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审神者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如今淡淡浮现在他脸上的笑意吧。
  龟甲想道。在受伤的他面前露出了那种表情的主人,并不明白那对他意味着什么。
  “想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您,完全……完全信赖……所以,哪怕是您给我的疼痛,也让我……好幸福。”
  听着他低声的言语,审神者再次想了起来。龟甲是个直率,坦诚,心思纤细的好孩子。
  “但是,敌人让我受的伤……并不能让我满足,主人……”
  那样虚弱的,祈求般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无法忍受。
  心脏就像要受不了了似的,胸口里的某处,难受得像要无法呼吸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一直是他在向自己祈求疼痛,可如今,却是他让她痛得快要受不了了。
  “……怎么了,主人……”
  龟甲似乎挣了一下想起身看清主人的神情。
  “贞宗,我……”。
  忽然变化了的称呼,让受伤的人不再动作,只是等着主人说下去。
  审神者仍然不知道该如何用龟甲期待的那种方式来对待他,但还是逼迫自己开口。
  哪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声音也哽住了似的不自然,也一定要现在就立马告诉他。
  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传达的那些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个你期待的主人,”审神者低声说道,看不清低着头的表情,但那是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苦恼着、努力振作着说下去的声音,“……我没有惩罚你,没有斥责你,没有骂你,打你,忽略你……没有弄疼你,没有让你受伤……可是,那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
  这样说,能让他明白吗。
  “我好担心……一直以来,是不是都让你误会了。”
  他看到主人好像不再打算遮掩什么,用手背使劲揉着眼睛。像想阻止眼泪流出来的小孩子一样。
  “你会不会以为我讨厌你,才不愿意对你做你喜欢的事。绝对不是那样……只是因为……”审神者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发起抖来。
  像不想被听见哽咽的小孩子一样。龟甲贞宗想道。
  “如果那样对待你,我会很难过的。”
  一股脑地说出这些话后,反而变得更害怕对方的回应了。审神者全身僵硬地低着头,连看向他都不敢。
  隔了片刻,她听见龟甲用仍然很轻的声音说。
  “……我是想让主(あるじ)惩罚我,但并不是想让您难过呢。”
  对主人的称呼变了。注意到了这一点的审神者抬起头来。
  “……我有说清楚吗,”审神者放在身前的拳头轻轻握紧了,在下什么决心似的,“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决定了一定要让你明白才行。”
  “我一直都是明白的啊,主人。”龟甲投来的凝视,是她熟悉的目光,单纯而热烈,真挚得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审神者看到他微微地笑起来。
  “正因为明白主人有多爱我,才想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交给主人处置。”
  所以才连你给的痛苦都甘之如饴啊,主人。
  可是,我被爱的方式好像吓到你了。
  “主人以自己方式爱我就好。因为,不管主人给我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奖励。”
  他看向主人,果然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就因为主人总是这样,他才会想……
  * * *
  历时弥久的初次重伤手入终于结束。
  回天守阁的路上。
  “所以,只要时不时地教训我一下就可以了,主人。只是一下,我也会很满足的。”
  看起来又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龟甲贞宗跟在审神者身后,热切地提议道。
  “……可你也没做错什么。”审神者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只能想起龟甲能干到挑不出毛病来的种种事迹。
  “那么,工作的时候把我当椅子,或者出门的时候把我当坐骑,这样如何呢?”
  “…………”回应他的是审神者长久的沉默。
  像是挣扎许久,审神者终于很小声地说:
  “好,我会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希望的话……”
  “真的吗,主人!”龟甲听上去激动万分,“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骑到我——”
  “等——我只是说会考虑椅子的那部分,坐骑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你还受着伤!”
  “啊,被训斥了……怎么办……兴奋起来了……”
  如此一来,主人便又脸红着不说话了。
  这座本丸的主人是个没有什么血色的人,因此,他很早就注意到了。主人一旦害羞起来就会非常显眼。
  龟甲贞宗意识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主人的面孔出神。
  然后想到。
  那样煞白脆弱的皮肤,非常适合印上红色的勒痕……主人。
  * * *
  第二天。
  “龟甲?怎么回事……”在庭院遇到龟甲贞宗的审神者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忽然严厉地提高了声音,“是伤还没好吗?”
  “啊……长谷部他们知道我看到……之后,在手合室打算惩罚我呢。”龟甲答道,“真是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没有爱的疼痛可是没有价值的哦?所以稍微对战得积极了一点,伤口就又这样了。”
  “……”居然这样对待伤员,审神者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长谷部!”
  “主人,是要惩罚他吗?与其惩罚他,不如惩罚我吧。”龟甲踊跃地自荐道,“是我明明受了伤还偏偏要去手合,可以说是我主动犯错的哦,主人!”
  十几秒后,长谷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出现在了审神者面前。
  “主在叫我吗,有什么——”
  审神者对他怒目而视:“明天开始你从近侍当番表上除名了,在去奥州远征的路上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了。”
  留下仿佛轰雷掣顶一样呆滞在原地的长谷部,审神者怒气冲冲地转身而去。
  龟甲贞宗快步跟了上来。
  “主人训诫臣下时的容姿,依然如此迷人……”
  “……”
  “只是听到您生气的声音,看到您生气的表情……我就已经……”
  又、又来了,那种可怕的发言……审神者有点想逃,但还是硬着头皮目不旁视地往前。
  “啊,主人……请再让我多看一点吧……”
  审神者发觉自己无法往前迈步了,前路不知何时被拦住。
  不知不觉就被挡在了走廊的墙角里,而龟甲的脸就在离得过分接近的地方,过分热切地低头注视着审神者。
  “被那样的主人所斥责的对象……如果是我的话……”
  “主人,您看,我都已经忍耐成这样了……”
  被逼到悬崖的感觉又回来了。
  躲避不及,只能不知所措地被推向未知的深处。
  最终,落进危险至极的境地。
  ——是‘引导’。
  或者诱惑。
  “帮帮我吧,主人。”
  如此这般,今天的审神者也在为如何与龟甲贞宗相处而深深困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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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f:子竹
  第3章 审神者也想学习战斗1 又名“那个审神者看着很弱然而灵力超强”
  又名“那个审神者看着很弱然而灵力超强”。
  又名“明明有婶all的实力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all婶本丸”。
  all婶小甜文。
  * * *
  “就是这样,我也想学习一下战斗,请指导我。”
  向刀剑们表达了想要接受战斗训练的想法之后,就像审神者事前预想的那样,绝大多数刀剑的反应都和长谷部如出一辙——
  “主已经有我了,无需亲自战斗。”长谷部微笑着回道,“只要是主的敌人,无论什么都为您斩断。”
  “大将只要稳坐泰山就行了,战斗的事情就交给部下吧!”以厚藤四郎为首,短刀们也如此附和着。
  “在我看来,你不用做那些有碍仪容的事情呢。”就连对任何人都大体上采取纵容态度的烛台切都委婉地表达了拒绝。
  “只有速度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如和我学学怎么骑摩托吧?”——虽然你大腿很软,但这已经完全没在说战斗训练的话题了吧?虽然你大腿很软。
  “比起那个~我更希望主人能学习做一名人妻!”——包丁,那不是学就能学成的,还需要达成其他的条件才行。
  不过,也有部分刀剑对于主人终于觉醒了的战斗意识感到振奋。
  “咔咔咔!那么就和小僧一起来瀑布修行吧,主人!”然后被加州清光冷静地吐槽了“你们想让主人死吗”。
  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表达了各自的意见,但还是实践主义的同田贯正国率先对此事的可行性提出了怀疑:
  “主人这样,真的能战斗吗?手臂这么细,看着就叫人担心。”(*花丸台词)
  “安定的手臂也很细(*极化安定台词),所以,这和战斗力没关系吧。”众议纷纷之下,审神者终于找到机会为自己辩护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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