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骆嘉看着他,“我没带换洗衣物。”
“家里有,你的行李没收拾完。”
夏夜的晚风带着粘腻,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飞蛾扑向光源时,翅膀扇动的气流搅动着闷热,骆嘉受不了室外的闷热,先一步上了车。
路过一家便利店,庄淙让她靠边停车。
“要买什么。”她随口问。
啪嗒一声,安全带解开,庄淙的笑容耐人寻味,故意逗她:“你觉得我能买什么。”
骆嘉半秒钟反应过来后,脏话刚到嘴边,他已经下车。
便利店的透明玻璃一览无余,骆嘉看着他走过收银台,停留在冷柜前,心里松了口气。
两分钟,他提着塑料袋回来。
“少点口嗨吧,庄主任,不然多没面子。”
“骆老师愿意呛我两句,说明还在乎我,也值了。”
“厚脸皮。”骆嘉瞥了眼塑料袋,“网上说喝可乐不解酒,喝了没用。”
“谁说我要去买可乐。”庄淙把袋子打开,“你爱吃的米布丁,就剩两个了。”
骆嘉怔愣片刻,有些意外,她从来没说过自己爱吃这个东西,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少来这一套。”
“没想到我知道你爱吃这个吧。”他有些得瑟道,“我还知道你畏光,开车要带墨镜。冬天睡觉要穿袜子,一年四季只喝热水,爱吃芒果味的一切东西,吃巧克力但不吃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我还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骆嘉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这些细节的习惯
除非日常有心留意,否则不可能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
骆嘉突然意识到,他对自己,或许是真的上心了……
庄淙笑了笑,拆了一盒米布丁给她:“吃完再走。”
“回家吃。”她轻声道。
庄淙按住她准备放下手刹的手:“回家化了还得再放冰箱里冷藏耽误时间,现在吃。”
“另一个你吃吧。”
他笑着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哦。”
骆嘉仔细一想。
他对自己那么了如指掌,自己对他却什么都不了解。
她安慰自己,不爱吃甜的很正常,大多数的男人都不爱吃甜品。
但骆嘉不知道,庄淙不吃米布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不吃甜,是因为米布丁的配料含有生牛乳,他对那个过敏。
————
离开几天再回来这里,虽然屋内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但骆嘉还是觉得有些空荡清冷的感觉。
她站在客厅四处看了圈,发现电视机下的一排摆件没了,她指了指问:“之前摆在这里的东西你扔了?”
“没有,我放床头了。”他倒了两杯水,“你走之前落在阳台没收的换洗衣物我给你放在卧室的柜子里了。”
骆嘉突然想起吃饭时候的聊天,莫名笑了出来:“吃饭的时候庄主任可真会给我面子,离开后都成一家之主了。”
“你什么时候不是?”
“我什么时候是了。”
“你一直都是。”庄淙说,“财政大权也在你手里,平日里我难道不听话吗。”
“庄主任是提醒我自己的工资卡还在我这是吧。”骆嘉耸了耸肩,“走之前我就把你的工资卡放在书房的桌子上,这几天你都没去那吗。”
“首先,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庄主任,其二,我并没有想要收回工资卡的意思,更没有暗示,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明明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却次次曲解含义来呛我,骆嘉,你到底想要什么?”可能是今晚喝了点酒的缘故,也是难得在矛盾爆发后两人拥有独处机会,庄淙把自己的心里话一吐为快,“你说自己爱钱,但我给你的银行卡你没刷过一分,你真的爱钱吗?你想要爱,我给,但你倒是收着。你还要什么,你说,你只有说了我才能知道啊!”
他无能为力的坐在茶几一角,黑色的衬衫纽扣因为生气发力被崩到地毯上,胸口大面皮肤裸露,骆嘉别过脸。
深夜的屋子里,灯光昏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余城的夜景,窗户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仿佛脸呼吸都变得沉重。
庄淙坐着,骆嘉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提醒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两人的呼吸逐渐加重,彼此的情绪在沉默中不断发酵,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玻璃,似乎在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我可以把自己曾经不堪和脆弱的那一面展示给你看,你为什么不能呢,我真的看不透你。”
因为她见过常景殊和骆应晖吵架时,曾经常景殊所倾诉的痛苦,所展现的脆弱,都在那一刻化成最锋利的刀插向自己,而那把刀,是她亲自递给骆应晖的。
三十多年的夫妻,最后伤自己最深的是枕边人。
“看不透就看不透吧,就当那是我的保护层。”
“骆嘉。”他叫住她,“真诚没有错,只要擦亮眼睛,提高眼光,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会有人爱全部的你。”
“能有这样的人吗。”她冷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轻声道,“给自己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
骆嘉转身,肩膀微微颤抖:“不早了,赶紧睡吧。”
庄淙的身子一僵,他知道以骆嘉的性格不能急于求成,最终只是低下头,拳头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第35章
巧了我也算过,人……
次日庄淙醒来的时候骆嘉已经离开,主卧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像一晚上没人住过的痕迹,心里腾起一股失落。
他靠着门框,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厨房准备泡一杯咖啡时,笪瑄打来电话。
他没有感情的叫了声:“妈。”
笪瑄直奔主题:“你舅一家来了余城,晚上你安排一下聚餐。”
“你什么回来的。”
“前两天。”
“爸和外公外婆他们呢。”
“都回来了。”笪瑄继续问,“你跟骆嘉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想看到的那样。”
笪瑄一下火了:“我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得幸福吗。”
“既然希望我过得幸福,那就少插手我的事。”
笪瑄:“我是为你好。”
“你都没给过我幸福,怎么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庄淙冷笑一声:“我最后说一遍,别插手我的事。”
不等笪瑄说完,庄淙把电话挂断。
订好餐厅后,他给骆嘉打电话。
庄淙:“我舅一家来了余城,晚上一起吃顿饭。”
骆嘉啧了声:“抱歉了,晚上我有约。”
庄淙听闻皱起眉头:“你有什么事。”
“吃饭啊。”
“和谁吃饭。”
骆嘉故意不正面回答:“和你不认识的人。”
“男的女的。”
“放心,不出轨。”
一语双关,男的,且只有他们俩。
庄淙沉默了几秒:“重要吗,不然给推了。”
骆嘉明白他的心思。
无非就是想让她出席家宴证明一下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破裂。
其实多此一举。
庄淙的舅妈从始至终都知道笪瑄不满意自己,他舅又认识骆应晖,加上最近的事,自己肯定已经成为他们家聊天的主要对象,笪瑄大概率会趁机说出让两人离婚的想法。
她的出现只会让气氛尴尬到极点,何况自己难道那么没有尊严吗,明知无人欢迎还要去。
她哪有什么约,找的借口而已。
“比跟他们吃饭重要。”
“好吧。”
————
下午骆嘉去了一趟派出所。
常景殊走之前交代她去询问一下能不能把骆应晖当天早上在派出所外对她动手的监控录像保存下来。
民警说监控录像不能随便外传,但可以帮忙留存,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让律师过去提取。
常景殊:“跟我当时猜想的一样,应该是拿不到的。”
骆嘉:“不然就放在那。”
常景殊说不行:“你别忘了,请他表嫂吃饭的那天,她身旁坐着的是公安局局长,骆应晖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万一在背后找人把录像删了怎么办。”
“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办这种事。”
“万一找他表嫂呢。”
骆嘉拿杯子的手一抖,差点掉落:“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想明白,当初他表嫂是因为收了骆应晖的钱之后才突然改口站队,按正常思维来说,她拿到钱可以帮骆应晖说话没问题,按理说她作为表嫂的身份,该是劝和不劝离,但她次次的表现都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对你带着一股巨大的敌意,生怕你俩离不成,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你的敌意那么大。”
常景殊沉默了两分钟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在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通话的两个小时里不只我在倾诉,她也告诉了我很多很多她的家事,可能,我听了太多不该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