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是为了毁灭吗?
可毁灭能带来什么呢?
她始终找不到答案。
毁灭无法带来任何快乐。
曾经的她存在着，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现在不一样了。
米粒终于挤出一个微笑。
她喜欢甜腻腻的棉花糖，喜欢亮晶晶的钻石，喜欢可口香甜的小蛋糕，喜欢带着猫耳朵的小卫衣，和天鹅一样的小裙子，喜欢庄园门口巨大的喷泉，以及庄园果树上酸甜味道的小果子
她更喜欢庄园里的每一个人。
布鲁斯会带她买最新款的童装，迪克给她搜刮来的闪亮玩具还躺在她的百宝箱，杰森给她做过最可口的饭菜，她可以变成小鸟闹钟叫提姆起床，阿福爷爷的下午茶也是一级的棒!达米安，达米安给她吃过最美味的小脆骨零食
她用不同的身份，接触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次都像捡到一块星星碎片。
然后她努力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把星星永远挂在天上。
能看到星星在发光，能感受过这些光被照耀到身上的感觉，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了。
只是很可惜，她到现在都没有把为达米安准备的礼物送出去，也并没有得到达米安的原谅。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米粒手里的棉花糖变成水，滴滴答答顺着她的小手流下来。
周围所有的童话景色像华丽幕布，被一点点地剥落。
旋转木马上没有童谣响起，海盗船飞不到天上，恐怖城的怪兽闭上了嘴巴，巨大的摩天轮停止了转动。
米粒嘴巴咧开，眼睛弯弯，看着颜色慢慢变淡的每一个家人，绽开一个很大的微笑。
眼泪就这么突然地从眼角的缝隙掉下来，砸在地上。
创造世界的力量消失了，连同米粒一起。
咚
咚
咚
童话故事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五个人站在哥谭最高的教堂下。
行人来来往往，做祷告的人从教堂出来，又有新的信徒进去。
教堂的钟声像往常一样，在同样的时间响起。
好像没有巨鸟撞过这座教堂，道路上连一根羽毛都没有。
达米安环顾一周，问了一句：米粒呢?
按照前两个世界的规律，米粒应该和他们一起回来才对。
迪克摸摸头：在家里，一定是在家里。
杰森压下心里隐约的不安：是啊，我们已经把米粒救出来了，没道理她不出来的。
布鲁斯一言不发，用最快的速度往庄园赶去。
几只小鸟紧随其后。
米粒
米粒?
他们很快回到庄园，迪克最快打开主宅的大门，冲着米粒的房间喊。
阿福从厨房走出来：你们想来点儿小熊形状的曲奇吗?
阿福的话让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心。
小熊饼干?这一定属于米粒，他们几个只是托米粒的福，吃到这样形状精致的曲奇。
迪克笃定道：这是做给米粒的，对吗?
他往楼上走：小姑娘一定是还没有醒过来呢，她最近嗜睡，我都记得。
阿福感觉到不对，疑惑地开口：米粒小姐不是跟达米安一起出去了吗?
在阿福话音刚落的瞬间，迪克打开了米粒的房门。
韦恩庄园里最温馨的一间卧室里，现在干净地像是一个没有人居住过的客房。
迪克愣在了原地。
杰森几步跨上楼梯，在房间里寻找米粒的生活痕迹：小猫拖鞋和家居服呢?挂在这里的裙子呢?
他急躁地走到书桌前：这里不是应该有一个小箱子吗?
她床上的芭比娃娃去哪里了?
达米安抿紧了嘴唇，转身，飞一样地离开了韦恩庄园。
提姆：嘿，达米安!你去哪里?
布鲁斯盯着达米安离开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急促：跟上他!
米粒不是和达米安一起出去了吗?
这句话在达米安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连同这句话一起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还有抱着巨大袋子，跟在他身后的米粒。
她实在是很乖，看起来很重的袋子，她自己拿了一路，一点儿都没有喊累。
凭借超强的记忆天赋，达米安很快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最后看到这个袋子的画面。
袋子被遗落在了游乐园的长椅上。
就是最靠近恐怖城的那个公园椅。
米粒被恐怖城里的鬼吓得小脸儿苍白，在那里坐了很大一会。
达米安一声不吭，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游乐园门口是离开的游客。
天已经黑了，大家都准备回家了，没有人再往游乐园里进了。
达米安踏进游乐园的大门，一条很长的林荫道上，有花花绿绿的冰淇淋小摊。这些车上挂满了彩色的串灯，衬得整条道路都无比温馨。
他一眼就认出了米粒光顾过的那个冰淇淋车。
夸张的儿童贴纸旁，挂上小彩灯串的广告标语比白天还清晰。
ice cream should not be absent in childhood.(冰淇淋不该从童年缺席。)
他最开始以为米粒买冰淇淋，只是因为嘴馋。
可最后她踮起脚尖，把冰淇淋球塞到了他的手里。
在米粒心里，要弥补童年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
达米安心头一颤。
他克制着自己发慌的内心，开始往恐怖城赶。
天彻底黑了，暖黄色的路灯把恐怖城外的鬼脸照地无比慈祥。
狭窄的路口旁，是木制长椅。
就在下午，米粒抓住了他的手腕，坐在了这里。
来到恐怖城门前，达米安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被米粒挎了一天的袋子就那么静静躺在公园椅上。
达米安沉默着走到椅子边，单膝弯曲着跪在草坪上，慢慢把袋子打开。
熟悉的两个礼物盒撞进他的视线。
上一次拿起这两个礼盒的时候，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请让这个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如果这是对我的挑衅，我随时欢迎她亲自来找我。
这可笑的礼物。
超强的记忆力让达米安能一字不落地记起自己当时说过怎样混账的话。
他的心脏像是一张被团起来的，皱巴巴的纸。
柠檬汁浇在上面，纸被淋透，酸涩无比。
达米安拿起放在上面的礼盒，在暖意融融的路灯下第一次打开它。
他梦寐以求的蝙蝠侠玩偶就躺在里面。
他学着米粒的姿势，轻轻和蝙蝠侠握手。
熟悉欢脱的声音响起。
i am batman， and i will always be with you!
(我是蝙蝠侠，我会永远陪伴着你。)
达米安记得曾经属于她的卧室现在空荡地吓人，她好像从没来过韦恩庄园。
小女孩低沉蹩脚的，试图安慰他的声音，像是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达米安面无表情，一滴眼泪却滴到了玩偶上，泅湿了玩偶细细密密的线脚。
阿福跟他说，这是米粒一针一线，熬夜亲手做的。
陪伴他的始终不是蝙蝠侠，是他曾经最讨厌，现在已经消失了的小排骨。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大结局)
站在达米安后面的人都听到了蝙蝠侠玩偶里发出的声音。
迪克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看着达米安失落的背影， 迪克猜测他和米粒之间因为这个礼物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他看着达米安把下一个礼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公主裙。
这个裙子比米粒的裙子要大不少，但很合乎达米安的身材。
愧疚一点点淹没了他。
或许米粒和达米安之间的矛盾， 是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而产生。
迪克声音晦涩：是我告诉米粒你喜欢小裙子，洋娃娃，和陪伴睡觉的小玩偶。
所以她会送你这些。
他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米粒仰着脑袋， 像一个孜孜不倦的求知小鸟， 迫切地想知道达米安喜欢些什么。
达米安拿裙子的手停在了那里。
布鲁斯叹了口气， 走到达米安的身边，沉默着拍了拍达米安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布鲁斯说。
米粒的消失不是他的错，可达米安却不能不自责。
米粒在消失之前， 心心念念的都带着他的礼物。
她挎着有半个她那么大的袋子， 像抱着一个宝贝一样，屁颠颠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