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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工头的艰难爱情 第12节

  赵嘉言莫名道:“哥,你怎么光看我,不说话?难道连你出马都不行?”
  赵础淡笑:“我在想,你好像从小到大都有好运气。”
  赵嘉言呼吸加快:“什么意思?我的感情危机解除了?”
  赵础没否认。
  “我靠!我就知道哥一定能帮到我!”赵嘉言激动得大叫一声,他拿着手机,想到什么,奇怪地拧着眉毛,“那香香姐怎么还不理我?”
  赵础低头卷毛衣袖子:“没时间吧。”
  “怎么就没时间了。”赵嘉言不解,“她人不在店里,也不在家,敲门都没反应。”
  赵础说:“在医院。”
  赵嘉言面色剧变:“她受伤了?”
  “不是她,是她朋友,”赵础迈步去厨房,“我和她一起去的,刚从那边回来。”
  赵嘉言松口气:“哪个医院,我去看看。”
  稀里哗啦的水流声里,夹着赵础的声音:“她今晚肯定要在医院陪朋友,你别去。”
  赵嘉言不在厨房,没见着他哥的表情神态,也没听出这话有丝毫越界的不妥,他抓抓头发,在客厅有几个来回,跑去阳台,伸着脖子看旁边阳台。
  昏暗光线里,墙边地上的大盆紫罗兰叶片肥厚饱满,晾衣架上只有条围巾,有一边在半空中垂着。
  屋主人不在家,一点灯火都没透出来。
  “这跟我现在去看她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她正是需要我的时候。”赵嘉言说。
  “她没心思想别的,你去了,只可能让她烦,最好是短信不要发,电话不要打,让她专心地处理朋友的事。”赵础说,“我建议你明天再去。”
  赵嘉言心想,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听风就是雨了,他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三思而后行。
  冲动是魔鬼,大忌。
  虽然他哥没谈过对象,但他哥岁数大,生活阅历多,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他听他哥的就不会错。
  夜色冷重,赵嘉言呼出一口白气:“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赵础对着水流冲洗布满刀痕的木砧板:“没课?”
  “有。”赵嘉言说得毫不犹豫,“不上了。”
  赵础甩了甩湿哒哒的砧板,水珠乱蹦:“快期末了吧。”
  “哥你没怎么上过学,你不知道,只要掌握好了课本上的,那就不会挂科,”赵嘉言自信满满,“无所谓去不去上课。”
  赵础把水龙头关了,他是没怎么上过学。
  上过学的,谈的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他大老粗一个,只能给出柴米油盐,一日三餐。
  呵。
  **
  苏合香想有个人说说话,白天赵嘉言又是短信又是电话的轰炸,现在却没个声响了。
  该他凑上来的时候,他没影。
  不合时宜。
  苏合香哪儿都没去,就在病房等杨语醒,她看杨语脸上的淤青,眼睛湿了湿,又把那狗东西骂了成千上万遍。
  有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外,苏合香冷着脸去开门,意外的是,来人不是杨语那不当人的老公。
  苏合香脸色依旧是冷的:“严先生,你表弟人呢?”
  严向远风尘仆仆,显然是仓促而来,他说:“不知道在哪,手机打不通,联系不上。”
  苏合香走出病房,反手把门带上,冷笑道:“不会是死了吧。”
  严向远像是没听出她的恶意:“我表弟犯了大错,不敢过来。”
  苏合香继续冷笑。
  严向远推眼镜,温文尔雅气质非凡:“前段时间听他说公司年底要裁员,杨语又怀了二胎,多一个孩子,家里的条件就差不少,他压力太大了,情绪不好。”
  “所以就窝里横,动手打老婆?”苏合香考虑到这里是医院,音量压低气得浑身发抖,“没本事养两个,有本事不戴/套,再说了,什么原因都是屁话,他就算是鬼附身,也改变不了他家暴的事实!”
  严向远凝视怒不可遏的女人:“我跟他只是表的,没遗传可能。”
  突如其来的划清界线。
  病房里忽然传出细微声响,苏合香匆匆推门进去,快步走到病床前。
  杨语躺在病床上,气色很不好,她静静地流着泪。
  苏合香从带来的包里拿出纸巾,抽两张出来,给她擦眼泪。
  纸巾的茉莉花香在空气里散开,和消毒水味混在一起。
  “小语,你……”苏合香见杨语的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柔柔地抚摸,她顿时就明白,杨语已经知道孩子没了。
  苏合香安慰的话在嘴边滚了又滚,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苍白单薄,譬如“孩子没了还会有”“孩子没带礼物就回天堂了,下次就会带上礼物找你”之类。
  杨语声音轻得像风:“还有两天就三个月了。”
  苏合香有些窒息。
  “他今天没去上班,我问他为什么
  不去,他说骑车冷。”
  杨语发白的唇小幅度地蠕动着。
  “冷吗,还没下雪,风也不大不是吗,我叫他去上班,不然会扣工资,要是不想骑车就坐公交。”
  “他还是不去,就是不去,死活不肯去,我就让他带茵茵,他又不带,就在电脑前打电脑,我叫他小点声敲键盘,他突然冲我扔手机,当时我还抱着茵茵,他就敢扔,如果不是我躲得快,手机都有可能砸茵茵头上。”
  “我把茵茵交给她奶奶,关起门和他吵。”
  杨语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灵魂被抽走一般死寂片刻,说:“他打了我。”
  苏合香给她擦眼泪的纸湿透了。
  杨语泣不成声:“他怎么能打我,那么多年的夫妻,我跟他从高中走过来的,他竟然打我,他打我……他怎么可以打我……”
  反反复复地说着那几个字,不敢置信,痛恨极了。
  苏合香听着也心酸。她来泗城认识的杨语,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两年她们常来往,在她看来,杨语的生活态度是乐观积极向上的,这次却遭受了这样沉重的打击。
  在今天之前,苏合香一直以为杨语婚姻和谐,家庭美满。
  她给苏合香看过她和她老公一路走来的相册,全是幸福的样子。
  杨语泪眼婆娑:“合香,我该怎么办……”
  苏合香紧紧握住她的手:“小语,离婚吧。”
  杨语通红的眼里露出迷惘:“离婚?”
  “对,必须离。”苏合香实在是忍不住,不吐不快,“咬主人的狗不能留。”
  杨语没出声。
  苏合香给她把头发理了理,让她一个人静了一会,问道:“茵茵呢?”
  杨语说:“她奶奶带去老家了。”
  苏合香蹙眉:“母子一条心,茵茵奶奶站在儿子那边的。他们是一家人。”
  杨语凄然一笑:“我知道,我有数,不会有什么幻想。”
  苏合香搬椅子坐到床边:“你休息吧,我在这儿。”
  杨语突然说了一句:“他用我的手机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什么语气?”
  “没留意。”苏合香说。当时她也顾不上骂人,一心只想着快点赶来医院。
  杨语望着惨白天花板自说自话:“他知道你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就叫了你,他还打了120。”
  苏合香看去,杨语睡着了。
  眼角还挂着泪。
  苏合香叹口气,婚姻不一定都是坟墓,也有可能是世外桃源和人间仙境,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想走进去。
  当初她是这想法,现在依然是这想法。
  苏合香在病房待了十多分钟,轻手轻脚地出去,严向远还在门外站着,一见到她就走近,又似乎觉得不合分寸,便往后退了两三步,在那个距离询问她:“需要我在这吗?”
  “不需要。”苏合香语气疏远。
  严向远认真地说:“别看着我就烦,王成是王成,我是我,表的而已。”
  又一次撇清关系。
  没直接责备说不赞成表弟干的事,也没明里暗里地维护,只是一味地分剥出自己,表明并强调,他们不一样。
  “那我回去了,”严向远温声,“医院这边有情况就和我说,我立刻过来。”
  苏合香没回半个字。
  严向远走了一小段路,后面响起她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小语在医院?”
  斯文的男人几乎没让她等,马上就回过头,叫她看清自己眼里的坦诚:“表弟发的信息。”
  苏合香嘲讽:“打了人以后,真够他忙的。”
  严向远说:“他应该是怕出事。”
  苏合香只想呵呵。
  严向远友善地关心道:“苏小姐,你晚饭怎么解决,我带你去附近吃?”
  “不用。”
  苏合香拒绝了严向远的提议。
  严向远离开后,走廊上偶尔有别的病房家属走动的身影,护士台对面有一小片座椅,苏合香在角落占了个位置,拢几下柔顺长发,两手撑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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