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窦谣见她直愣愣地坐起,面露纠结之色,又瞥一眼床帷,天光乍现。吕妙橙在想什么?
  她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宁愿早起也不要同他共枕而眠了吗?
  果然,吕妙橙说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且睡吧。”
  “等等……”
  窦谣拉住她的手:“既然不想与我共处一室,为何昨夜允许我上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为何带我来江南,是想让我看着你和许三公子久别重逢吗?”
  说到最后,他竟有些委屈起来。
  “你在说些什么……许三公子是谁?”
  吕妙橙正思索着方才的梦境,猝不及防被指控了一遭,脑海里纠缠的线团一下就被水冲走了,变得空空如也。
  “百闻山庄许知节,你不记得吗?”窦谣观察她的神情,又说:“你去百闻山庄不找他的话,还能找谁?”
  “买一个人的消息。”
  还真不是去找许知节的。
  窦谣见她对自己还有几分耐心,就追问道:“妙橙,你最近……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的确是有的。
  吕妙橙并未回答,就见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亲了亲,眼睫有些湿润:“你别生闷气,打我骂我都可以的……”
  真打一下他可就原地吐血三升了。
  她一面腹诽,一面顺着这姿势掐了掐他的脸。窦谣仰起头,乖顺地送在她手中。
  “阿谣,我头有点疼,”吕妙橙复又躺下,“你帮我按一会儿吧。”
  她阖上双眼。微凉纤细的指尖绕过发丝,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按在她头顶,沉重的头颅在这一刻仿佛被托举起来。
  吕妙橙绷紧的神经放松下去。
  那个始终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她此时很想问一问。也许窦谣去见冯饰非并不是有心经营,买短匕只是为了防身……吕妙橙叹了口气。
  她握住窦谣的小臂,向着自己拉过来,终究还是把人抱住了。
  “阿谣,”吕妙橙蓦地睁开眼,“你前几日为何要去见冯饰非?”
  怀里的人颤了一瞬,“你都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才疏远我的?”
  “回答我。”
  窦谣搭着她的肩背,下了决心说:“我是想从她那里多得到一些消息,所以……我想维持间谍这个身份。我以后每次和她联络时,都会告诉你,消息也会带回来的。妙橙,我现在只想查清楚少主的事情,我只有这一件事……求你了。”
  “可以。但是你每次出去,都要带上我的暗卫。”
  吕妙橙隐约觉得他还是藏了一些什么,但逼问太急往往只能得到谎言。
  窦谣急忙点头:“好!”
  他说完,又凑过去主动亲吻她的颈侧:“妙橙,别生气了好不好?”
  吕妙橙忽然觉得生气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应该是因为她动怒,冷落了他,所以他近日来才如此温柔乖顺。
  “以后不准再瞒我。”
  作为惩罚,吕妙橙咬了一口他的锁骨,深可见血。窦谣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眼里盈满泪光,却更加抱
  紧了她,“你怎么又咬我,上次惩罚也咬出血……”
  他的双颊不由得泛起红晕。
  吕妙橙上一次还做了什么……她抚摸他的身体各处,唯独避开一处,反而就是那避开的一处反应格外激烈。
  她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无师自通。
  “妙橙!”
  以防重蹈覆辙,窦谣抢先一步动了手,鼓起勇气覆在她小腹上。他可以清晰地抚摸出线条凌厉的走势,轻轻戳一下,极富弹性。但是立即就变紧实了,他知道吕妙橙在偷偷用力。
  吕妙橙被挠得有点痒:“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窦谣跟着重复了一遍,“我想……我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还在无意识地摩挲,吕妙橙按捺下冲动,只是箍紧了他的腰,不让人逃开。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又问。
  “我……”
  窦谣只觉得这床帷里热气太盛,他被圈在怀里,躲也躲不开,要被蒸熟了。
  “那我来告诉你,”吕妙橙捉住他的手按下,“你现在要做的是——取悦我。”
  “你不是学习了很多‘技巧’么?不会都忘记了吧?”她附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阿谣会的。对,是这里……唔,你怎么笨笨的,要像这样……宝贝,你学得真快,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窦谣有些飘飘然,被她一句接一句的夸奖几乎冲昏了头,自己被掐着脖颈吻住都毫无察觉,唇瓣合不拢,任由她侵袭掠地。
  “宝贝,”吕妙橙忽然与他分开,“你的手还不够软。”
  他晕乎乎地点点头,自觉靠了过去。
  抚摸发顶的手起先还很温和,时不时用食指绕起一圈儿把玩,鼓励似的轻拍。窦谣便愈发卖力,这只手突然张开五指,牢牢笼住他的发丝,慢慢揉着……到后来,他精心打理的柔顺长发被粗暴地攥住,吕妙橙的气息凌乱,似乎即将抵达极乐。
  窦谣以前只练习,还从未真正地服侍过人,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后面应该做什么。
  微凉从脸颊上蔓延,浓郁得过分的寒梅香气缠绕在鼻端。
  吕妙橙逐渐回过神来,爱怜地望向他。只见窦谣顶着狼狈的面容,似乎并未反应过来,仍是在懵懂地看着,唇肉艳红,下唇还垂着一线清亮的光泽。
  他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探出舌尖细细舔去。
  “做的……很好,”吕妙橙一时心神都被慑住,她揉了揉他的耳垂,“再来。”
  东方的一道天光逐渐扩散到整个天穹,床帷外明亮起来。潮热的气息充斥在帷幕中,窦谣只觉得自己彻底被寒梅浸透了,他头皮被拽得生疼,唇舌也酥麻。
  从内到外,无一不被侵占。
  而他此刻被压着,脖颈到胸膛红梅绽开,罪魁祸首还在执拗地吮咬,似乎是想将莓果采撷下来。
  “别咬了……”窦谣握紧她的双肩,怀疑再这样下去,那一层皮肉都会被撕扯开,露出血淋淋的心脏。
  吕妙橙意犹未尽地停下,又伸出指尖蹭了蹭:“为什么没有啊?”
  “唔……什么……”
  窦谣被她欺负得迷蒙,一时不解。
  吕妙橙反问他:“你觉得这里能有什么?”
  “这里、这里有……”
  他又羞又恼,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指:“我现在没有!”
  “那什么时候才能有呢?”
  她真是太坏心眼了,窦谣闭紧了嘴,坚决不说出她想听的那句话。沉默即是纵容——在吕妙橙眼里是这样的,她便用了点力碾过,听他抑制不住的呻|吟。
  “我、我知道有一种药可以做到,”窦谣禁不住折腾,终究还是妥协了,“以后……以后用。”
  “嗯?”
  吕妙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疑问。
  巧的是,她刚在梦境里听宁赋说起过那种药。没想到窦谣连这个都知道……偏偏这人每回在榻上都生涩得像个雏儿。
  “那药对身体有害,还是算了。”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人打横抱起。
  吕七早已准备了热水,吕妙橙抱着窦谣踏进浴桶,跨坐在他腿上,说是替他浇洗面颊,实际上不停地捣乱,水花四溅。
  她打心底里喜欢他这副模样。既狼狈,又可爱。
  ……
  白墙黑瓦,粼粼波光,两岸新发的柳枝拂动如烟。吕妙橙一行人抵达箬陵渡口时已是傍晚,换了乌篷小舟进城,河道两侧,朱红灯笼渐次亮起。
  朦胧的烛光晕染开来,吕七站在船头询问摇桨的船妇:“近日可是有喜事?”
  “几位不知道?”船妇有些愕然,重新打量一番端坐船中的吕妙橙,“还以为你们也是来参加许三公子生辰宴的呢。”
  “生辰宴?”窦谣转头盯着吕妙橙,“你……就这么凑巧?”
  许三公子,又是这个许三公子。这几日窦谣趴在她耳边念叨,吕妙橙听得头都大了,原本她还不在意,如今非要去看看那是什么人不可。
  “不止是生辰宴,大家都说老庄主借此要为许三公子选妻主呢!”船妇一说起这事,便神采奕奕,“年轻的女君们这几日都赶了过来,但是据我所知,那许三公子早就芳心暗许,非一人不嫁。”
  说到此处,船妇故意停下,等着几人发问。
  可惜足足停了几息,也无一人开口。
  吕风平静地望着水面,她的性子一贯不爱提问;吕七则是斜眼瞥着窦谣,眼睁睁看着他面色愈发的青;吕妙橙正听到兴头上,碍于身份不便追问,可看大家都闭口不提,终究忍不住问道:“是谁?”
  “正是那凶名远扬的闻倾阁主,吕妙橙!”船妇聊起这种事,就连划船都格外有力,“两年前,许三公子被歹人掳走,吕阁主一人一刀追出千里之外,寡女孤男同乘一马,日夜相处,自然是生出情愫。许三公子是何等美貌,就连吕阁主也无法招架,至于这相处的几日发生过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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