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冒牌王爷> 第49章

第49章

  苻晔说:“桑叶煮的水,加了点薄荷。”
  他又抱怨:“这里洗头实在不便。”
  他倒是会倒腾这些。
  他想苻晔如此娇贵挑剔,普通人如何养得起,也唯有他能让他随心所欲,尽享天下富贵。如此想来,心下更为怜爱他。
  苻晔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有什么可怜的呢。
  但他就是觉得他实在可怜,不知要如何怜爱。嘴唇触碰到他头发,便觉得自己像是在亲他,马背上晃荡,发丝缠绕他脖颈上,摆不脱,无处躲。
  萧逸尘偷偷加快速度,赶上了谢良璧,道:“你可知陛下为何叫上我们?”
  谢良璧道:“自然是为了参加围猎。”
  “我问你为什么会叫我们参加围猎,陛下才将我们赶出宫去。”
  不过几日,萧逸尘俊美神色不再,看起来颇为憔悴,眼窝深陷,想必这些时日一直过的胆战心惊。
  陛下的可怕,可见一斑。
  谢良璧道:“我并不是被赶出宫的。”
  萧逸尘:“……”
  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道:“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活着出来。”
  他话音刚落,便听旁边有人呜呜哭了起来,他立即凶相毕露:“闭嘴!”
  韦斯墨立马咬住嘴唇。
  刘子辉在旁边心烦意乱,直接加速到他们前头去了,看着前头陛下怀抱着桓王殿下共骑,姿态实在亲昵。
  他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想,一时心神大乱。
  陛下登基多年,后宫无人,难道是因为他不喜女色?
  他自十几岁便是欢场常客,这京城里龌龊的传闻他比常人知道的都多,谁家有爬灰之事,谁家父子聚麀,共宠一个小倌,听得多了,便觉得什么都有可能。他想皇帝看起来威严阴鸷,筋骨卓绝,桓王殿下美丽非凡,倒是……
  有一种诡异的般配。
  他想这要是真的,得举国震惊吧!
  也不敢再细想下去了,因为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只感觉自己今日要死在围场上了。
  一时骑不稳,直接从马上栽下来了。
  他突然坠马,叫同行的人都吓了一跳。
  指挥使让主力部队继续前行,自己和副官下马查看,刘子辉躺在地上,叫痛连连。
  萧逸尘他们骑马从他身边走过,低头看一眼,又颠簸着远去了。
  围场已经近在眼前,但见旌旗摇曳,穹庐大帐一座接着一座,路面也逐渐宽阔起来,车马成队,
  身着甲胄的士兵们列队在营帐周围,有人骑马通报:“皇上并桓王殿下驾到!”
  随即号角声起,鹞鹰振翅,爪间银铃叮当作响,划过头顶,苻煌拢着苻晔,骑马从数千兵马中穿行而过。
  他们到了金帐以后,稍作休憩。狩猎的衣服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
  这里早有内官静候,秦内监和双福他们随即也进来,准备伺候他们穿衣。
  谁知皇帝挥手,叫他们站在一旁,竟自己亲自为王爷穿衣。
  苻晔的狩猎服和他平日穿的衣服相比差别不大,只是更窄一些,朱红猎服用孔雀线绣着百鸟纹,犀角带扣着错金银蹀躞,配上鹿皮靴,实在漂亮的不像话。
  “打猎这么穿方便么?”苻晔问。
  苻煌低头给他系着腰带,几乎将他腰身拢住,道:“你骑术不佳,等会让他们让猎物围起来给你射,不用到林子里去。你不是爱美?我专门叫他们给你做的这一身。”
  苻晔穿好衣服以后,想皇帝都帮他穿了,兄友弟恭,他自然也要伺候皇帝更衣。于是从秦内监手中接过皇帝的狩猎服。
  苻煌忽然看向秦内监,道:“你们都出去。”
  秦内监愣了一下,可还是看向庆喜等人,轻轻摆手。庆喜微微一愣,倒是双福,第一个垂着手跑出去了。
  众人便随秦内监一起出了金帐。
  苻煌的狩猎服就沉重多了,黑色对襟罩甲,腰带由玄铁锻造,其上镶嵌着数颗色泽深沉的黑曜石。
  苻晔服侍他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苻煌穿的要比他麻烦很多,毕竟是要专业狩猎,光是下半身就就要换上夹缬衬裤和革制行縢。
  皇帝将身上的衣袍脱到只剩织锦合裆裈,苻晔第一次看到皇帝精赤上身。
  他身形精壮,虽然瘦削,但筋骨纵横,腹肌沟壑如壁垒,身上伤疤无数,蜿蜒如赤龙盘踞苍玉山脊,极具具冲击力,裈裤雪白但极为轻薄柔软,上面银线绣的夔龙纹隆起,隐约可见胧胧黑色。日光照在金色大帐上,明黄一片,照得帐内也金光赫赫。有些热。
  苻煌没说话,苻晔也没有,可能是金晃晃的光照得人头晕眼花,他脸上都热得很,蹲下来给苻煌系紧裤腿的时候,忽然想,苻煌从小被宫人服侍,秦内监又是他贴身老奴,他赤身都不怕内官看,此刻干嘛还将人都遣散出去。
  苻煌居高临下,低头看着苻晔。
  “你脸红了。”苻煌忽然轻声道。
  “太热了。”苻晔起身。
  苻煌忽然伸手拢住他后背,低头说:“有劳六弟了。”
  苻晔从大帐内出来,被风一吹,才觉得自己后颈出了汗。
  外头日头一照,他身上锦袍上百鸟尾羽便流转起来。秦内监看他在日光下美若神人,想皇帝刚才叫他们都出去,实在莫名其妙,王爷出来的时候脸色潮红,倒像是……
  难承恩宠。
  他如此一想,倒是惴惴不安起来。俄而见皇帝出来,一身猎服,精明强干,昨日阴沉一扫而空,倒像是……
  十分赝足。
  第34章
  苻煌想,苻晔既好男色,所谓男色,那便应该不止看脸。
  男儿之色,容貌他或许不够,但别的还有。
  如今见苻晔面色微红,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热的。
  他也很热,因此不能细问。
  他给苻晔的黑玉龙纹牌,他以为苻晔出宫没戴,刚伺候他穿衣的时候,发现苻晔塞在了腰间夹层里,大概是觉得不合礼制,不想被世人看见,但又知道他喜欢他随身佩戴,所以如此。
  他刚才直接挂在他蹀躞带上,他还冲他笑了一下。
  他昨日恨他没良心,实在不该。
  苻晔实在……很乖。
  苻晔很乖,并无二心。
  都是这帮登徒子的错。
  就连王爷也敢肖想,他们也配。
  他目光掠过帐外诸人。
  谢良璧等人都在大帐之外候了多时。
  先是看到内官们都出来了,在大帐外垂手而立,日头明晃晃照着金色大帐,外头兵马虽多,但秩序井然,一片寂静,四下里唯有风拂过旷野,也不知道皇帝和王爷在帐内做什么。
  他无端想起少年时第一次随父参加春猎,当年的武宗皇帝十分好色,经常带妃嫔出席春猎。他在围场宠幸妃嫔的时候,内官和宫女们便都这样围在金帐之外,父亲总是嘱咐他不许靠近。
  谢良璧有一瞬间的晃神,良久才见皇帝和王爷出来,早已都换上了狩猎服。
  王爷叫人眼前一亮,大概狩猎服更修身的缘故,比他从福华寺出来那一身更见精致秀美,御用的龙纹黑玉牌垂在腰间,压住了一身艳色。
  而皇帝日光下更见瘦削,虽然面无表情,可大概是天子威重,看起来颇为高傲。
  苻煌先派了训练有素的围子手来陪苻晔狩猎。
  为苻晔挑选的马匹膘肥体壮,通身雪白,但头小,四肢细长。
  古人以轻肥为好马。
  陪他狩猎的诸人骑的马跟他的一般无二,只是马尾毛都被扎了起来,唯独他的马匹马鬃与马尾披散,颇为神采飞扬。苻煌亲自为他牵马,苻晔坐在马上,千军万马之前,皇帝为自己牵马,的确……好爽。
  苻煌是很会宠人的。
  搞得他看苻煌也觉得比平日里更有王者气势。
  苻煌不是富贵公子的相貌,今日如此打扮,的确英武不凡,但和围场里那些将军相比,又因为瘦削颀长,多了几分帝王的优雅。
  此刻他沉声叮嘱:“你是头一次狩猎,自身安危为要,这次小试身手,等以后骑射,精进了,朕带你再来,到时候与朕一起游猎。”
  苻晔抓着缰绳连连点头,他已经迫不及待。
  庆喜抿着薄唇将他的弓箭并箭袋呈上,又默默退到皇帝身后。
  御赐的金乌弓通体缠金丝,弓梢雕的螭龙口中衔着红玛瑙,箭袋则是茜素红麂皮缝制,错金银的囊口浮雕着苻氏的日月星纹。为防止他手指受伤,苻煌又给他拇指戴上了一枚黑玉扳指。
  亲王之尊贵,贵在身份容貌,也贵在这通身金银堆砌的富贵气派,又有圣上为他牵马,一群宫中内官捧着吃食巾帕随侍在侧,天家气象俨然。
  桓王之尊,更上一层。
  叫谢良璧觉得王爷只在他数步之外,离他却是千里之遥。
  这样的金枝玉叶,自己的确养不起。
  情思恍惚间,只看着桓王策马进入合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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