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号缓缓打出个问号:“……我可是管理员,你让我徇私枉法?”
  “别说这种傻话,好像论坛多正经一样。”季序理所当然地说,“而且管理员那么多,成为我后勤的只有你一个,你从头到尾参与到计划里,怎么可能在紧要关头撒手不管。下次编得好点。”
  八号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抱怨的句子也颠倒起来:“拜托,我编的哪里差劲了,只有你觉得假。邮件等我凌晨一点前给你,你知道的,整理资料需要时间。”
  第80章
  清场后的医院有点闹鬼,绿色的逃生出口标志幽幽亮着,布料摩挲的声音微小且迅速,季序站在窗边,他顺着远处的危机感侧头望过去,远处伏击的狙击手心头一惊,莫名恐慌萦绕在心头,疑似暴露的风险让他翻身换了个位置,眼睛蒙着纱布的青年依然盯着原来的空地,仿佛察觉不到转移的危险气息。
  换了个位置的狙击手陷入迷茫。
  他到底……能不能看见?
  医院阳台的青年似乎吹腻了冷风,抬手一个用力,窗帘被猛地拉上,隔断了狙击镜的视线。
  季序转身走到病床边,抽出底下的小型行李箱,他先将压箱底的水晶球摆到上面,然后拿出常用的格罗克手枪,扣出药盒里的子弹,慢慢地挨个塞进弹夹里。
  两个小时前,八号发来资料,医院里的季序戴上蓝牙耳机听文件内容,开车出去的调酒师找到在路边侃侃而谈的前委托人,一脚油门把人撞飞三米远,借着赔礼道歉的理由把他带到季序对面病房,前委托人果真对季序的脸印象深刻,闲逛时无意撞见对面阖眼休息的年轻杀手,吓得他马不停蹄换了家医院。
  深藏功与名的调酒师付过账单早早离开,前委托人跟苦口婆心劝说的医生在走廊发生争执,季序心平气和地听耳机里的来访人员资料,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的节目台正好炸了,演播台调控半天切换到备用摄影机,观众被迫看了五分钟黑屏,匆忙赶来的维修人员在现场发现一张拼接的威胁纸条——短短半个小时,大家都很忙碌。
  这下没人顾得上劝说和安置,整个医院被迫紧急清空,除了少数拔电源会造成巨大财产损失的库房依然运转,连走廊上的灯都被勤俭持家的医生们撤离时关了。
  此时在季序感官里的脚步声就显得很闹鬼。
  八号布置的防护装置响起的瞬间,他起身抬手两枪,那人就地翻滚到隔断屏风对面,屏风大小位置是固定的,耐心等待片刻,在察觉到被注视的瞬间伴随着树洞的报点声里点射一枪。
  树洞惊喜:“打中了!”
  然后反应过来:“你把布局图背下来了?这不是根本用不到我吗?”
  逃窜和呼吸声更大了,季序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红外夜视仪,他早前破坏掉房间内的灯管,没有夜视仪的杀手跟瞎子毫无区别,瞎子本人在心底从善如流地回应:“听声辩位有误差,调整就靠你了。”
  树洞顿时肃穆:“收到!”
  他与近距离摸瞎的杀手对峙起来游刃有余,豪华病房自配的家具成了两人周旋点,不过季序扮演的是一个“有反击余力但身受重伤”的病人,察觉到那人顶着被季序顺手割断脖子的风险硬生生扯掉窗帘,季序止住下意识躲闪的脚步,硬挨了远处早有准备的一枪。
  为了试探季序,狙击手射定的位置稍稍偏后,前面是与季序周旋的杀手,后面是宽阔平坦的空地,大喇喇出现的红点只要当事人眼睛不瞎就会下意识躲开。
  季序瞎,但他能感觉到。
  他忍了。
  子弹在电光火石间擦过他的肩膀,季序捂住伤口,随意抓起绷带缠了几圈,然后冷着脸踹了对面的杀手腿弯一脚,他把人拎起来举到身前,挡住狙击手的视野,等远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消失后,才抬手给自己手里人的肩膀原位置同样来一枪,伴随着闷在嘴里痛叫声,季序抠下滑轨上的阻隔器,打开窗户把人扔出去。
  赛目最好别让他得不偿失。
  季序难得有些生气,他摸到混迹在子弹里的真药,在树洞提醒声中找到止疼药,随便抠出几粒塞进嘴里,换了个干净病房闭目休息。
  后半夜平静无事,许是试探到季序身手有所下降——一个普通杀手跟他打的有来有回,还没躲开远处狙击——他安然无恙度过三天养伤生活,病房里有厨房和速冻食物,打开微波炉加热即可,在他纠结这到底是谁放进去的垃圾食品时,第二波试探到了。
  这次也有惊无险的度过,季序微波炉坏了,厨房和客厅惨不忍睹,毫无下脚之处,他沉默地站在第二个被毁坏病房的废墟中央,不知该往哪走才没有障碍物,于是拨打了八号的电话。
  在接通的瞬间,季序有理有据逻辑分明地说:“游轮靠岸只剩两天,我需要时间准备工具,重新熟悉视力恢复的身体状态,而且试探足够了,我现在t离开他们也会觉得是我被打扰到烦了。”
  八号:“你不用找借口,你就是觉得烦了。”
  话虽如此,季序成功说服了他,八号开车过来带他暗中撤离,季序坐在后车座里服下蓝色妖姬,睁开眼后看见好奇探头探脑的八号,他指了指外面刺眼的太阳和正前方的车祸现场,在绕离看热闹现场后他问八号:“你要吗?”
  八号琢磨了整整半个小时,停车前对他郑重其事地说:“你以前是不是刺桐集团的员工,我听过仙人掌活血解毒、消肿止血,没听说泡仙人掌能治百病,营销号里有这功效的一般是枸杞。”
  季序戴上他递过来的墨镜,遮住刺眼的光线,他面无表情说:“麻烦你对我养的宠物放尊重点,如果有这些功效,它就不是废物了。”
  树洞挣扎的声音无人听见:“……我只是个聊天助手。”
  八号冷笑一声:“我不信,除非你把水晶球放地上让它滚两圈。”
  他关上房门,找到街上便利店随处可见的旅行指南,撕开一张不起眼的夹层,露出金属质地的邀请函。
  “邮轮邀请函。”八号给他看敞开的书页,然后抬手指向茶几,“还有你的假身份。”
  手机就跟刚抢回来的一样,通讯录和聊天软件满满当当全是人,相册里
  “我应该跟你说过,论坛少数几个能破解游轮邀请函的方法是两者结合,邀请函是真的,但持有人是假的,相比较伪造邀请函的庞大工作量,创造一个默默无闻的假人更方便,这个信息有至少有五六年的真实生活,询问邻居甚至能得到他买菜上班的作息表,我特意挑了个跟你年龄相似的。”
  所以说,黄牛这东西在模拟器里也没打掉是吧?
  季序粗略扫一眼,没什么问题,他找到行李箱里调酒师塞进来的联系方式,订购了单人充气艇和逃生工具。
  虽然他上去是为了暗杀,但季序有种诡异的第六感。
  这船,估计要沉。
  八号对此心知肚明,季序给他打电话时,他忍了很久才没嘲讽出声,万众瞩目的新人杀手哪需要暗杀道具啊,分明是海上求生工具。
  最后两天日子过得飞快,季序坐飞机转站到码头,顺利登上靠岸的游轮,不知道掷金赌场打得什么鬼主意,本次停靠地点居然是克罗岛,重返旧地的季序靠在甲板上欣赏风景,当初摧毁的海上公路还未修复,半截残骸匍匐在海面,像是一条被人斩断的蛇。
  周围的路人也在观赏,窃窃私语声顺着海风吹到季序耳边,“赌场是不是想给合作伙伴拉生意,才把地点定在这里?”
  “生意好没好转我不知道,反正很多想上船的富豪被吓跑了,赌场每月都有,但谁知道杀手在不在岛上。”
  没营养的话题太多,周围人不知不觉参与进去,季序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有些显眼,他换到新地点看风景,服务人员托着上好的酒游荡在熙攘人群中,游轮鸣笛启航,熟悉的岛屿越来越远,刚才还精神抖擞的人群渐渐受不住枯燥无味的海风,转移到室内狂欢。
  不知过去几个小时,茫茫大海再也看不到边际,季序低头调整腕表,眼尖的服务人员上前询问:“客人,您想要来点餐食吗?一楼和二楼有娱乐项目,无聊可以随时尝试,前两千万筹码免费兑换。”
  季序摇头。
  他对赌博的了解只限于斗地主和麻将,还要纠结三带二能不能带两张不一样的牌,因为每次玩的规则在同学口中都不一样,情况示现场表决人数而定。
  ……很难不承认,他把掷金赌场放在最后是否因为某种拖延症心理。
  八号告诉过他,既然没办法学习电影里用高超的赌技逼迫主办人安抚人心,只能等到一周后游轮返航,届时掷金赌场掌权人将会上台演讲。
  季序两个都不想选。
  制造混乱他得心应手,没必要按照别人规划的路线走。
  他直起身子:“带我回房间。”
  服务人员客气有礼地带领对赌博一窍不通的客人回到房间,穿过纸醉金迷的现场,他刚打开房门邀请客人入内,游轮却忽然剧烈摇晃起来,险些被抛到半空,幸好季序拽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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