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庄淙的笑容渐渐收敛,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会有下次了,也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两人的身上像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庄淙,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
  庄淙摩挲着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指尖:“比起失去你的痛苦,那些都不算什么。”
  “我可不吃花言巧语这一套。”
  骆嘉感觉到他把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
  拿出来是一张银行卡。
  骆嘉眯起眼睛:“我在你心里的刻板印象是个贪财的人吗。”
  “我希望你贪财,因为这样你对我的兴趣才不会消失。”
  “你有什么值得我对你感兴趣的。”
  庄淙仰起头,嘴角微微上扬,舌尖舔过唇角,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记得某人以前说过,当初跟我结婚,是因为贪财,好,色。”
  前两字说的轻飘飘,后两字刻意加重语气。
  骆嘉脸上一热,伸手推了他一把,不甘示弱:“怎么,庄总当初跟我结婚难道只是因为合适。”
  “嗯哼。”
  “要说合适,蒋清跟你不是更门当户对吗,当初没跟你计较,别以为我就忘了这事。”
  “翻旧帐?”
  “不能翻吗。”她反问。
  庄淙有些委屈:“但最后不还是我先爱上你的吗。”
  骆嘉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起了小心思:“哦?那你说说,什么时候爱上的我。”
  庄淙认真回想了一下:“或许是在看到空旷的屋子被玩偶一点点装饰,黑白的衣柜里出现了彩色,你的出现,让我潮湿发霉的生活终于照射进了太阳。”
  从开没有人把她比喻成阳光。
  甚至连她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夕阳才差不多。”
  短暂的停留后进入漫长的黑夜。
  “夕阳更漂亮。”他说。
  骆嘉嘁了一声。
  两人的身影被拉长,骆嘉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一阵轻松。
  她知道,从今以后,他们会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再也不会分开。
  庄淙牵着她的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吧,咱们回家。”
  骆嘉点了点头,握紧了他的手:“嗯。”
  ——————
  元旦期间,骆嘉接到了会计学院院长的电话,一是关心她是否康复,二是邀请她重新入职。
  骆嘉摆手笑了笑,说自己没有入职的打算。
  院长不停地解释当初辞退她的原因,骆嘉笑了笑,说:“本身当时我就打算跟学校辞职的。”
  院长:“你潜力无限,既然身体恢复,为什么不回来。”
  骆嘉:“生病过后,对我来说人生除了生死并无大事,我不喜欢教师这个职业,而且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更喜欢的职业。”
  没生病以前,她把金钱当作保护壳。
  现在,金钱依旧重要,但对于她而言,恰如其分的财富和充盈的爱意是人生新追求。
  面包店已经选址完毕,装修设计稿全权交由段思谊负责。
  “我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
  庄淙刚结束饭局,坐在车里听到骆嘉的声音时感到特别心安。
  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有备选吗。”
  骆嘉摇头:“想取一个听起来很不一样的名字。”
  庄淙说装修还有段时间,可以慢慢想:“你在干什么。”
  骆嘉:“在煮红酒。”
  庄淙点头:“不然就取名红酒?”
  骆嘉的嘴角不自觉抽搐:“这也太随意了。”
  庄淙颤着肩膀笑:“开个玩笑。”
  骆嘉倒了一杯红酒,坐在一堆设计图里找灵感。
  想起过往。
  她从来都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而人生至今,最自由的一次是在美国的那一年。
  永远记得飞机起飞那一刻的喜悦。
  像只飞鸟一样终于飞出窒息的牢笼。
  飞鸟。
  就是飞鸟。
  骆嘉找到了属于自己人生的代名词。
  “庄淙,我想好取什么名字了。”
  “嗯?叫什么。”
  “新酒与飞鸟。”
  庄淙低声重复了一遍:“可以啊,确实很特别。”
  骆嘉立刻把想法发给段思谊,让她根据这两个元素重新做设计图。
  段思谊:“新酒代表什么,你和庄淙吗。”
  “女人搞事业,在这提什么男人,我是那种俗人吗。”骆嘉笑了笑,摇晃着高脚杯,“新酒算事是代表着新的人生篇章吧,红酒随着时间的沉淀,味道只会更加丰富,就像是我的人生经历。飞鸟不仅是自由的代名词,也象征着我已经从过去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准备展翅高飞。”
  段思谊频频点头,次日就开始着手修改设计图,将“新酒与飞鸟”的元素融入面包店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装修工作的逐步推进,骆嘉也开始忙碌起来,她亲自挑选食材,研发新菜单,甚至会在菜单上加入一些以红酒为灵感的面包和甜点。
  开业的第一天,因为特别的店名和充满艺术气息的装修吸引了众多客人。
  原定九点打烊的时间,六点就已经卖空。
  骆嘉在后厨打扫卫生,听到前台妹妹在和客人说话:“抱歉女士,今天的面包已经全部售罄,您可以明天过来。”
  “请问你们老板是叫骆嘉吗。”
  骆嘉放下拖把转身。
  在看到笪瑄那一刻,她愣在原地。
  笪瑄:“现在方便聊两句吗。”
  前台妹妹有眼力见地接过骆嘉手里的拖把继续拖地。
  微风扑面而来,像一头栽进棉花糖里,一瞬间,厌恶地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
  笪瑄还是如以前那样,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地像四十岁一样,齐肩卷发,贵妇模样。
  骆嘉发现她喜欢穿斗篷的衣服,可能是因为精致又不失气场。
  两人还如以前一样,互相看不对眼。
  骆嘉不知道怎么喊她。
  叫不出口妈,也叫不出口阿姨。
  索性点头意思一下得了。
  “听说你们俩又在一起了?”笪瑄单刀直入。
  骆嘉深知她的来意,并没有感到惊讶:“嗯。”
  笪瑄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我这儿子有本事得很,现在翅膀硬了,违背父母的意见不说,因为你,他这么多年没跟我联系过一次。”
  骆嘉仔细回味了一下,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pua了:“谁挑唆我们离的婚您心里没数吗,你们母子关系不和跟我有什么关系。”
  笪瑄准备一堆要说的话结果被她这一句噎住,凹陷地眼窝散着怒气,冷笑一声:“就算你们复婚,我也不会承认你,庄淙他爸的态度和我一样。”
  如果换做是以前,骆嘉定会跟她争执一番。
  但现在,她懒得费这些口舌。
  直接掏出手机,拨通庄淙的电话。
  免提打开。
  “喂,老婆。”
  骆嘉看着笪瑄说到:“你妈来店里找我,要不你跟她说两句吧,省的什么事都怪我头上。”
  笪瑄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听到后脸都绿了。
  “她说什么了。”庄淙的语气夹杂着些许紧张。
  骆嘉:“说咱俩复婚,我也得不到她承认之类的话。”
  庄淙隔着手机低吼道:“妈,你闹够了没有。”
  笪瑄觉得脸上挂不住面:“庄淙!你就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吗!”
  “您这声音不比我的大吗,到底谁的态度不好。”庄淙苦笑一声,“咱们母子间的关系,早在当年你把我寄养到班主任家的那六年,就已经破裂了,您要想维持母子关系,我可以继续当个好儿子,但要是想撕破脸,我也毫不犹豫……您不喜欢骆嘉那就不喜欢,我的妻子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承认或者获得谁的喜欢,她只需要做她自己,而我,会站在身后无条件地给她撑腰……”
  骆嘉想了一下形容词去形容笪瑄现在的样子,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句老家的土话——眼睛瞪的像牛蛋一样。
  没等庄淙说完,她直接把电话挂断:“在庄淙最需要关心的那几年,您把他寄养在班主任家,说难听点,和抛弃没什么区别。”
  “您以为时间可以抹去一切,但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他在初三自杀过一次您知道吗。”
  笪瑄愣住。
  这事也是骆嘉无意中发现的。
  也是最近才知道,两人当年一个初中。
  他初三,她初一。
  中考前几个月,骆嘉听到初三学长自杀的新闻。
  那时只是当个八卦热闹听听。
  “我怎么不知道,班主任没给我说过。”
  “您给老师送车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多照顾庄淙吗,万一被你知道这事,那车,她是退还是不退。”骆嘉问,“您觉得他做出极端行为是因为撑不住思念想要得到你注意的原因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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