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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梦里苻晔骑在他满是刀疤的腰上,他身上无一处不洁白精致,倒更衬托得他一身的伤疤,皮肤上青灰色的筋骨,但他也不嫌弃,骑着摩擦他肚脐下绷成一块一块的劲硬的纹路。
  苻晔骨子里不老实,人又伶牙俐齿,在他的梦里也是荤素不忌,放得很开。
  在他的梦里,很会叫。
  如今坐在这神仙福地里,和苻晔面对面。
  他这形貌身姿不知道如何叫人目眩神迷。
  原本醒来后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具体了。
  他真的会那样摇么?
  真的,很会叫么?
  叫他好哥哥,求他饶了他。
  苻煌伸手将窗户完全推开。
  风涌进来,苻晔赶紧捂住炕桌上的书稿。
  《宫中札记》都是手抄本,万字一册,摞了一大堆,苻煌看过的放一边,没看的放一边,放的有些乱。他捂着书稿,探身过来。
  他真是天真无邪,对他毫无戒备,好像真以为他当昨日的事没有发生,兴奋地说:“下雨了!”
  春雨淅淅沥沥滴下来,苻晔很爱美,也很会享受,立马吩咐双福:“去把琉璃灯放外头去。”
  他要看雨里的蔷薇花。
  春雨下的并不大,但蔷薇花开的很大,花瓣禁不住雨露沉浓,被雨淋湿了以后,沉甸甸地再也直不起身来。
  苻煌叫秦内监去他宫里取大氅。
  苻晔问:“皇兄冷么?我这里有。”
  苻煌依旧让秦内监将他的大氅取来,却是叫苻晔披上。
  苻晔自回宫后就没有再穿过皇帝的衣服了。
  他觉得于礼不合,何况他也不缺衣服穿。
  他看向皇帝,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有衣裳,皇兄自己披着吧,小心着凉。”
  苻煌歪在榻上,没有理他。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自己也找不到理由。
  但他就是想这么做。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他也只是想叫他穿他的衣裳,他心里的躁郁沉闷才能稍稍缓解。
  《宫中札记》写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心都在阴沉沉盘算更重要的事。苻晔跪在炕桌旁看雨,双脚赤着,雪白的像是没有走过路。
  梦里的还是比不上本人。
  苻煌伸手,用大氅罩住那双脚,怕他脚冷。
  他自己却昏沉沉迎向外头潮湿的夜雨,盼这样虚假的兄友弟恭,也能长一点时间。
  第30章
  一大清早,秦内监便亲率几个红袍内官来给苻晔送衣服。
  天色刚冒出鱼肚白,庭院中的羊角宫灯还亮着,苻晔正在洗漱穿衣。
  隔壁皇帝起身的时候,寝殿里人虽然多,但大家秩序井然,各司其职,只有衣物窸窣之声。
  苻晔这边却很热闹,青袍内官往来穿梭,秦内监等一众红袍内监站在殿门口,红绿两拨人迎上来,青袍内官们躬身行了礼,然后捧着巾帕铜盆等物退出去。
  等他们都退出去了,秦内监才率主殿的红袍内官进来。
  春天的衣服大概有三层,分别是内衣,夹袍和外袍,苻煌赐的都是外袍。
  皇帝有一种很奇特的癖好。
  他喜欢看桓王穿他的衣服。
  如果是普通男人的衣服,大概会让人浮想联翩,毕竟衣服这东西偶尔给别人穿很正常,天天叫人穿就有问题了。
  但皇帝不是普通男人,龙袍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
  更何况苻煌不是普通的皇帝。
  他做什么大家都不意外。
  他做什么,大家都不会多想。
  皇帝陛下后宫空置多年,男女皆无。
  皇帝这是在表示对桓王殿下的宠爱,皇帝的衣服都能赐给他!
  “是这样么?”苻晔问。
  秦内监一边亲自服侍他穿衣一边说:“自然是。这份荣宠,古往今来,也只有王爷一个了。”
  小爱:“看出来苻煌对亲情有多渴望了!”
  大家都这么想,那应该确实如此了。
  他也无需多想!
  今天秦内监送来一套衣服是前两天尚衣司才做好的。
  皇帝如今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服只穿了一次,和新的一样。
  只是细闻有苻煌身上常见的苦药气,和他殿中的雪中青信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香气,竟然很好闻。
  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苻晔忍不住抬起胳膊闻了又闻。
  他觉得皇帝为了叫他穿他的衣服,也算用心良苦,因为今日送来的外袍是杏色的,下摆云纹繁复,如云雾升腾,称得上精美。
  我朝皇帝认为大周属于水德,水德尚黑,因此皇帝服饰以黑为美,苻煌很少穿其他颜色,他在穿上并不讲究,尚衣司怕惹麻烦,给皇帝制作的衣服一般都是中规中矩的黑。
  这件杏色外袍精美朴素,但他佩戴了金丝冠,系上蹀躞带,搭配的依旧顶漂亮,就连秦内监看了都连连夸赞。
  他还颇为慈爱地给出建议:“王爷要不要去给陛下瞧瞧?”
  他觉得既然苻煌喜欢叫王爷穿他的衣服,如果看到了,肯定高兴。
  如果是主动给他看,他会更高兴。
  苻晔听了,立马去了一趟青元宫。
  乖成这样,叫秦内监如何不爱怜!
  他急忙进殿亲自为王爷通传。
  苻煌现在睡的比从前早,虽然睡的比从前多了个把时辰,但睡眠依旧不佳,早早就起来了,只是没有下榻,就歪在榻上看批折子。
  秘书省的内官们都静静立在旁边。
  苻晔等秦内监通报了以后,便穿过围屏进去,秘书省的内官们垂着头,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妄动,因为苻煌定下的规矩,他们办公期间无论见到谁,哪怕是皇帝本人,也不必行礼,只做好分内事就可以。
  因此苻晔从他们当中穿过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从一堆红纸扎的纸人里穿过。
  这青元宫的人经常给他一种地府的感觉。
  苻煌披着一件黑色大氅,里面只着了内衫,一派威严闲散模样,抬头看向他。
  “来给皇兄请早安。”苻晔笑。
  榻边的内官们都着红袍,衬托得一身杏色长袍的苻晔清丽笔挺,肤姿明莹。
  既然苻煌在办公,他请了安就出来了。退出去的时候心想苻煌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大氅,倒有点像他前几日穿的。
  不过应该不是同一件。
  皇帝的大氅是不会洗涤穿两次的,苻煌在吃穿上并不节俭,他这人很爱干净。
  他衣服都太像了,尤其黑色的,经常一模一样的图案颜色的做好几件。
  尚衣司伺候皇帝,以不出错为原则,不像给他制作新衣的时候,经常出新花色。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隐约看到南方永昌山上的一缕白烟,因为无风,那烟几乎是直的。立在甬道上看,很震撼。
  那是永福塔冒出的烟,时至今日,基底仍有余火未断。
  今日陛下又是在执中堂问政,依旧叫桓王殿下旁听。
  好像有一种故意要给所有人看的感觉。
  能在杀遍兄弟的陛下身上看到兄弟情,你敢信?
  反正谢相等人是信了。
  因为最近从太后宫中传来消息,说当初陛下收回将人头挂在寺庙的旨意,就是受了桓王殿下的劝说。
  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如果遇上的皇帝恰巧如当今陛下这样说一不二,我行我素的,臣子们以命相劝都不管用,一般古往今来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一个贤后明妃以温情软语劝谏。
  以情动人。
  当今陛下后宫无人,如今桓王殿下竟能充当这一角色!
  那以后他们如果有什么话,是不是都可以通过桓王殿下来传达?如果遇到龙颜震怒,是不是可以求桓王殿下保命?
  大臣们对苻晔向来只是恭敬,因为摸不准皇帝对新王爷的心思,不敢贸然亲近,如今老远看见苻晔,就要围上来拜见。
  尤其是靠近内宫的那些贵族出身的金甲卫,都想着攀上桓王这个高枝。
  桓王殿下仁和,又极得陛下宠爱,如今他们私下里喝酒,都觉得桓王殿下将来富贵无极。
  因为皇帝从无后宫,他们私下里都揣测良多,觉得皇帝应该不会有子嗣,况且陛下又重疾,人尽皆知,看起来不是长命之相,如今陛下许桓王参政,这是要给他铺路啊。
  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皇太弟,将来就是九五之尊了!
  要抱大腿,就得现在抱。现在桓王殿下身边还没有宠信的臣子。
  当然了,像刘家辉和萧逸尘这样的,都盼着做桓王殿下的入幕之宾。
  只可惜他们金甲卫进不了内宫,而桓王殿下一般都只在内宫走动,唯一能和桓王殿下搭上话的地方,就是执中堂外那条甬道。
  那条甬道和外廷相连,因为青元宫在整个皇宫的东北角,因此谢相他们平日里入宫接受陛下问政,很少从南边进,都从东辰门进来,进来以后一般都有金甲卫护送到执中堂外的甬道,完成和黑甲卫的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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