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骆嘉想起他吹自己现在千杯不倒。
  “他喝的特别多吗。”
  “嗯,还胃出血进过几次医院。”
  骆嘉咬着放在嘴边的拳头,牙齿深陷皮肤:“那平日,他有过异样的状态吗。”
  “骆……”老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您直接叫我骆嘉就行。”
  老付答应一声:“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庄总离过婚,但当时见您的第一面,我认出你就是庄总的那位前妻。”
  “他给你看过照片?”骆嘉怔愣。
  “庄总经常坐在后面盯着手里的东西看,总是看着看着就哭,尤其是饭局后。”老付说,“我透过后视镜能看出那是结婚证,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庄总钱包夹里的照片。”
  “我的照片?”
  “嗯。”
  听到这,骆嘉已经泪流满面:“他在那边的工作是不是压力很大。”
  “非常大。”提起这个老付就连声叹气,“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他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没多少能力,庄总传达下去的工作也没多少人听,但这些都会逐渐变好,难的是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表面上夸他年轻有为,实际都在想着怎么把他拉下水,很多事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我看来庄总的职位已经是天那么高,但其实有权有势的人很多,我见过庄总低声下气的样子,作为长辈,看到他喝成那样真的很心疼……”
  原来他在湖南过的一点都不好。
  骆嘉根本想象不到他低声下气的模样。
  “我想了解的就是这些,这么晚打扰你了付司机。”
  电话挂断前,老付又喊了她一声:“在工作方面庄总有很多迫不得已,但这么多年他是真的只有一个人。”
  骆嘉知道他的意思:“我知道,谢谢你付司机。”
  段思谊趁她打电话的功夫,跑去医院外的小超市买了一双棉拖鞋。
  “再着急也不能连鞋子都不换,骆嘉你能不能多爱自己一些!”
  骆嘉憋着嘴:“明明只有过这一次,被你说的我好像是个恋爱脑一样。”
  段思谊瞪了她一眼:“我看你现在在变成恋爱脑的路上。”
  骆嘉笑着说不会。
  “你去跟谁打电话了。”
  “庄淙的司机。”
  “问他庄淙这几年的情况吗。”
  “嗯。”
  急诊室的红灯依旧亮着,刺眼的光线在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一般。
  乔澍坐在长椅上,双手撑着头,神情疲惫。
  段思谊则站在骆嘉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力量。
  灯灭。
  三个人起身跑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哪位是患者家属。”
  骆嘉举手:“我。”
  “嗯,患者自残已经被抢救了过来,现在已经没事了,但你们家属后续需要关注一下患者的心理状态。”
  自杀?
  乔澍一直没说庄淙发生了什么,骆嘉以为是他喝的太多,发生类似胃出血的问题。
  她有些不太相信医生的话,回头看乔澍,毕竟他是第一个见到庄淙的人。
  “你见到庄淙的时候,他是……”骆嘉捂着发疼的胸口,不敢置信地问,“自杀的状态?”
  喉结上下一滚,乔澍沉重点头:“他在胳膊还有手腕上划了好多道,但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他自残也不是因为想死,甚至掐准了我会那个时间点到……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完的那一刻,骆嘉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女生间的心有灵犀。
  段思谊也明白过来,她低声感叹了一句:“他妈的庄淙是个疯子吧。”
  骆嘉听到了,轻叹一声:“他还是个傻子。”
  段思谊搂着她:“谁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这不在这吗。”
  骆嘉没吱声。
  “我算是看清了,爱一个人连伤疤也要同款。”
  “他就是个疯子。”
  段思谊:“深爱一个人到骨子里也就是这样了吧。”
  骆嘉:“他这样让我害怕。”
  段思谊:“你生病的事对他来说是个过不去的坎,他除了自责没有任何可以发泄情绪的方法,今天这个情况早晚都会发生。”
  骆嘉看向窗外。
  她从未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去表达自己的自责。
  今天过后,往后都会是幸福的日子吧。
  第58章
  什么时候爱上的我
  庄淙被送入病房后,骆嘉就让段思谊和乔澍回去,段思谊想留下来陪着她,骆嘉说不用。
  深夜的病房,耳边只能听到仪器得滴答声,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把影子映在墙壁上。
  骆嘉先是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每次快要睡着的时候,身体猛然一抖,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整个人瞬间惊醒。
  医生说庄淙半夜会有醒过来的概率,骆嘉不敢去沙发上睡,生怕庄淙醒来的时候自己不知道。
  这些年她的睡眠都很浅,想着趴在床边睡,这样只要庄淙有一点动静,都会第一时间把她吵醒。
  但可能因为太累,骆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庄淙有意识到自己的腿被人压着,慢慢睁开眼,看到骆嘉趴在床尾。
  长发压在脸下,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呼吸轻浅而均匀。
  他悄声坐起,手指紧紧扣住床沿减轻身体的重量,手腕因承受过多的力量而扯到伤口渗出血。
  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没管。
  室内的温度被调到最高,又拿了一件外套披在骆嘉身上。
  庄淙俯身,指尖掠过她的头发,却不敢触碰她的脸颊,生怕惊扰了她的睡意。
  骆嘉的眉头动了动,感觉到了有人触碰,但困得睁不开眼。
  庄淙擅自把手腕上的纱布拆开,伸过去和骆嘉的作对比。
  “同时划那么多道太疼了。”他低声喃喃道,泛白地嘴角颤抖着,“谢谢你努力又坚强地活了下来,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乔澍一直说两人的这段婚姻一直都是他在付出。
  他真的羞愧。
  曾经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骆嘉站在阳台半个身子悬空,他当时只顾着生气却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还有她经常腰酸背痛。
  看到她瘦,不但没有去想她到底为什么变得那么瘦,而是用一些幼稚的手段逼她多吃东西,现在回想是多么的可笑。
  明知道她失眠,但却没有带她去看医生。
  看着她在夏天穿着长袖,只是感觉到奇怪。
  精神恍惚,失眠,没胃口,浑身痛……每一个都是抑郁症的的表现症状。
  她留了那么多无声的求救讯号,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察觉。
  但凡当初能多想一下,但凡上网去查一下,而不是说出让她去看医生这种表面的关心话,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我就是一个混蛋。”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知和自私。
  他以为自己爱她,可他的爱却如此肤浅,连她最深的痛苦都没有察觉到。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病房里的灯光依旧昏黄。
  早上骆嘉醒来发现床上没人,身上披着庄淙的外套,她紧张地心跳漏了一拍。
  一回头,发现庄淙站在身后。
  “在找我吗。”他把病号服换了,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让我抱一会。”
  看他这么嬉皮笑脸,说明没事了,骆嘉低头笑了笑:“凭什么我抱你,昨天把我吓成那样,不应该来安慰我一下吗。”
  “好。”庄淙大跨步走到身边,把她搂紧怀里。
  “什么时候醒的。”
  “夜里。”
  “什么!”骆嘉懊悔,“我怎么睡的那么死。”
  “是我动静太轻了。”
  骆嘉冲着他的手腕扬了扬下巴:“还疼吗。”
  “疼。”他顺势倒上骆嘉肩膀。
  “活该。”
  他笑:“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得辛苦你照顾了。”
  “我是你保姆?”
  “你是我老婆。”
  骆嘉翻了一个白眼,转身收拾东西:“东区的房子前两天已经找人收打扫过了,回头把酒店退啦,回家住。”
  那是他们当初的婚房。
  “你也一起去吗。”
  “嗯,事先说好啊,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如果照顾不到位自己受着。”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三十五岁正是男人欲望最盛的时候,你让我受着?”
  骆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余光瞥那圈纱布,又气又心疼:“你不是挺能受的么,划那么多道口子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挺有本事的,忍者神龟之龟呢。”
  庄淙笑:“好了别哭,都过去了,不说了。”
  骆嘉恐吓他:“再有下次,直接分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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