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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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没多久之后,梓姬和五条之间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因为五条有了婚约者,对方是对五条一见钟情的四公主。
  "五条君····你喜欢她吗?"梓姬强作镇定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喜欢不喜欢之类的事情,完全不重要吧。娶妻娶贤,四公主做我的妻子也算是合适。"
  白发少年像是谈论类似天气之类的稀松平常的话题,毫不在意。
  "你不应该····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娶她···"
  "哈啊?你是觉得我会亏待我的未来妻子吗,总之我会保证她衣食无虞,一切供给绝对不会输给她未出嫁时。"
  似乎是察觉到今天的梓姬很不对劲,五条向夏油递了一个眼神。
  就像是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梓姬生气了,所以希望夏油能说点什么劝说梓姬,让她不要激动,让一切回到正轨。
  五条并不想让他和梓姬之间的关系受到影响。
  如果是以往的夏油,恐怕早就已经出面调和他和梓姬之间的争执了。但是今天的夏油却异常沉默。
  夏油不仅没有要解决五条和梓姬之间争执的打算,甚至略过了五条的暗示,和梓姬告了声别就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他路过了五条身边,压低声线,用只有五条能听到的声音,
  "将梓姬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
  五条拧眉怀疑地看了夏油一眼。
  面对五条的质疑,夏油仿佛一无所觉,露出一个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的笑容后便离开了。
  不仅是梓姬不对劲,就连夏油也不对劲。
  "五条君,如果你是因为真心喜欢四公主而想要迎娶她作妻子,我绝不反对。
  但是···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
  "你又有什么立场来对我说教??"五条愤怒地反驳了梓姬的话。
  这样的话说了出口之后,梓姬和五条都愣住了。
  两人之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沉默。
  五条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但是因为少年人的傲慢和自尊,他无法低头认错。
  "···五条,你是真的想要迎娶四公主作妻子吗?"
  "···当然啦。"
  "·····我懂了,我祝你和四公主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再好不过了。"五条松了一口气。
  "那个····上回和你说过的,那本古歌已经派人找到了,跟我过来吧。"说罢,白发少年便自顾自往前走了。
  走了许久之后,五条才意识到梓姬没有跟上去,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神色不自然,像是带着一丝紧张回头问道。
  "梓姬?"
  五条站在向阳处,而梓姬仍然停留在阳光无法照射的地方。
  光与影分隔了这两个人。
  "你既然已经有了妻子,今后不要再和我来往了。"
  闻言,还是少年的五条惊诧得双眼圆瞪,如苍天般澄净的双眼,此刻染上绯红,惊怒不已。
  梓姬的表情依旧是无法看清。
  而远处的五条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一般,后退了半步。他一言不发,像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
  在一个街角的拐角处,五条看到了夏油。夏油挽着手臂,半靠在墙壁上,神色平静。
  五条暗中比对着夏油现在所处的位置,和梓姬府邸的距离。
  原来夏油并没离开得太远,他始终关注着梓姬。
  五条微微眯起眼睛,眼里是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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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当空,夜深露重。
  梓姬披着白色长衣,坐在廊下,墨色长发垂落在身后,乳母陪坐在一旁。
  她的声音轻而嘶哑,带着浓重的疲倦。
  "乳母,你相信命运吗?"
  乳母惊讶地看向梓姬,随后像是了然一般劝道。"小姐不要太难过了···五条大人兴许以后会回心转意的。"
  "我原本不认命,现在也不得不认。我以为顶多不过是有缘无分·····"
  梓姬自嘲般笑出声,她的笑声比夜色更凉。
  "哪里知道原来是无缘也无分。"
  乳母望着梓姬,不知道如何作答,于是便倒了杯热茶,递到梓姬面前。
  梓姬接过茶杯,看着杯中袅袅白气。
  "旁人都说,我这按照四季时节布置的庭院心思别致。
  但我其实只是想提醒自己,四季流转,春去秋来,夏尽冬至,一切自有定数。"
  正如天上的月有圆缺,人有离合。
  "一切都是命定的。"
  "再说了,我家道中落,又有什么脸面去纠缠他····"
  梓姬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些几不可察的话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
  ···················
  再次见到梓姬时,庭院中的花草已经全然是枯枝败叶,看得出已经久久无人打理。
  "小姐,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乳母膝行至梓姬身边,低头说道。
  这个月以来,自从拒绝了来自五条家的照拂,生活用度变得紧张起来,不过也没有到达无以为继的地步。
  只是梓姬不知为何,让乳母变卖了家中的产业,甚至连家中传下的镶嵌云母螺钿的家具,妆奁,华贵衣裳通通变卖。
  又将变卖换得的钱财,分发给家仆们,之后遣散各人回乡。众家仆不明梓姬意图,纷纷表示不愿离去。
  但梓姬心意已决,众人便不再说什么。于是便感念梓姬恩德离去了。
  如今梓姬家中,除去梓姬本人,便只剩下乳母在旁边伺候。
  前些日子风雨交加,偏殿的屋顶倒坍,这般衰败颓然的景象,和往日奴仆成群,觥筹交错,笑意盎然繁华之景相比起来,实在是过于凄凉了。
  "乳母,我留了你的那一份,比旁人的都多。"梓姬气若游丝,抬起无力的手,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个木箱。
  "你也回自己的家去吧,不用留在这里了。"
  乳母闻言,只是低头将容颜隐藏在衣袖之间,但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见无法说服乳母,梓姬也不多说什么了。
  在那之后,梓姬发起了烧。
  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平日里都在昏睡中度过,偶尔醒来,也是强撑着精神。整个人都憔悴虚弱了许多。
  原本梓姬变卖家中产业所得的钱财,在遣散奴仆之后,还能维持一段时日的生计。
  只是梓姬现下生病,连日来又花费不少,如今家中可算是捉襟见肘。
  "····刚刚的药,是谁送过来的?我们如今这状况,恐怕是用不了这样好的药材了。"
  "小姐,现在生计艰难,您也生病了,夏油大人听说后,很是担心,想见见您·····
  但是您多次拒绝了夏油大人,所以他才命人送来着这些药。"
  梓姬看向院中。
  再过几天便是冬至了,这段日子下了雪,掩盖了一地的枯枝败叶。
  偶尔有雪从枝头掉落地上,发出轻微沙沙声。
  "乳母,我的病也是命中的定数,治不好的。
  以后不要再接受夏油大人的馈赠了,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他的。"
  ///
  梓姬的病断断续续,拖了大半个月。
  一开始梓姬病情偶尔还有好转的时候,还能与乳母交谈。
  到了后来,病得少有清醒的时候了,说的话也模糊不清,颠三倒四。
  梓姬抓着乳母的手,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乳母听了很久,才能依稀从梓姬微弱的声音中,猜测她说了什么。
  她说,早有得道高僧替她算过命,说她注定飘零一生;
  她原本也不信,现在这样也不得不信了,她命数只在这两年间,所以不要再费心治疗了;
  又说倘若她不死,就要连累身边的人代她死了,还说那个高僧后来疯了;
  梓姬的状况,每况愈下。到了今天早上她又胡乱说着,倘若她真的离世,她的尸体一把火烧了就行。
  她不想让五条·····她思索一阵,又沙哑着声音改口说她不想让旁人伤心。
  乳母见梓姬病得这般神志不清,急得六神无主,全然忘记了梓姬的嘱咐,直接跑到五条本家求助。
  五条本家张灯结彩,一派富丽堂皇。
  乳母一打听,原来是五条大人为了迎娶四公主,提前继任家主之位。
  人人脸上洋溢着喜色。
  乳母先是道喜一番,然后请求五条家家仆向五条大人转告梓姬的近况。
  想求五条大人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出手救梓姬一命。
  结果被五条家的家仆冷淡敷衍着,从偏门被请了出去。
  乳母又找上了夏油的府邸,夏油家的家仆倒是挺有礼貌。
  就是不凑巧夏油大人最近被外派出京城。那家仆后来也只是礼貌地请乳母回家去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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