓得他顾不上穿衣,直往吕妙橙怀里扑。
回头看去,他方才躺倒的位置附近,赫然是一道狰狞的长痕,抽断了一丛花枝,力道之大,连泥土也留下深深的痕迹。
一人高的花丛在晃动。
吕妙橙一手护着他,一手缓缓抽出刀横在身前,密切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破空声!
吕妙橙看得清楚,那是一根长鞭。这次依旧是抽打在脆弱花枝上,娇妍的花朵被高高扬起,像是下了一场范围极小的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