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骆嘉:“五号调解室在哪。”
工作人员:“西边大楼的四楼。”
三人在调解室门口见面,骆应晖看到骆嘉很诧异,他皱紧眉头:“你来干什么。”
心跳如鼓,在这个地方见面,就说明彼此间基本上撕破脸了,骆嘉冷笑一声,她没想过会有一天,她会以被起诉方的身份见到骆应晖,而他是起诉方:“来看看你想做什么。”
骆应晖轻蔑地嗯了声,扭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骆嘉和常景殊坐在另外一边。
刚掏出手机,面前调解室里传来一阵男女争吵,然后一个男人摔门而出。
骆嘉被摔门声吓了一跳。
男人的律师紧跟身后把他拉住。
骆嘉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说完后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身进屋:“他妈的当初那个孩子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怎么不说你妈怎么对待我的!”
女人刚开口就被男人打断:“你就说那个孩子怎么没的!你他妈偷摸打掉经过我同意了吗!这婚必须离!”
女人的声音压不过男人,直接崩溃大哭。
男人见状,只觉得吵:“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男方律师发觉场面有些失控,把男人拉出来让他先坐着冷静一会,女方律师随之出来。
骆嘉往屋里看了眼,法官在给女人递纸。
女方律师:“要不别让他俩谈了,一见面就吵,女的一哭我的耳朵也受不了,而且她还怀着孕,这么哭也不好,不然就咱俩谈,谈完了
再各自去问两人意见。”
男方律师点头:“行。”
女人似乎才怀孕三个月,孩子是这个男人的。
骆嘉不知道他们离婚的具体原因,她心疼地望着不停流泪的女人。
婚姻到底带给女性的是什么。
爱的尽头是恶语相向,用最难听的话骂着曾经最爱的人。
爱到最后都那样,和谁结婚过久了也都那样。
骆嘉看着调解室门口的一排小字——把非诉讼纠纷解决机制挺在前面。
她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深意,屋内法官喊他们进去。
调解室很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庄严肃穆。
骆嘉先进来,法官看着纸上的信息有些疑惑:“你是常景殊?”
“我是常景殊的女儿。”
法官说着抱歉,屋里一下涌进三个人,狭小的空间一下被充得满满地。
法官有些不解:“不用全都来,两位当事人来就可以。”
常景殊开口:“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孩子担心我,陪我来的。”
法官点头,交给常景殊一份民事起诉状。
骆应晖的诉讼要求里列示夫妻所有共同房产,折旧到只有三万块钱的车他也要求分割,但他不写自己名下的股票和基金数额,在明知道常景殊没有工作的情况下,还打算让她在离婚后背负不知情的债务。
骆嘉看完后,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真的太狠了。
当初还在谈恋爱的时候,骆应晖说过:如果我爱那个人时,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但我要不爱了,就会让她受尽我的罪。
年轻时的常景殊太过单纯,又是个恋爱脑,当时只听见去前半句,根本没意识到后半句多么令人毛骨悚然,也不会想过多年后子弹正中心脏。
法官:“谁是起诉方。”
在那坐半天的骆应晖开口:“我。”
法官看了他一眼:“那你先来说说起诉的原因。”
骆应晖陈述了五分钟,从头到尾不讲一句自己出轨的事情,以常景殊不孝顺婆婆这个切入点滔滔不绝地讲起。
常景殊差点崩溃,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污蔑她不孝顺婆婆。
婆婆还在世的时候,她包揽婆婆一年四季的衣服,每次回老家还会做一堆好吃的打包到保温盒带过去。
因为骆应晖知道怎么能激怒她,所以故意这么说。
骆嘉看着常景殊抹着眼泪,然后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讲道理说到他哑口无言后,狗急跳墙般拍桌吼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都把人带到家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骆嘉一听他在污蔑常景殊出.轨,反应很激烈,几乎是从座椅上跳起来:“你少污蔑我妈!”
“我有证据!”他吼道。
“拿出来给我们看!”
此刻的父女两人像是仇人般,都恶狠狠的眼神望着彼此。
骆应晖胸有成竹地掏出手机,翻找着照片:“看!”
骆嘉站在身后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没控制住情绪脱口一句:“你是不是眼瞎!”
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她此刻无暇顾及,用尖锐的音量控制自己的泪失禁:“这是我在时尚大道花30章
块钱给我妈买的老花镜!”
骆应晖一下无话可说,悻悻地翻到下一张,语气轻蔑:“还有这张!”
图片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两包烟,一盒中华,一盒苏烟。
常景殊忍不住开骂:“那是你拿回家的散烟你不记得吗!”
“我拿回家的烟为什么会放在客厅,你是想送给谁!”他说话阴阳怪气。
常景殊拍着桌子:“实话告诉你,我是想拿到烟酒店卖掉!你不给生活费,我没有钱,只能这样做!”
夫妻三十年,骆应晖知道常景殊为人坦荡磊落,不会撒谎。
两张照片都有完美得解释,骆应晖哼地收起手机:“反正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头了,根本过不下去。”
从九点到十二点,法官分开询问后完全了解了前因后果,谁真谁假也听得差不多。
离开前常景殊留下咨询了一些事情:“有出轨的证据能让他净身出户吗。”
法官摇头:“法律上不存在净身出户这一说,除非他主动放弃财产,出轨的证据在法庭上只能让你多分到一点钱,但也不会多太多。你们的房产有不少,平均分你不占便宜,要想多分些就私下跟他协商,不如索性就说你们两人谁都不要这些东西,房产过户给孩子,反正父母努力一辈子也都是为了孩子。”
常景殊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谢谢你啊,律师。”
“我不是律师!”法官紧急纠正,笑着说,“我要是律师就不在这干了,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第二次起诉还要等几个月。
从法院出来后,雨已经停了,但还飘着小雪。
灰暗的天空低垂着,仿佛一块厚重得铅般压在头顶,雪片无声地从天降落,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
法官最后的几句话重新给了常景殊希望,原本低沉的心情也有些了改变,她看了眼时间:“辛苦你了嘉嘉。”
骆嘉吸了吸鼻子摇头:“之后每一次我都会陪着你来,小时候你护着我,现在也该轮到我保护你。”
常景殊心疼又愧疚地把她抱在怀里:“去附近吃点饭,下午你还有课,吃完就回学校。”
————
庄淙今晚有应酬,九点多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嘟嘟……”
在连续打了三通电话后,庄淙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每一声等待的提示音都像是拉长了的时间,拖得人心焦如焚。
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猜测:是手机没电了?还是信号不好?又或者……出了什么事?
他边坐电梯去停车场,边继续打。
刚启动车子,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风声呼啸,带着一种遥远的孤寂感。
“喂。”
在听到她安全的声音后,庄淙呼出一口气,擦着额头的汗,咽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怎么还没回家。”
骆嘉哦了声:“同事聚会,结束后我想来湖边散歩。”
前一句是假话。
不知不觉在湖边坐了两个小时,身体已经冻僵。
手机在课堂上调成了静音,下课后忘记调回来,要不是买了杯热饮,她都不会掏出手机看到庄淙打来电话。
“开车了吗。”
她摇头。
“那我去接你。”
见到骆嘉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家咖啡店里看书。
“这么点喝咖啡,晚上不想睡了?”
骆嘉笑了笑:“不喝完。”
庄淙总觉得她最近心事重重,但她不说,他只靠猜根本就猜不到:“年底的工作还没做完?”
“嗯?”骆嘉抬头,反应过来后低头哦了声,“嗯,这个月要写四五篇总结报告,还得出期末考试的试卷,之后还有四六级监考,考研监考,期末监考,挺忙的。”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等我看完这一章。”
两人沿湖边走,庄淙一直觉得牵手散步是件很浪漫的事。
但现在问题是还差牵手。
重归于好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两人像是在证明这是个伪命题的试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