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骆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在点我。”
“嗯,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他不遮不掩。
“今天一天都在监考,可能你不信,我刚开门以为家里进小偷了,想打电话报警拿出手机才看到你的信息。“
“行。”他蹭了蹭的头发,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辛苦了,你也累了一天,换我来吧。”
发梢上落下的水滴在骆嘉的脖颈上,她被刺激地哆嗦了一下:“你先去吹头发。”
庄淙在浴室转了两圈没找到吹风机:“吹风机在哪?”
骆嘉以为他压根没找,像骆应晖那种大多数的男人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东西要递到手里,没好气道:“在我手里。”
半天没听到动静,骆嘉抬头看到他倚
着门框,湿漉漉的发梢缀着水珠,伸着手,像要糖的小孩儿。
“干嘛。”
“给我。”他勾勾手,一脸理所当然,“吹风机。”
骆嘉怔愣,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你是小孩吗。”
“卫生间没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骆嘉刚要开口呛他找的不仔细,刚吐出第一个字唰地收回来——今早洗脸袖口进水,她把吹风机拿去了卧室。
庄淙跟在她身后往卧室走。
“给。”
庄淙不接。
骆嘉疑惑:“拿着。”
“你帮我吹。”他把手背在身后,“你刚耍我,还凶我。”
骆嘉也觉得冤枉:“是我错怪你了行吗。”
“不行。”
骆嘉不知道他今晚哪根筋搭错没事找事,把吹风机扔沙发上,撂下一句:“爱吹不吹。”
行李箱还在客厅里放着挡路,庄淙抓了把湿发,打算先收拾箱子。
家里的行李箱都放在柜子上,床与柜子之间有段距离,平时骆嘉需要搬梯子,但是以庄淙的身高和臂长站在床上完全够得着。
庄淙出差这半个月和崔兆川住一间房间,每天晚上他老婆都会打来电话关心他的生活工作,庄淙坐在床上盯着屏幕望眼欲穿,他羡慕地要命,又生怕别人起疑,自己主动解释骆嘉是因为学期末太忙没空打。
骆嘉听到‘咣当’一声巨响后从阳台跑过去。
庄淙跌坐地上捂着肩膀,脚边的行李箱碎裂。
骆嘉一惊:“怎么回事!”
“脚滑了。”他紧皱眉头,坐在那动弹不得。
“你不会搬梯子吗!”骆嘉把他扶到沙发上,扯开衣服查看,后背肿起,“要不要去医院。”
他摇着头:“没那么脆弱。”
家里没有冰袋,骆嘉把乳胶手套灌满手扎紧放在冰箱冷冻,过十分钟拿出来,垫上一层纱布敷在后背。
“趴下。”
庄淙乖乖趴在沙发上,抬眼看她:“帮忙吹下头发呗。”
骆嘉才注意到他头发还湿着。
一头凌乱的头发像从外面疯玩回家的小狗,骆嘉点点手示意他往前移一下,他匍匐前进,刚好趴在骆嘉的腿上。
骆嘉:“你趴抱枕上吧。”
庄淙:“这样你更方便吹。”
吹风机的热气扑洒在后脑勺和后背,庄淙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是淡淡的葡萄香,他的脸紧贴她的大腿,骆嘉心跳加快,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连头发都没完全吹干匆匆关掉吹风机,刚要起身,腰被禁锢。
“你干什么!”骆嘉吓了一跳。
“分开了半个月,有没有想我。”他问的直白。
指尖在后腰轻轻打转,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力度不轻不重,很折磨人。
骆嘉斜眼看他:“省省吧,就你现在这样子,单手俯卧撑你能撑多久?”
“非得我来吗,谁行谁‘上’。”
骆嘉的脸皮只有这么厚,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咬着牙重重地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他笑的恣意,放荡不羁。
骆嘉晾完衣服再回来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盖被子的时候无意碰到他滚烫的皮肤,骆嘉觉得有些不对劲。
电子体温计一量,体温39章
度。
骆嘉赶紧换衣服送他去医院。
最近流感病毒肆虐,庄淙没躲过。
医生开了两瓶盐水。
护士走后,庄淙揉着太阳穴,嘀咕道,“报应来的真快。”
“嗯?你说什么。”
他揉着太阳穴:“没什么。”
自导自演的受伤戏码,原本只是想让骆嘉多关心他一下,早知道中了流感,也不用多挨那一下砸,现在不仅身疼,脑子也疼。
从医院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今晚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两人都已疲惫,尤其庄淙,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到家,放个行李肩膀被砸,谁能想到又得了流感,这会儿可以用身残志坚来形容。
临近过年,街上年味越来越浓,沿街的店铺外面都已经贴上对联,车窗蒙上一层雾气,窗外热闹喧嚣,车内气氛低沉。
庄淙把广播切掉换成《好运来》。
骆嘉:“庄主任也有信玄学的一天?”
庄淙擦了擦车窗,轻轻叹了口气:“病好之前,我睡客房。”
“回去给你铺床。”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我最好恢复的慢一点。”
“虽然还没想,但你这么一说确实说提醒了我,我是很想独享大床房,但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呸呸呸。”
庄淙嘴上说不信,却还是照做。
“什么信不信的,快,再呸呸呸!”
他听话地又来一遍。
————
晚上两人都还没吃饭,决定回家前先去填饱肚子。
建国路上的饭店都差不多准备关门,只有街头几家的网红烧烤店人满为患,外面排队等待的人都冻的瑟瑟发抖。
“想吃什么。”庄淙问。
“你是病人,听你的。“
庄淙近期要饮食清淡,牛羊肉吃不了,马上准备开出建国路,依旧找不到一家合适的吃饭地。
骆嘉:“算了,我回去给你熬点粥吧。”
庄淙:“得辛苦你了。”
骆嘉叹了口气,开玩笑说:“不辛苦,命苦。”
绿灯最后三秒倒数,开不过去。
骆嘉减速慢慢滑到白线前停下。
车里放着舒缓的民谣乐,骆嘉跟着小声哼哼。
庄淙撑着脑袋看向窗外顶着下雪天排队吃烧烤的人,啧啧感叹果真是年轻人为了美食真是拼了,骆嘉努起嘴说90章
后都这样,难道你们80章
后不这样吗。
庄淙气笑了,脸色铁青,纠正自己是85章
后。
忽然,他对着远处眯起双眼,不确定地说:“那人好像爸。”
骆嘉下意识说不可能,骆应晖还没到休假的时候。
庄淙说只是背影像,还自嘲自己现在头晕眼花像个花眼的老头。
骆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烧烤店的落地玻璃上挂着雾蒙蒙的水汽,看不清屋内的任何一张面孔。
可对于自己最熟悉的亲人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一个动作完全就能认出对方。
骆嘉慌了。
脑海里拼命告诉自己一定只是巧合。
只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再看清第二眼,绿灯亮起,她立马一脚油门踩下去过了马路。
从医院回来庄淙要再洗一次澡,趁着他洗澡功夫,骆嘉给常景殊打了通电话。
“他回家了吗。”
已经有很多年了,在提到骆应晖的时候骆嘉喊不出口‘爸’,都称‘他’。
常景殊坐在床上缝纽扣,听到这话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刚骆嘉点开骆应晖的社交软件,上面的ip不在山西,而在江苏。
骆嘉把截图发过去:“是他吧。”
常景殊骂了句脏话:“他现在有家都不回了!”
“他想怎样就怎样,这个家有他没他早就没什么区别。”
两天后,骆嘉发现ip变到了北京。
电话打了几遍好不容易接通,听筒里传来急促小跑的脚步声,身后伴着舞台的演出声。
骆嘉问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身后会有演出声。
他吞吞吐吐说是矿里在举办演出。
骆嘉反问了两遍真的吗,他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断。
隔天骆嘉打了视频,他正躺在一家连锁的足疗店里。
他说自己在太原学习,刚推了酒场出来按摩放松一下——可他的ip在北京。
骆嘉说想要看看四周,他装出坦荡模样照了一下,唯独不照右手边。
挂上电话,骆嘉躲在书房里哭。
一直以来常景殊顾虑的太多,不准她和骆应晖的关系闹僵。
她不敢去质问拆穿骆应晖的谎言。
当年去贵州闹的那一趟让骆应晖丢了面子。直到今天都对常景殊怀恨在心。要是被自己的孩子拆穿虚伪的面具,以骆应晖的作风,他会连骆嘉一起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