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陈霆辰不得不打破这个古怪的气氛：“……呃，我觉得要不还是先想想这个扫雷怎么过？”
扫雷怎么过？
杨枫野扫视一圈操场。
改进后的扫雷规则，总感觉，是针对自己来的。
但是无论怎样，首先得让刘茹茹恢复清醒。
她刚刚鬼鬼祟祟在后面捣鼓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干活的畸变生物，帮忙把黑夜赶进去。
这只畸变生物是逛动物园的时候收容的，是一只乌鸦。
如果它看上去是乌鸦，叫声是乌鸦，那么它就是一只乌鸦。
虽然这只乌鸦能驱赶黑夜。
啊。这个功能好像不太乌鸦。
杨枫野漫无边际地心想。
闫毕不动声色地观察杨枫野。
最先怀疑杨枫野有异常，正是从那次八百米，周鸿的畸变生物在她身边诡异地消失不见开始。
后来那片操场的特征值都下降了，防恐部的工作人员搜查了三天都再没找到排球的影子。
乌鸦已经放飞了。漆黑的翅羽在影子的遮掩下，几乎看不见踪迹，偶尔能听见几声振翅。
“我先让她醒过来。”杨枫野指了指怀里的刘茹茹。
这句话把几人的好奇都勾起来了，问：“你打算怎么弄？”
闫毕注视被人群围观的杨枫野，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看不见想要的答案。
便见杨枫野掏出手机。
虽然没有信号，但是有基本的功能。杨枫野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找到宿舍最近的聊天记录。幸好图片还没有过期。
她翻出一张图片，上面是个紧身黑色打歌服的少年。
璀璨星光下，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抹挑衅又迷人的微笑，性感得无可救药——这段描写出自刘茹茹发疯的聊天记录。
闫毕认出那是最近很火的选秀节目上，新出道的练习生邵寒。
闫毕陷入谜之沉默：……
杨枫野把照片上的人怼到刘茹茹面前：“快看这是谁？”
杨枫野隐晦地看了一眼驱赶黑夜的乌鸦。
乌鸦低飞，绕着操场转圈，缓缓驱赶着夜色。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小小的鸟儿。
声东击西，也是一种常用的技巧。通过转移注意力，来掩盖真实的操作。
刘茹茹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些，睫毛颤动，她突然捂住脸，发出不知所以的嘤嘤声。
陈霆辰真诚道：“这可行吗？我怎么看她更不正常了？”
“可行。”杨枫野沉着地推了推，“醒醒。如果你现在命都要没了，你家哥哥也不会来救你的。”
陈霆辰：“……”人话？
刘茹茹在杨枫野怀里呜咽着不愿爬起：“我实在腿软没有力气……诶，对哦，我怎么突然晕倒了？”
她对之前发生的没有印象。
很多时候，杨枫野很羡慕这种说忘就能忘的能力。
杨枫野把刘茹茹拉起来站着。
她拉过刘茹茹的手腕，查看她的特征值。
65。
降了一点，但还是很危险。
杨枫野不确定她看到背后的那只大红蜘蛛会不会当场飙上70，然后像踩上地雷的那人一样被直接送走。
“琦琦。李思琦。”杨枫野低声说，“你和琦琦之前发生了什么，先告诉我。”
刘茹茹混沌的脑子才想起正事。
“对！”刘茹茹看到手环上濒临出界的数字，叹了口气，“唉，高估自己了，本来以为不用把你扯进来的。”
“我们是在宿舍看到那只大蜘蛛的，有几个保安冲了进来。不过他们只带走了我。他们说，要我参加蛊虫优选，才能找到琦琦。我知道的就这些，也不多。”
“还有……”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怀疑这个蛊虫，指的就是那只红蜘蛛。”
杨枫野表情未变。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生硬道：“嗯。”
蛊虫。将所有的毒虫放在密闭容器里，最后剩下的一只。
“你记性好，又比我聪明，一定能找到她。”刘茹茹无比信任地拍拍。
她刚说完，杨枫野便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细微与之前的波动类似。
“22号，淘汰。”广播公示。
就像是按下游戏登出键，刘茹茹整个人凭空消失在操场上。
虽然大家都有所准备，但真的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了。”闫毕走过来。
“嗯。”
杨枫野默然点头，望向远处。花坛里一支向日葵向着复升的太阳，缓慢扭转花盘的方向。它翘曲的枝叶尖端呈现一种腐烂的褐色，几只苍蝇绕着花萼飞上飞下，预备窃取它的花蜜。
随着刘茹茹的消失，大红雌蛛越发靠近。
杨枫野走到焦急讨论解法和逃跑路线的众人面前。
她开口说：“我能推扫雷。”
有人讶异看她：“你？确定吗？”
窦颜没什么表示，表情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还需要个能引蜘蛛的人。”杨枫野说。
闫毕温声道：“我来吧。”
“以西南角为坐标原点。”杨枫野说，“我到时候挨个报坐标，距离蜘蛛最近的地雷位置。”
闫毕：“好。”
其他人将信将疑地凑了过来。
“第一个是在零点。”杨枫野说。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最外围有一个雷。
蚂蚁标过的数字格子分散，但所幸位置不变。
窦颜在旁边计数：“现在，由远到近，第1个到第82个的数字顺序翻转。”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操场中间，意味着最多只能排42个雷。而在这个过程中，记错任何一个数字，都会导致之后全部推理失败。
而最难的难度就是第一次翻转。总共有82个数字需要重新排列。
即使之前的会议上，陈霆辰听说了杨枫野的记忆有异常，也不敢想象过居然是这样的离谱。
杨枫野盯着地面，与之前的很多模样一样，好像在发呆。
然后她慢吞吞地报出坐标：“（1，16）。”
众人大气不敢出。
大红蜘蛛似乎真的对闫毕感兴趣。
它开始本来向着杨枫野他们的方向在爬，但当闫毕靠近的时候，它像半夜闻到泡面味道的大学生一样，直接垂直转了方向。
在几人的注视下，大红蜘蛛一脚踩上了（1，16）的格子。
下一刻，轰然的爆炸声再度响起。翻飞的泥土覆盖住了蜘蛛的前半截身子。
“我的天……”
在场几人在欣喜之余，又难以遮掩住震惊的神情，齐齐看向杨枫野。
她真的做到了？这还是人吗？
窦颜也在跟着算，她找了根树枝在地上比划了一会。
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她认命地摇头，站直身子。
“不行。”窦颜自言自语，“这么短的时间。起码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的事情，窦颜有自信，在场的人就没几个能做到。
窦颜看向杨枫野。
杨枫野只是站在那里，像是盯着脚底发呆，甚至没有去看操场上的格子。
在脑内建模？窦颜猜测。
杨枫野继续报坐标。
并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2，3）。”
“（2，2）。”
“（3，19）。”
“（4，17）。”
闫毕的速度不快，等待蜘蛛继续动作也需要一段时间，杨枫野直接报出了顺序之后的所有的坐标，然后她似乎终于从那种发呆的状态中抽离，缓了一口气。
便看见窦颜一双眼睛幽幽地注视着她，不知道盯了多久。
杨枫野眨眼：“怎么？”
窦颜：“我想研究你的脑子。”
杨枫野语气平淡：“人体实验在道德上和法律都有风险。”
窦颜可惜：“好吧。”
杨枫野：“如果合法的话只能等我死了。请你尽量活吧。”
窦颜：“……”
窦颜：“倒也不用如此贴心。”
大红蜘蛛缓慢地在地面爬行，其他人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只有闫毕在任劳任怨地等待吸引大红蜘蛛。
闫毕向来有亲和力，这种特征在畸变生物上也生效么？
杨枫野收回目光。
窦颜不知何时靠近了她。窦颜个子比杨枫野要高，在她靠近之前，鸭舌帽的阴影已经投下来了。
窦颜的声音很低，刻意压着，反应过来得很快。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在现实中看见这种罕见的医学疾病。毕竟概率太小。真是大开眼界。”
窦颜轻声说：“你是超忆症患者。对么？”
杨枫野没有否认。她点头。
第32章 “小心虫子。”
过目不忘是能力。
超忆症是病。
是病，就会在生理上和心理上产生不正常状态，以及一系列影响。