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渡边点点头,原来现在的便利店服务都这么好了,做出来的汤完全没有料理包的感觉。
“谢谢夏油老师,真好喝,下次我请回你喝。”
“没事,真高兴你还喜欢这个口味。”夏油杰用纸巾擦拭着刚刚拧开保温瓶盖子时候,不小心滴落在桌板上的汤汁。
夏油杰做事总是很妥帖。
但是‘还’...这个词语?渡边一时间怀疑夏油杰是工作太劳累了用错了语法。
不过语法偶尔出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工作很累的话,要不...休息一段时间吧?”
“嗯....不了,谢谢夏油老师。”
渡边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有休息的时间啊,只有辞职了才能休息。
“但是我暂时还是想继续工作,”渡边喝完汤不由分说拿走了保温瓶。“夏油老师我把这个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工作...还是有意义的,毕竟我也要挣钱过活。"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过了良久才看向渡边,无奈地叹息,而后轻声说道。
"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支持你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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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油老师之前工作时候的回忆一闪而过,渡边的思绪再次回归到当下。
现在她还在这座大得过分的庄园里。
渡边不敢直接从公馆的正门给直接上去,即使是从远处她也看出来了,那些红毯上来参加聚会的人物,好些个是响当当的名流。
有些人渡边甚至能说出名字,那些人几乎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密不透风的长枪短炮,还有来自记者的,几乎滔滔不绝的发问。
...夏油杰可真有这个能耐能将这些人聚集到一块,要是安排的过程除了什么岔子,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渡边更加不敢随意乱走,怕冲撞了夏油杰的贵客。怪不得先前夏油杰叮嘱她待在那个和室里头不要出来。
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那些社会名流身上穿着的衣服,再对比渡边身上的那一身上班族西装。
诶,真是自惭形秽。
渡边在灯光昏暗处,端详四周。
然后发现了某处石碑,依稀刻着一些内容。渡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个大概。
原来此处是名为盘星教的教会所在之地,上面写了一些教会教义,虽然只能看个大概,但是渡边仍然是皱起了眉头,里面有些内容她不太认同。
石碑上还记载了盘星教的重要发展历程,以及一些关键人物的名字。
不过在上面没有发现夏油杰的名字,渡边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夏油杰在盘星教地位不算很高,这样她和夏油杰的差距也不算太大。
嗯....好像还是很大的吧。
渡边在这附近徘徊了许久,终于在那栋气派的建筑物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门。看起来应该是给工作人员走的通道。
渡边硬着头皮直接走了过去,甚至还想好了如果门卫盘问她的话,她就说"是夏油大人让我过来的"类似说辞。
但是门口守卫看着渡边一身上班族的西服套装,估计把她当做了盘星教的工作人员,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把她放进去了。
渡边进入这栋建筑后,连续询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鞠躬道谢后才问到了夏油杰的位置。
从那些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夏油杰居然是盘星教实际的掌权者,盘星教教主。
这件事让渡边有点震惊。
那块记录着盘星教重要事项的那块石碑,居然漏掉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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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急匆匆地往前走着。
随着她加快的步伐,展现在面前的,便是整体挑高开阔的大厅。
天花板处足足有二层楼高,巨大的落地窗上装饰着金色和白色交错的窗花,厚重的流苏窗帘从二层高的位置垂落而下,恰到好处地遮掩了里面别有洞天的世界。
墙檐下,天花板处,水晶灯饰无处不在,再经由墙上的镜面装饰反射,整个大厅光线亮得如同雪洞。
热烈绽放的鲜花浓郁花香充斥了整座大厅,钢琴与小提琴竖琴等组成的乐队在演奏着令人愉悦舒缓的乐声,手持托盘的侍者穿行在人群中。
所有人都是轻声细语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点不约而同,隐秘的轻松笑容。在这里参加舞会的人中,似乎永远不会有普通加班族特有的那种疲惫,眼下永远不会有睡眠不足的乌青。
----一切都是轻松愉快,令人沉醉的。
连带着渡边也有点被这样愉悦的氛围感染了。
她看见了放置在长桌边上摆放着的香槟---那些在杯壁上扬起冷冷的白雾,气泡一个一个欢快地往上窜的香槟究竟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兴许等完成了手里的任务,她也能悄悄带走一杯。
然后渡边便在人群当中,看到了与宾客交谈甚欢的夏油杰。
身着一身细腻缎面质感的深色袈裟,鸦色长发如同往常一般半垂落在宽阔的肩膀。
这样的夏油杰温文有礼,与来宾交谈甚欢。那些来宾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夏油杰在这群社会名流面前,不仅没有落下风,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上位者的从容。
就连那些渡边平日里根本不会接触到的,就连有着飞扬跋扈丑闻的社会上层人士,面对夏油杰也是毕恭毕敬的,不敢造次。
这还是她平时认识的夏油杰吗?
渡边说不清楚只是呆呆地站在远处,一时间的恍神竟然连先前一直着急的,乐岩寺校长安排的任务也暂时想不起来了。
渡边还没打招呼,不知怎的,夏油杰居然看过来了。
在远处,夏油杰先是愣神,然后收敛了笑容向渡边郑重地微微点头。
他想向渡边走来,但是半路又不知道被什么人绊住了脚步,夏油杰深深地看了渡边一眼,然后又被旁人带向了不知道什么方向。
渡边终于想起了乐岩寺校长交待的任务了,她有点着急想往夏油杰那边走。
浑然不觉有另一个人在向她靠近。
似乎是因为这里的气氛太过欢快。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夏油呢?!夏油给我滚出来!!"像是酒鬼大着舌头发出来的含糊不清声音。
渡边扭头去看,那是一个似乎酒喝多了,酒气熏天的落魄中年男人。西装的材质是上乘的,但是领结不知丢到哪里去,连扣子也是缝线松开了,松松垮垮的。
就像是那种前半生顺遂如意,下半生突逢巨变从高处跌落,以至于性情大变的失意人。
这个中年男人嘶吼着没人能听清楚的话,踉跄着踢倒了墙角处摆放的花瓶装饰,连带着后面的描绘着远山烟雨的螺钿屏风一并掀倒在地。
然后这个男人,又挪动着臃肿的身躯,夺过了旁边侍着托盘里的香槟,打翻一片落在地上。
满地狼藉。
参加舞会的人自发地避让开来,空处了一个圆圈。
那个秃头男人环顾四周后,摇晃着向渡边走来,手里还抓着那个摇摇晃晃的香槟杯,手指指着渡边。
"喂,你去把夏油给我喊过来。"
渡边认得出这个人,她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是一个从事钢材产业的龙头老板,但是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后来出现了巨大的财政赤字。
渡边深呼吸一口气。
她没打算听从这个男人的命令。
如果这个失意男人情绪能保持稳定,她或许还有可能会帮他引见给夏油杰。
但是如今这个人喝得醉醺醺,又是这样暴怒的状态,她更加不能喊来夏油杰了。
好歹夏油杰是她的上司,身为下属的她拦着这个男人,为夏油杰挡去麻烦是职责所在。
所以渡边迎上前去。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你聋了吗,你是什么货色,我让你把夏油杰叫过来!"男人的声音震耳欲聋,渡边连耳膜都感觉到了刺耳痛感。
乐队的声音静止了下来。
渡边甚至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自头顶兜头泼下的带着冰冷触感的香槟酒。
那个男人泼了渡边一身的香槟酒。
"夏油杰这个骗子,将我的钱全部卷走了!!"
于是渡边听见了这个男人对夏油杰卑劣行径的控诉。
不仅是她,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是这些人仍旧保持着平和的表情,几乎与方才没有什么分别。仿佛在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们脸上的镇静,就像是一种摘不下来的面具。
夏油杰的手下相当训练有素,已经出现了更多地工作人员,将那个闹事的钢材企业社长架着拉了下去。
那个男人酒气熏天的绝望撕叫声并没有让这场舞会中止。
很快众人又再次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只有渡边带着一身的香槟酒的水渍,头发黏着在脸颊上,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