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尝试把最近的一根木头从草坪上拔出来，然后关注着院子里所有动物的状况。
  它们很听话，没有一个逃跑。
  达米安开始放心拔剩下的栅栏。
  另一边的提姆依旧在双眼无神地磨咖啡， 磨咖啡，磨咖啡
  围墙边站着满头大汗的迪克。
  他尝试用助跑的方式进行跳跃， 想从墙面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借力。
  但墙体像是忽然长了一只手， 把他狠狠地推下来。
  迪克毫无防备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他努力站起来， 勉强维持着夜翼的尊严， 手叉着腰。
  他看了看周围， 没有发现一个人， 叉腰的手偷偷摸向了屁股。
  好疼。
  迪克平静的脸戴上了痛苦面具。
  嘿， 迪克， 你需要帮助吗?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听得迪克虎躯一震。
  是谁在偷窥他!
  迪克回头， 看到了旁边的小米粒。
  米粒真诚的视线让迪克老脸一红。
  所以她看到了他从墙上摔下来的那一幕，也看到了他偷感很重地环顾四周，揉自己的屁股。
  迪克：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米粒：就在刚刚，我被滚筒洗衣机一样的东西吐进来了。
  迪克想到了米粒被西装暴徒挟持的画面，心情沉重起来：你还好吗?
  他关切地问。
  米粒扬起自己的脖子，笑得像个甜心：不用担心，我很好。
  迪克也很担心拉东。
  拉东究竟是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又为什么会和蝙蝠侠对峙上。
  他不相信拉东乖巧的样子都是伪装。
  那只是一个喜欢亮晶晶东西的小孩子，他干过的最大的坏事也只是把大家的纽扣拽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从这面墙翻过去。
  迪克收拾好心情，准备再一次超越自我，跳到更高的地方。
  米粒拉拉迪克建议：或许你可以先爬上这棵树，然后再跳到墙上?
  米粒的小手指向了离墙面不远不近的一棵树。
  这棵树很突兀地长在这里，只有这么一颗，旁边甚至没有什么灌木丛做点缀，像是被谁没选好位置就草率地种在了这里。
  选的地方都这么草率，能成长成这么郁郁葱葱的样子，真是个奇迹。
  迪克默默地想，并在心里吐槽种下这棵树的人。
  他站在树荫下，有点费力地仰头：这棵树有些高。
  他在和米粒说话，含蓄地预告自己或许爬不上的结局。
  米粒两只小手攥紧给他加油打气：加油!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迪克看向米粒。
  米粒跳跃起来挥动手掌：一定可以的!你是我最最崇拜的大哥!
  迪克：
  他感觉自己被架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在米粒的注视下，他不得不尝试爬一爬这棵树。
  迪克走到树边，借着粗糙的树干和自己的鞋底产生的摩擦力开始攀爬，他尝试用大腿攀住树干，但树干很粗。
  迪克又一次吐槽种树人的好命，草率种下的树长得真结实
  他仰着头，树干上的层叠的叶子遮挡住了上面的阳光，巨大的树叶阴影里，他看到了米粒被一只黑色红瞳巨龙撕碎的画面。
  血液四溅。
  这画面真实到让他觉得画面里出现的血同时溅到自己的身上。
  迪克被突然出现的恐怖片段吓了一跳，脚底一滑，摔了下来。
  失重感让他清醒过来。
  他尝试在空中调整身体自救。
  他已经爬到了一个不低的高度，从这个高度摔下来的滋味不好受。
  屁股已经受伤了，不能伤上加伤。
  紧急关头，他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迪克睁眼，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布鲁斯。
  布鲁斯一向面无表情，他只是惊讶于布鲁斯赶到地如此及时，并愿意接住他。
  说实话，对曾经的罗宾现在的夜翼来说，从树上摔下来也只是滋味不好受，并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按照蝙蝠侠一贯的教育模式，他会站在一边看着孩子们面对挫折，品尝挫折，并自己从挫折中站起来。
  况且从树上摔下来，真不算什么挫折
  布鲁斯没有看迪克，但迪克感觉到了一股存在感很强烈的视线。
  他把头后仰，看到了翻转的杰森的脸。
  布鲁斯在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他，手放在他的肩膀。
  杰森和布鲁斯站在一起，也就是他的后面。
  杰森对他一笑，顺手拍了拍迪克的肩膀：格雷森小公主，快从布鲁斯温暖的怀抱里下来吧。
  因为那见鬼的手铐，布鲁斯接住迪克的时候他的胳膊也别扭地悬空着。
  迪克飞速跳下来，看了看布鲁斯，感觉到了尴尬。
  在尴尬的同时，他觉得布鲁斯大概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给自己三十几岁的大儿子一个公主抱，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布鲁斯会干出来的事情。
  迪克谨慎地看着布鲁斯。
  严肃的表情，紧绷的下巴，深邃的蓝色眼睛。是他认识的布鲁斯没错。
  可心里的怪异感依旧让迪克的疑心居高不下。
  他含试探着：不管你是谁，快从布鲁斯的身上下来。
  杰森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在听到年幼的迪克嘴里冒出的这句话后，哈哈大笑。
  他用没被拷住的手捂着肚子，感觉缩小了一圈的迪克很有意思。
  作为在迪克之后来到韦恩庄园的孩子，他没有机会看到年轻时候的迪克是什么样子。
  他来到庄园的时候，迪克就已经走了。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也许是为了自由，他去了布鲁德海文，变成了那里的城市英雄。
  冒险和自由始终是所有男孩们的主题。偶尔的时候，他也庆幸迪克的离开，如果不是他的离开，蝙蝠侠或许不会缺一个罗宾，他没有机会顶替罗宾的位置。
  在庆幸的同时，他私心作祟，又会暗自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对比。
  在蝙蝠侠心中的天平里，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可惜没人能看到那个虚拟的天平。
  有时候，从犯罪巷里走出来的敏感孩子会钻牛角尖地觉得自己生活在迪克的影子里。
  可能蝙蝠侠需要的不是杰森，而只是罗宾。
  杰森慢慢就笑不出来了。
  迪克注意到了变年轻的布鲁斯，和变小的杰森。
  你们
  杰森知道迪克要说什么，努努嘴，让他瞧瞧自己：你也是。
  迪克在忙碌的爬墙任务中，终于有时间抽空仔细看看自己。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只是关注了自己的胳膊腿是不是健全，是不是又变成了小鸟。
  现在他得面对一个事实，自己缩水了。
  所以这棵树才显得格外高大吗?
  布鲁斯的心情已经没什么波澜了，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想过拯救孩子的任务是会怎么简单。
  这些任务，真的不是从一款八岁以下孩子玩耍的游戏中截取出来的吗?
  所有的任务都充满了一种稚嫩和童真，他好像在和这个虚拟的世界玩过家家。
  但只要完成这些轻松的任务就能回家，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布鲁斯推测迪克在爬树也是因为要完成什么任务。
  你需要爬到这棵树上?布鲁斯问。
  小迪克点点头。
  这棵树对现在的迪克来说，是有点高了。
  布鲁斯没有责怪，更不会苛责。
  他的孩子们变得小了，他变年轻了，那么托举起一个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布鲁斯沉默着一言不发，走到了树边，然后像一个骑士那样单膝跪地。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这是对迪克说的。
  迪克感觉像在做梦。
  布鲁斯的意思是，让自己踩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托举到树上。
  米粒推推迪克：快去呀快去呀，你不是想跳过那道墙吗?
  迪克感觉不是很好，那是蝙蝠侠的肩膀。
  米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那是迪克的父亲呀，哪个孩子没有骑在自己爸爸头上的时候呢?
  米粒拖拽着不情愿的迪克：来!
  迪克被推着走到布鲁斯身边。
  他不确定地问：我上来了?
  布鲁斯：来吧。
  迪克：我真的来了?
  布鲁斯：你完全可以那么做。
  迪克心里有种膨胀的快乐。
  老天，他踩在了蝙蝠侠的肩膀上，他被蝙蝠侠保护着爬上了树。
  如果他年轻二十岁，他会把这件事和见过的每一个人炫耀，所有的孩子都会羡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