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7章
交流问题解决,现在该头疼的是凶手跑哪去了。
叶诚之前扫荡过档案室的好处体现得淋漓极致,季序当着林木青的面,若无其事将u盘资料发给王固,王固从繁杂的资料里筛选出季序需要的发回来。
管理局存有每个街区的详细规划图和交通规划,季序背下来,然后清理干净痕迹。
林木青的道德标准太高,他无意间瞥到文档的开头,但季序在第一页插入了教会的重要规划,他礼貌地转身去给花草浇水、修剪枝叶。
托他的福,近来半个月的季序都不用担心工作太忙把花养死。
树洞颤颤巍巍打断:“但我觉得我快死了……”
季序敷衍:“请再坚持坚持。”
“您对电梯里的桔子树都记得让人每天换水,却这样对待我!”树洞超大声音地委屈,难以置信,“难道我们就不能发展出除了老板与打工植物以外的关系吗?”
“想都别想。”季序毫不犹豫,“桔子树可没办法使唤。”
树洞更愤恨了:“……”
重点根本不是把那个打工的植物换成桔子树。
而是它和雇主经历这么久,总该变得亲密一些了啊!至少也该从普通打工人,上升成重要的合作伙伴!
到了吃饭的时间,林木青自觉前往走廊,没有关门,季序也随着他保留警惕心的做法,林木青点燃一根烟,烟雾在指间袅袅升起,在他低头工作的同时,季序来到书架前。
他一手抽出熟悉到闭眼也能拿起的书,咬掉手套,用指腹压在薄如书页的扫描仪上。
书架无声无息地滑开。
里面等候多时的王固迅速换上遮掩身形的黑袍和面具,走了出去,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地推开面具照常吃饭。
半小时左右,林木青疲惫走进来,身上烟味已经被吹散了。
收餐的教徒推着餐车离开,王固正在整理桌面,季序离开前将教主才能处理的文件全都浏览完了,剩下的他自己就能处理。
房门关闭,屋内只剩他们两人。
在熟悉的工作报表中,王固逐渐冷静,他在心底不断地调整遣词用句和断句习惯,用季序平常的说话语气缓缓道:“林局长,办公室有空气循环装置,你可以随时抽烟,我不介意。”
林木青婉拒了,“多谢,没必要,抽烟只是我缓解压力的方式,不至于拿它打扰你的工作。”
说完,林木青走到距离办公桌不远不近的地方,他重新提笔,纸上写着只有本人能看懂的零碎词汇,隐约能瞥见乱七八糟的词语和箭头铺满纸面,林木青找到“左利手”三个字,在后面画上问号。
……
于息一直在关注前段时间的案子,他答应过聂庄,会找到凶手。
对某些人来说,他们的承诺往往不是面对当事人,而是向自己说的,因此于息格外关注聂庄的房子,踏进街道的下一步,他敏锐意识到隔壁许久没开的铁栏珊门变了位置。
起初,于息以为风刮吹得乱了,下一秒他驳回这个愚蠢的猜想,湖中市近几天都没大风。转念后,他想起小偷或是探险的市民,房子在勘察取证后时隔多日成功解封,主人迟迟不归,这场近乎灭门的震撼案件时常引得附近路过的人驻足探头。
还有一个乐观的想法,就是聂庄回来了,于息抱着一丝希望走上前,刚到门边,便看见院子里多日未见消瘦且死气沉沉的聂庄,他正侧着脑袋,低声跟身边一个黑发青年聊天。
对于他旁边的人,于息隐约感到一丝熟悉。
翻遍记忆,也没找到奇怪的既视感从何而来,他暂且抛脑后,推开门,正巧听见聂庄与青年对话的末尾,“……左手力气很大。”
于息闻言立即明白他们讨论的话题,一时间不知是否要进去,青年却蓦地转头,眼镜后面的漆黑瞳孔直直看了过来,他仿佛主人家一样邀请道:“请进。”
于息缓缓吐出肺部的空气,大步走进去。
随着距离拉近,陌生来客的面容愈发清晰,他戴着细框眼镜,疑似无度数的镜片将他视线下的情绪展露地淋漓尽致,发丝尾端略显整齐,修剪时间绝对不超过一个月,青年挂着习惯性笑意,吐字不急不缓:“中午好,警官。”
奇怪的既视感更强烈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瓶没开封的水,为了装千奇百怪的东西,管理局制服口袋被设计得非常大,于息递给两人,“中午好,叫我于息就行,我不过是帮忙看顾下房子。”
“可以称呼我季序,希望刚才的突然来访没有吓到你。”
于息摇头,他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我们以前见过?”
说实话,季序这个名字就仿佛是某种幽默诙谐的假名,他身高184左右,体型偏瘦,长相绝对称得上赏心悦目,存在感却非常低,似乎随时将要融进影子里,无处不在又让人习以为常。
这样的人,他遇见了绝对会留下印象。
于息不愿意把人往可能是曾经一扫而过的嫌疑人身上带,更何况季序给人的感觉十分平和,他见过的面对警员还临危不乱的罪人往往沾染过于阴冷的气息。并非犯人不懂伪装,当一个人类跨出道德划下的分界线,思考方式也将偏离常人。
举个例子,同样面对路上的警员拦车,正常人的想的是车牌出了问题或t者即将被征用,不正常的人会下意识飘向身后担心遭到两面夹击。
季序直白地讲:“有过一面之缘。”
他坦率的话赢得于息一丝好感,于是主动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听你们刚才是讨论凶手的侧写?”
“没错。”季序说,他似乎不怕在一个管理局警员面前侃侃而谈,强大的自信和态度的随意构建出这人极具魅力的气势,难怪聂庄信任他。“你知道的,房间无人打扫,争斗和血液溅射痕迹还在,而凶手的使力方式很容易让专业人士看出是左手。”
“跟局里讨论的差不多。”于息下了判断。
季序:“但因本人的特殊情况,我发现他右手同样灵巧。”
“你是左利手?”
“不,我都擅长。”季序轻巧带过这个话题,他想了想,提了个证据,“聂庄是左肺受伤,当两人纠缠在一起争斗,凶手顺手抄起餐刀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他用右手捅下最顺手的位置。”
于息:“实不相瞒,这个我们也考虑过,但你不知道,其他尸体——”他倏地收声,整理语言,向沉默不语的聂庄道歉,“抱歉,这么称呼你的家人。”
斟酌许久的措辞,于息发现无论怎么说都会刺伤人,干脆含糊略过指示代词,“……总之,许多严重的伤都在右边,致命伤的刺入角度也是如此,凶手与被害者镜像相对,只有左手才能留下这种痕迹,而一般人的左手不常使用其实很难刺进人体里。”
杀人可不是切豆腐,庖丁解牛还知道找缝隙好上手呢,普通人不下狠心,刀片很容易卡到骨头里,假如凶手故意换成不常使用的左手,那验尸结果不该是这样。
季序没有多说什么,“或许吧。”他话锋一转,看向聂庄,“我还没吃饭,现场看完了,陪我去吃顿午饭吧。”
聂庄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点头,于息应景地提出离开。剩下的两人走在路上,季序早有准备似的路过一家又一家餐厅,偶尔停在外面观摩数分钟,接着离开绕路回到开头的第一家,领着聂庄进去问:“有隔间吗?”
服务员做了个请的姿势:“请上楼。”
季序触景生情地想起第一场模拟器里,他只有一张存款一百元的银行卡,买杯咖啡消耗了半数身价,不仅感慨万分,随意地对服务员搭话,“你们这里有咖啡吗,随便上一款就行。”
服务员露出为难:“抱歉,我们营业范围不包括饮品制售,罐装咖啡可以吗?这附近都是居民区,几乎没什么顾客在回家休息的时候买这个。”
“你们岂不是要营业到很晚。”
他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出疑问句,服务员没听出来,笑着说:“不会,我们十点左右就下班了,大家也要回家吃饭休息。”
到了包厢隔间,季序随便点了几道菜品,服务员离开,聂庄一路看下来误以为季序是真的饿了,却不曾想他冷不丁开口说:“凶手应该是个厨师。”
他谨慎地保留了应该两个字。
聂庄没听出来,他视线爆出浓浓的仇恨,整个人似乎活了过来,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追问:“为什么?他就在这儿工作?他是谁?”
三个问题依次递进到了快冒出杀意的地步,季序毫不怀疑他点头的当晚,这里就要发生另一场命案。
他说:“与这家餐馆无关。”
季序知道聂庄没心情整理思绪,他在情绪爆发的边缘,岌岌可危,便抬手给他倒了杯柠檬水,推过去,“冷静点,我不希望看见在我讲话时被你多次打断的场景,情绪应该是给你勇气的利刃,而不是操纵你的悬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