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的,托图诺夫同志,希望你不要在下一场法律考试上挂科,老克罗尔可不会因为你在核物理上的雄才大略而在这门学科上对你手下留情。”尤里毫不留情地提醒道。
彼得顿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皱着眉抱怨道:“我当时报名入学考试的时候是想来接受科学教育的,可是现在我们的课表被大量思想政治教育课程占据着,这真令人头痛,克罗尔的课简直是催眠曲,我一点儿都不擅长学习背诵这些,每天都提心吊胆怕不能通过考试。”
“可别这么说,你忘了克罗尔教授说的,社会主义法律将会带领苏联在2000年走进真正的共产主义,这些知识可都不是白学的,所有大学生都要学习这些,这足以说明他们的重要性。”尤里回应道。
瓦列里没有说话,阿列克谢也没有。
“好了男孩们,把你们的学生气收起来,不要在学校之外还喋喋不休地讨论课程和考试,答应我,你们在喝醉之后也不要借着醉意继续聊这个话题好吗?彼得,酒馆到底在哪?”娜塔莉娅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雪越下越大了,橘黄色的路灯昏暗地盖在他们身上,阿列克谢能听见他们踩在积雪上凌乱的脚步声。身旁出现一条水沟,一些污水流到了地面上,渗进了雪里,阿列克谢小心地避开它们,不弄脏自己的鞋子。不远处一个看似喝多了的男人在扶着墙呕吐,酒味越来越浓。酒馆快到了。
酒馆名叫“乌鸦”,几节发着光的彩色灯管围着木制门牌。推开酒馆玻璃门的时候,嘈杂声和暖气一同将几个年轻人包裹起来。
这是个不大的酒馆,客人大多都很年轻,有些独自坐在角落里,有些坐在吧台和木制长桌上聊天。吧台上的录音机里播放的快节奏音乐通过扬声器传到酒馆的每一个角落。
阿列克谢跟着瓦列里他们坐到了靠窗边的一张长桌旁,彼得正准备去点单,瓦列里拦下他。
“三杯啤酒,三瓶伏特加。”
“谁喝啤酒?”彼得疑惑地问。
“我需要伏特加。”娜塔莉娅抗议道。
“那两杯啤酒,四瓶伏特加。”瓦列里说,他看了一眼阿列克谢。
彼得没有追问,轻车熟路地到吧台点单,随后怀里抱着四瓶伏特加,手里端着两杯啤酒回来,一个侍应跟在他的身后,在他们桌上放了一盘黑面包和一盘腌黄瓜。
瓦列里把两杯啤酒一杯递给了安娜,一杯递给了阿列克谢。
彼得拍了拍阿列克谢的肩膀,扬了扬他手里的伏特加,“你应该像个斯拉夫人那样喝酒。”
阿列克谢没有辩驳,抿了一口啤酒,吃了一块黑面包。
“听说九点过后会有吉他演奏。”安娜随口提到。
“彼得也会弹吉他,经常在学生公寓里开小型演唱会。”尤里说。
“可惜没有姑娘听我弹吉他。”彼得愁眉苦脸地说,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再分给瓦列里和尤里,娜塔莉娅也要了一根,递给阿列克谢的时候,阿列克谢拒绝了。
瓦列里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熟练地点燃香烟。阿列克谢第一次知道瓦列里学会了抽烟。
酒桌上的烟雾缭绕,彼得把酒杯举起,朗声道:“好了,让我们来庆祝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
其他人也把酒杯举起,阿列克谢也照着做,酒杯相碰,彼得迫不及待地喝了几大口酒。
娜塔莉娅趴在瓦列里耳边,跟他耳语了几句,随后笑着熟练地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和安娜一起离开了酒桌。阿列克谢一直盯着娜塔莉娅的背影,随后又看了看瓦列里。
瓦列里和尤里开始专心谈起一些学校的事来,彼得凑到阿列克谢身边,带着醉意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从见面开始就一直盯着娜塔莉娅,她确实很美,但别多想了,小麻雀。”
阿列克谢吃惊地看着彼得,他强装镇定地喝了一口啤酒,“不,你理解错了,我只是习惯观察人而已。”
彼得露出一切他都心知肚明的自信神情,“你和瓦列里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是邻居。”
“他游泳很厉害,写作能力却比我还差。”彼得说。
我知道,我和他在普里皮亚季河边度过了好几个夏天,我比你了解他。阿列克谢心里说。
“他和娜塔莉娅在一起几个月还没给人家姑娘写过一封情书,不知道娜塔莉娅怎么看上他的。”
阿列克谢侧头看着彼得,可他不再说话,凑到尤里身边加入他们的讨论了。
娜塔莉娅和安娜回来了,阿列克谢想起了彼得的话,刻意让自己不再盯着娜塔莉娅,他感到脑袋有些发烫,决定去厕所洗把脸。
阿列克谢在昏暗的灯光下走到厕所,他拧开水龙头,将脸埋在捧着水的手掌心里。他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并不红,看起来并没有喝醉。水龙头关上,水流止住,他突然听到厕所深处有什么声音。
他悄声走了过去,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喘息声,并且不止一个人。
声音来自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那扇木门没有被关严,阿列克谢能从缝隙里看到一片裸露的皮肤,他鬼使神差地推开门。
隔间里出现两个赤裸着下半身的男人,前面那个年轻一些,一额头的汗水,惊恐地看着阿列克谢,后面那个男人大约三十多岁,手里还握着前面男人的性器。阿列克谢愣在那里,年轻男人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年长的男人不慌不忙地盯着阿列克谢,厉声让他滚开。
阿列克谢回过神来,把木门猛地关上,慌忙跑了出去,在厕所门口他撞上了瓦列里,瓦列里喊了几句他的名字,他当作没听见落荒而逃,用力撞开酒馆玻璃门直接冲到了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雪花落在他身上,阿列克谢突然感觉到冷,他逐渐清醒过来,并意识到自己刚刚目睹了什么。
一只手突然放在他的肩上,阿列克谢转头,看到身边站着刚刚那个在厕所里碰到的年长的男人,他一身酒气,醉意蒙眬的眼睛打量着阿列克谢。明明隔着几层衣服,阿列克谢却感觉那只手直接触碰到了他的肌肤,在那里留下了一片烧伤。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男人问。
“我什么也没看见。”阿列克谢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四周望了望,确认周围没人后在大衣的遮掩下将他的那只手顺着阿列克谢的衣服摸了下去。
“有人跟你说过吗?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晴天的巴伦支海。”男人顿了一下,手探进了阿列克谢的衣服里,在那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触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阿列克谢哆嗦了一下,男人悄声说:“别害怕,我知道你也是,我能看出来。”
在那只手摸到阿列克谢腰部的时候,阿列克谢像被烫伤一样推开那个男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惋惜地摇了摇头,“胆小的小老鼠。”
他没有再停留,也没有走进酒馆,直接顺着巷子消失了。
阿列克谢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巷口,身体贴着墙壁大喘了几口气。身旁的玻璃门推开了,瓦列里出现在他眼前,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阿列克谢无助且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瓦列里走了过来,习惯性地想要拍一拍阿列克谢的肩膀,阿列克谢却害怕地下意识避开了,摇头道:“我没事。”他不敢直视瓦列里的眼睛。
瓦列里虽然还是觉得阿列克谢不对劲,但也没多问,两人一起回到酒桌。
彼得他们四个在打桥牌,不停地大叫大笑,见瓦列里和阿列克谢走来,连忙邀请他们一同加入他们的牌局。
“输了要喝酒,安娜和娜塔莉娅已经输了两回了,她们的酒都快喝光了。”彼得得意地说。
“彼得不够绅士。”尤里评论道。
“愿赌服输。”彼得做了一个鬼脸,拉着瓦列里入座。
瓦列里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阿列克谢,阿列克谢只是摇摇头,没有加入他们的游戏,坐在了最边上。
在剩下的时间里,阿列克谢一直在沉默着,独自发愣,任由彼得他们在他身边激动地聊着学校里流传的逸闻趣事,不怀好意地打听娜塔莉娅和瓦列里的恋爱过程。
快凌晨的时候他们回到了旅馆,互道了晚安,娜塔莉娅恋恋不舍地在房间门口吻了吻瓦列里,跟着安娜进了他们对门的房间。
房门将一切喧嚣隔绝后,瓦列里还想再问问阿列克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阿列克谢什么都不说,只是说身体不舒服,他没有洗澡也没有脱衣服,直接躺在了旅馆的床上,用厚重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
瓦列里决定先去洗漱,阿列克谢能听到他脱衣服的声音。那些衣料的摩擦声折磨着阿列克谢,尽管闭着眼睛,他也还是能凭借记忆想象瓦列里的身体,每一块肌肤和上面的纹理,他感觉自己的下体在不可抑制地起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