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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贤妻 第64节

  苏云瑶吃惊地看着他,这事让她十分意外,一时竟不知该再说什么。
  室内寂然许久,裴秉安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道:“云瑶,若是方便的话,麻烦你带我回你家暂住几日吧。”
  第59章
  苏宅暂时多了一口人,住在后院的厢房里。
  裴秉安的伤势已不像昨晚那么凶险,只需按时换药服药,静心调养几日,便不会再有大碍。
  青桔一早便被传唤去了府衙,还没等苏云瑶出门去接她,她已带着差役高高兴兴地进了门。
  那几个被押去官府的盗贼日前四处流窜,屡屡作案,闹得京都人心惶惶。
  金吾卫与官府都在追拿这一伙盗贼,没想到竟被两个姑娘和一个路过的侠士擒拿,证据确凿,盗贼认罪不讳,府衙已以律将他们审判定罪,择日便会公之于众,以安抚民众。
  府衙本要大力褒奖擒住盗贼的人,但青桔听从小姐的叮嘱,暂时没告诉官府那侠士到底是谁,官差送她回来,便是要问清侠士的姓名。
  苏云瑶早已思忖过这件事。
  是否要透露侠士的身份,要经过裴秉安的同意才行。
  于普通人来说,一人赤手空拳应对七八名匪贼,确实非同凡响,值得褒奖。
  可他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百战百胜毫发无损,擒住这么多贼匪应在众人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受了重伤,若是传扬出去,一来,会否有损他的勇猛威名?二来,让他的家人知道了,恐怕会十分担心。
  端来他该服的汤药时,苏云瑶言简意赅地说了官差来苏宅的意图,对他道:“将军意下如何?”
  不过是随手擒拿歹徒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况且......
  裴秉安垂眸看了她一眼,抬起大手虚虚捂住胸口的伤处,似因为疼痛而拧起了眉头。
  “此事无需张扬,让他们离开吧,伤口未愈,我只想静养几日。”
  他这样说,苏云瑶自然没有异议,请官差离开后,香铺生意繁忙,她也要出门一趟。
  想到裴秉安向来准时自律,从未曾因私事耽误过军务,现在却得因受伤呆在宅中,临出门前,苏云瑶道:“将军可需告假?若需要的话,我打发人知会雷将军一声。”
  她本以为他会同意,谁料他却道:“不必,我自有安排。”
  默然片刻,站在院门处,他以拳抵唇重重咳了几声,又道:“你......何时回家?”
  本来打算处理完香铺的事,傍晚再回来,但看到他那大病未愈略显苍白的脸色,苏云瑶道:“将军在家好生歇着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目送她登上马车离开,那马车驶过长街,消失在视线之外后,裴秉安朝角落处立掌挥了挥手。
  片刻后,李军医压低头上的斗笠,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他昨晚候在军医署外,一大早又一路悄悄跟踪到校尉胡同,悬心熬了大半夜,连瞌睡都没敢打一个,他容易吗?
  “没有大碍了吧?”
  裴秉安略一颔首,道:“能否让我的伤势好转得再慢些?”
  李军医无语地看了他半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谁在签和离书之前,坐在军医署里,连着喝了三晚的酒,满脸严肃地说必须要与苏氏和离。
  他与雷、吴三人苦口婆心地劝他放下架子哄一哄人,他却根本不听。
  现在知道后悔了,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就不怕被人家发现真相,把他丢出门外?
  李军医不屑地啧了一声,扔给他一瓶创伤药。
  “每天往伤口涂一回,少说十天半个月才能愈合。”
  裴秉安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转告雷震虎与吴靖,这几日,由他二人暂代我处理军务,另外......”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封信来,脸色蓦然沉冷了几分。
  日前赵将军从边境写了封信,信中提到年初下发给边境军的军粮,竟有一大半是发霉的坏粮,剩下的军粮,不足士兵三个月之用了。
  “你亲自将信送到赵将军手里,记住,不要走驿道,也不要让任何人察觉你此行的目的。”
  事关边境,非同小可,李军医一改方才双手抱臂的散漫姿态,郑重地接过信笺揣到怀里,压了压斗笠的边沿,无声离开。
  ~~~
  过了午后,苏宅的厨房冒出袅袅炊烟。
  苏云瑶离开前,嘱咐过厨娘做几样清淡的小菜,熬一锅补身的参骨汤,灶房的骨汤快要炖好时,苏宅响起重
  重的叩门声。
  青桔哼着小曲儿去开了门。
  “大少爷?”
  徐长霖点头笑道:“大小姐呢?”
  “小姐去铺子里了,还没回来呢。”
  徐公子不是外人,青桔忙不迭把之前遇险的事,绘声绘色得同说了一遍。
  “大少爷,那些坏人就在马车外面,我和小姐准备拿出棍棒弓箭,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的时候,突然,裴将军从天而降,三拳五脚,就把那些坏蛋降服了!”
  徐长霖不由一愣,“哪个裴将军?”
  “就是前姑爷啊,”青桔高兴地咧开嘴角,朝后院的方向一指,“前姑爷就在后院住着养伤呢!”
  后院之中,裴秉安灵活地转了转掌中的短匕,一丝不苟地刻完最后一刀后,一只长约八寸,手腕般粗细的袖箭,便出现在了眼前。
  袖箭精巧无双,实用又精美,一看便知他为谁所刻。
  徐长霖的视线像被粘住似地看了一会儿袖箭后,拂袖在他面前落座。
  “裴将军好兴致,身负重伤,还能做袖箭,实在让人佩服。”
  裴秉安淡淡看了他一眼,“徐公子别来无恙,今日贸然造访,是为何事?”
  徐长霖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答反道:“我怎么看着,将军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将军应该知道,在下不才,也略懂一些医术,将军的伤,不若让徐某瞧瞧,以免误诊?”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沉默片刻,裴秉安面不改色地说:“多谢徐公子的好意,裴某已找大夫看过,无需你再费心。”
  相对无言几息,徐长霖冷冷勾唇扬眉一笑,拂袖站了起来。
  “既然将军拒绝,在下也不好勉强。不过,我今天来,是为了给瑶瑶做她爱吃的清蒸鲈鱼。自小到大,她爱吃什么我都知道,”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拖长声音说,“我亲自下厨做的鱼,她必定很是喜欢。”
  他话音刚落,裴秉安已起身大步流星地越过他,径直向前院的厨房走去。
  “不劳徐公子费心,庖厨之道,裴某也略知一二。”
  眼看他走远了,徐长霖忙挽起衣袖,取出一把砭刀砍了半截青竹,抓耳挠腮地琢磨起雕刻来。
  ~~~
  午时过后,苏云瑶戴上帷帽,正打算提前离开香铺时,凝香坊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崔如月的娘家侄子崔大世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旁若无人卿卿我我地走到坊中买香饼。
  凝香坊的苏荷香与清味香,京都之中,已经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来买香饼,原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可令苏云瑶纳罕得是,崔大世一身绫罗绸缎,头戴金冠,脖子挂着沉甸甸的金链,十个手指头夸张地戴着红绿宝石金戒指,浑身上下写着财大气粗几个字,简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苏云瑶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崔大世,她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当初在裴府时,崔如月曾为他讨过老太太院里的秋红当老婆。
  他原是个样样不精,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好色之徒,将姑娘嫁给他简直是往火坑里推,因为这事,她还灌了崔如月一肚子苦汤。
  崔如月的父亲在世时,曾是个府衙的七品小官,她的兄弟才能平平,没有中举做官,只守着些家中祖产过日子,上次见那个崔大世时,他还是一副寻常打扮,现在却像是发了一笔横财,实在让人深感意外。
  香铺柜台里摆放的那些香饼,隔着柜子都能闻到沁人的香味,崔大世却对那些香饼视而不见,眯眼四处看了看,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到柜台上,指着柜台上的铁算盘,打着酒咯说:“把这个给我!”
  那是店里算账用的,不是出售的,女伙计客气地说:“公子,您看错了,我们是卖香饼的,要不您看看我们的苏荷香......”
  话未说完,崔大世便斜眼瞪着她,狠声道:“大爷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用你多嘴多舌?”
  与他同行的女子依偎在他身前,娇笑着拍了拍他的胸膛,温香软玉在怀,崔大世酒意越发上头,道:“还不给大爷包起来,小心大爷不耐烦了,砸了你的铺子!”
  “公子稍安勿躁,”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崔大世瞪着眼睛向后看去,却只见轻纱遮住了女子的面容,看不清她是什么模样,“我们的算盘,不收银子,是要以物换物的......”
  苏云瑶的视线落在他右手拇指上戴的翡翠戒指上,道:“公子一看便是富贵之人,这手上的戒指定然价值不菲,恰好,本店的算盘也是玄铁所制的贵重之物,若是公子愿意的话,就用你手上的戒指换本店的算盘吧。”
  听到“富贵之人”那几个字,以为这是恭维,崔大世已咧嘴笑了起来,他撸下翡翠戒指,往柜台上一抛,道:“算你有眼识相,成交!”
  客客气气地送走崔大世,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了几眼那枚戒指,苏云瑶让刘信收好,去打听一下这戒指是从哪家首饰铺里买的。
  非是她多心。
  崔家的事,她不必多管的,但她隐约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不查清了,她心里有些不安。
  嘱咐刘信几句后,她便回了苏宅。
  刚到午后该用饭的时辰,她一早便嘱咐过厨娘做些裴秉安爱吃的东西。
  只是进了院门,没闻到饭菜飘香,却有一股浓重的烧糊的味道从厨房传了出来。
  听到她回来的声音,裴秉安阔步从厨房走了出来。
  苍白额角顶着几道黑灰,他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外,沉声道:“云瑶,我刚做的清蒸鲈鱼,你来尝尝。”
  他会下厨做鱼?
  苏云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杏眸。
  还没等她开口,身后响起疾步走来的脚步声。
  “瑶瑶,”还未走到近前,徐长霖温润含笑的声音已传了过来,“我给你做了一枚袖箭,你来试试。”
  第60章
  青竹做成的袖箭精致小巧,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箭筒上,砭刀精心雕刻的桃花灿然绽放,就像当初在青州时,绚烂如霞的花瓣如春雨般纷飞,马背上的少男少女欢笑着纵马穿过桃林,桃花落了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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