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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苻晔终于回归正常饮食。
  但他看苻煌似乎吃的依旧很少。
  苻煌骨架比他高大,身材劲瘦,应该是从少年到青年一直在行军打仗养成的底子,其实也瘦的很,愈发显得筋骨劲然,他因为不健康的状态,皮肤隐约透着青黑,看起来有一种粗粝的质感。
  秦内监说他素来如此,自患病后,吃的就越来越少,御膳房想着办法做天南地北的美食佳肴,皇帝吃起来都味同嚼蜡。
  吃的少,睡的少,又被头疾折磨,也没有任何享乐,身边也没有后宫佳丽相伴,这人生看起来的确无聊痛苦至极。
  秦内监告诉他说:“丽太妃案子结了,之前下狱的那些人,都放了。”
  他又耐心给苻晔解释:“谋逆之案,不能听信丽太妃一人之言,如果不显雷霆之怒,只怕有人效仿。陛下向来杀伐果断,有时候手段是吓人了点,但陛下自继位以来,身处刀光血海之中,若非如此手段,也不会人人畏服。”
  苻晔说:“这我明白。”
  他只是,还不适应罢了。
  “其实陛下很将殿下的话放在心上呢,这几日青元宫中,都无人受罚呢。”
  苻晔:“以前经常有人受罚么?”
  秦内监自忖失言:“……陛下……脾气略有些大。”
  苻晔看他神色,好像不止脾气大那么简单。
  他有暴烈之名,应该也不全是污蔑。
  不过他现在确实算收敛不少。
  整个新年苻晔都在养伤,苻煌大概每日傍晚时分会来同他一起用膳。用完膳有时候也不会走,就歪在窗下看折子。
  他确信他这次应该真的把这位冷面皇帝的心,撬开了一条缝。
  红漆雕花的长窗糊了明纸,也不知道苻晔怎么那样爱美,选了碧色的象腿瓶插了几朵白梅摆在窗前,颜色鲜明精致,实在和他这个人一样。
  青元宫可不是这样,苻煌久在军中,不好这些风雅颜色。
  殿里火龙暖和,梅花过一日就会不新鲜,苻煌就叫人每日都送刚采的梅花,不止有白梅,还有红梅,苻晔借花献佛,佯说是皇帝命人采摘来送给太后的,让来探视的女官拿了几次给太后,不过太后那边应该也都知道内情,只是没有点破。
  年后下了一场大雪,天反倒比年前还要冷。
  “说来也是奇怪,往年也不像今年这样冷。”秦内监说。
  苻晔参与不了政事,也不敢贸然参与。南方出现冻灾,苻煌有次看奏报忘了神,一直在他殿中呆到深夜。苻晔趴在榻上看他,心想他所选没错,苻煌虽然性格阴鸷,不按常理出牌,也算不上什么明君,但算不上一个无道昏君。
  他不好色,不会像历史上那些暴君戕害宫嫔命妇,也不好玩乐,耗费民脂民膏,虽然嗜杀之名在外,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砍,最怕他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只是他的确为人很挑剔,不好奉承,譬如吃用都要最好的,茶比他要求的凉了一度他都不会喝等等。不过天潢贵胄,这点毛病也不算什么了。
  小爱:“所以我说,你运气还是不错的,赶上了他气息奄奄的好时候。”
  苻煌的头痛病倒是好了很多,虽然每天看他依旧皱着眉头,但并未像之前那样骇人。苻晔要给他按摩或者施针,苻煌也不让。
  不过看得出他最近有很多烦心事,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他阴沉沉的时候还喜欢盯着他发呆,叫他后背生寒,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猫腻。
  他其实希望苻煌回西配殿去办公。他们东配殿一向其乐融融,不说欢声笑语,但大家上班心态都很轻松,苻煌在这办公,别说伺候的人,就是苻晔自己都噤若寒蝉。
  试想想和老板面对面办公的感觉!
  皇帝的圣恩,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
  医书他都已经看完了。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他也出不了宫,皇帝不好歌舞,宫里没有音乐和舞蹈。
  更多时间都是下下棋,偶尔玩个投壶的小游戏。
  但这些用来打发时间也很有限,毕竟他真的很闲。
  他一开始还有所收敛,毕竟他如今走的是没什么文化的王爷路线,下棋的时候也会收着点。章太后来看他的时候还说等开春暖和了要给他请老师,说身为王爷,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等等都是必备技能。
  苻煌也不置可否。
  他宫中的庆喜很擅长下棋,他和他下棋的时候,被激起了好胜心,一不小心就把庆喜给赢了。
  他以前都只跟手机下过棋,棋艺都是软件喂出来的,从来没跟活人下过棋,更不知道古代人的棋艺和现代人差距有多大,他知道庆喜棋艺在宫人里算很厉害,但不知道到底多厉害,一日晚膳后,苻煌突然要跟他下棋。
  “听说你赢了庆喜。”苻煌说,“我们下一盘。”
  皇帝要下棋,他也只能陪着。
  第一盘他藏拙。
  但苻煌这个男人眼睛毒的要死:“无需让我。”
  第二盘他小试牛刀。
  苻煌说:“下一盘输的人吃素一个月。”
  苻晔:“……”
  于是第三盘他就赢了苻煌。
  秦内监等人在旁边围着看,都很惊骇且沉默。
  苻晔自己也惴惴不安:“小幸运。”
  他并不知道苻煌的棋艺比宫中的棋艺博士还厉害。
  苻煌倒是盯着棋盘研究了半天,最后赏了他一副价值连城的金玉围棋。
  从那以后,苻煌每天都会找他下一盘。
  只下一盘,不恋战。
  只是两人下棋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棋品见性,苻晔下棋很快,每次轮到他的时候他都是直接落子,苻煌下棋很慢,而且下一步看十步。
  两人棋风天差地别。
  苻晔一开始不太习惯,他跟软件下习惯了,不习惯这种龟速下棋模式。
  但苻煌的棋艺进步堪称神速,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血包,都用来喂苻煌了。
  他落子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慢。
  有时候他们一天只能下一半的棋,棋盘就摆在那里不动,第二天接着下。
  苻晔逐渐沉浸在这种下棋的乐趣里。
  有时候在殿里闲得无聊,苻煌又不在,他甚至会期待他早点来。
  下棋和打球一样,对方太菜没意思,对方技艺太高超也没意思,势均力敌最有意思。那种较劲的感觉很叫人很上瘾。
  苻晔一旦沉浸进去,就会忘了君臣之别,如果厮杀到最后侥幸获胜,他会一下子蹿起来,咬牙切齿地举着胳膊在殿内走两圈,气势汹汹的得意。
  秦内监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面便只会心一笑,这一日余光偶然看向皇帝,竟见皇帝看着苻晔,慢悠悠地拿巾帕擦着手,神态竟似有几分悠闲,桓王殿下寝殿装扮的富贵华丽,皇帝坐在其间,也似个富贵公子。
  秦内监想外头鹅毛大雪,暖殿里兄弟一较高低,赢的高兴,输了的也高兴,这不是兄友弟恭是什么呢。
  苻煌心情大好,说:“再来一局。”
  苻晔捋起袖子盘腿坐下,喝了一口茶,冷笑。
  这一局他们厮杀的就更激烈了,简直叫人热血沸腾,看的人屏气凝神,苻晔自己也出了许多汗,最后急的他将外袍多脱了,可还是输了。
  他很不服气,可能热血冲了脑门,不甘地说:“你色,诱我,我都没法专心。”
  苻煌显然心情很不错:“我色,诱你?”
  苻晔指着他下半身说:“我的眼都不知道往哪看。”
  宫里的棋桌有些矮,殿里很暖和,苻煌是穿衣服很随便的主儿,又很怕热,总是穿的很单薄,古代的衣袍盘腿坐在那里的时候很容易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可能单纯的古代的衣袍就是太宽松,起不到束缚的目的,也可能苻煌实在天赋异禀,总之真的鼓得很明显。
  苻晔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玩笑失了分寸。
  要是放在现代,朋友之间调侃一下也很正常,但苻煌不是普通人,是皇帝。
  “好渴啊。”苻晔立马转移话题,“庆喜,茶呢?”
  庆喜他们去准备茶,苻晔也不管秦内官憋着笑的神色,自己倒是连耳朵一起红透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好在苻煌也没继续刚才他那话题。
  从东配殿出来,苻煌便去西配殿了。
  今天恋战,多花了一个时辰。
  苻晔很是紧张,越想越后悔,这几天他被兄友弟恭的氛围蒙蔽,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晚膳的时候他偷偷问秦内监:“皇兄可有生气?”
  秦内监笑道:“兄弟之间的玩笑话,陛下怎么会生气呢?”
  苻煌睡眠很少,睡得一向非常晚。
  秦内监伺候他歇息,说:“桓王殿下因为自己口不择言,很是懊恼,唯恐陛下会生气。”
  苻煌却沉默不言。
  秦内监这才有了警觉。
  按理说陛下久在军中,那些兵鲁子他是见过的,许多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污言秽语,不成样子,陛下自己也不是循规蹈矩的君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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